梦回田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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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双抢第一抢

    一大早不到五点,吴之武一家人就全都起来了,做饭的做饭,收拾工具的收拾工具。

    今天早上直接煮的大米饭,大米煮到七分熟用竹笊篱捞起,灶靠着烟筒那边有一口钢筋锅(铝锅),里面加一些水,放一个蒸架铺一块纱布,捞起的大米饭放里面等炒完菜就熟了,这样蒸出来的米饭特别松软好吃。

    捞掉米饭的米汤大火煮开,舀起来放凉了当水喝,又炒了两个菜,再加上昨晚留的那碗鱼一共三个菜,一家人唏哩呼噜把早饭吃完还不到六点。吴父吃饭特别快,而且吃饭从不说话,带着四兄弟吃饭也都很快了,这可能也是他们基本不会想着抓鱼吃的原因,吃鱼麻烦,影响干饭的速度。

    吃完饭一家人拿着镰刀水壶戴着草帽牵着牛出发割稻子,吴之武把鱼篓也带上了,晚上收工的时候可以搞点鱼回来吃,牛则是要牵去那边找个有草有水的荒地拴着,牛绳有二三十米长,够它活动和吃草喝水,中午再换个地方栓。

    一路往码头走,同一天割稻子人不少,也都这个时候出门干活,都是想乘着这会儿凉快多干点,中午早点休息。

    到码头时已经有了十多个人了,船还没撑到对岸就听到村这边来人喊等下了。撑船的吴父摆了摆手没说话,准备到岸后让老大撑回去接他们。

    “是西妹家吧?昨天好像是听到她说她家也今天开始收。”

    说话的是吴之武家前面一栋房子的吴业宗,两个老的带个小儿子,大的两个都已经分家单过了。

    “是之勇家”,旁边吴业宗小儿子吴耀强比吴之武小三岁,十五六岁小伙子眼神好的很,一眼就认出比他小三四岁的周西妹的儿子吴之勇。

    说着话船也靠岸了,吴父将船撑插进船尾的锚洞里固定好船(其实就是船尾板的中间位置打了个洞,竹竿竖着穿过洞插进水底的泥里),交代老大留下撑船,其他人手脚麻利的带着东西往田里走。

    割稻的时候一字排开间隔一米二左右一个人,左手握住稻梗右手的镰刀搭在根部,从外往里用力一拉一丛稻梗就割断了,割断的瞬间左手往右边一用力顺势就握住了下一丛水稻。从左往右割,脚步不动,只转动腰,割完往地上一放,不熟练的从左到右这一趟要放两回,手里拿不下,熟练的右手动作快,左手都是虚握推着稻梗往右挤,割完一趟镰刀往稻梗上一搭,镰刀前面是弯的,勾住了稻梗不会掉,顺势从左边往身后一放,一大捧稻子就割完。

    老大回来的时候吴之武一排才割到一半,吴父已经差不多割到头了,说起来他在梦里也种了半辈子田,割稻子也是熟练工,但他确实一直都不是干活快那一挂的。

    跟旁边的吴母一样,吴母割得比他还慢点,主要是吴母还得时不时注意下两个小的别割到手。

    老三割的有模有样,老四就属于半干半玩了,不过他们两的主要工作不是割稻子,而是打稻子时递稻子,这会儿老大回来就到了两小弟的发挥时刻了。

    老大看他们已经割出去一段了,招呼老二和吴母过来把打谷机抬下田,两小弟自觉的过来帮忙。留下老大打谷子,老三老四递谷子,老二和吴母继续割。

    这块田一亩六分,三个人割也用了大半个上午,吴之武割完最后一把挺腰起身时明显的听到腰椎发出了嘎嘎的声音。扫视两眼发现吴母还有半排没割完,吴父已经去旁边一块田里割了一排了,那块田比较小只有九分。

    摘下草帽扇着风走到田埂边,从箩筐里拿出被稻草和编织袋盖住的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只觉得浑身的热气都消散了。

    早上带来的一个水壶两个暖水瓶的水已经喝完了,这是老三带着老四前一会去山脚那泉水坑灌的。

    喝完水没去帮吴母割剩下的那点,而是选择去打谷子,老大现在还有一小半没打完。一个人踩打谷机的速度还是赶不上三个人割的,滚筒踩冒烟了也得一把一把的来。

    “快~加油,跑步前进!”吴之武也加入进来打谷子,两小弟抱谷子就不太跟的上了,比较小的才六七岁,力气不够,跑快点还得在田里打个滚,所以老三时常要一个人供应两边的稻子。

    这块田全部打完,吴父在那边田里割了一个来回后还去给牛换了地方栓就过来跟吴母一起给谷子打包,两人已经扛了六包谷子去码头了。

    兄弟四个没管他们,将打谷机里的谷子装袋,然后拖着打谷机去了另一块田,这快只割了两排,半小时搞定。

    “搞定,收工!”吴之武振臂高挥

    “噢~回家咯”老四也学着举起手欢呼,然后就被骂了。

    “扶好袋子,等会倒掉了”老三正在用簸箕蒯打谷机后斗里的谷子往编织袋里装,老四负责张着袋口,这会袋子装了大半,他双手松开袋子就有点倾斜,被老三一说赶紧又扶好。

    抓了把稻草,吴之武开始给装满的袋子封口,抓住袋口提起来往地上顿两下,左手抓紧袋口右手拿着三四根捋干净的稻草绕着袋口两圈,稻草头尾拉紧后捻在一起拧成一团,把手里剩下的一点头别到团后面。

    这样捆临时用完全没问题,当然一般扛包的时候会用一只手捏住袋口那个小揪揪,防止万一松了。

    “老三老四把水壶都放到打谷机里用稻草盖着。”

    “好!”两小的很听话的照做,

    老大老二一人扛了一包带着老四往码头走,老三老四一起扛了最后那袋没装满的,前面那块田里还有三包只能等吴父吴母来扛了。

    走了没一会就看到吴父他们扛完一趟回来了。

    “爸,第一块田里还有三包,第二块田里打好的我们都背来了。”老大见到吴父主动汇报情况。

    “爸,有船吗?”老四也在旁边插嘴

    “嗯,那一趟就够了,船还在这边,不过建民家已经把谷放上去了,你们过去如果他们背完了就跟船过去把船撑回来。”

    吴父停下了脚步对两个大儿子吩咐道。

    “哦哦~好”老大老二同时点头

    没等他们带码头就碰到了建民两口子扛着包往码头走,他们的田在另一个位置,田埂错综复杂,隔的也远,站在田里是真看不到的,不过出了田地的范围靠近河边有一大片是茅草和荒地,这里通向码头就只有上下两条路了。

    “你们家也是今天开始割谷啊?”老大主动向建民打招呼,

    “我家昨天就开始割了,人口少嘛,割起来慢,你家产量怎么样?”

    吴建民比老大大三岁,去年年初结的婚,今年正月生了一个儿子

    吴之武担心老大什么都实话实说,抢先回答道:“也就那样吧,跟去年差不多”虽然实话实说也不影响什么,但他就是不想告诉他,因为梦里的记忆告诉他村里这些人虽然不是多坏的坏蛋,但也都不是啥正经好人。

    “你家产量肯定高,你爸多勤快啊,一年到头都快住在田里了”

    一行人聊着天走到了码头,吴业宗家已经在码头了,正在往船上搬稻谷包。

    见此情况,吴之武就没把谷子往船上放,跟之前吴父扛过来的一起放在岸边。吴建民家四包,吴业宗家七包,加上五六个人船上已经挤的满满当当了。

    依然是老大跟船过去撑船,吴之武脱了上衣走到水里,先把衣服搓洗了几下拧干甩在肩膀上,然后开始清洗脸、脖子、胳膊,两条胳膊上被禾叶割的一道一道红印。

    “老四别乱跑,别把裤子弄湿了,过来我帮你洗下脖子”

    老三老四一到码头放下稻谷就冲进了河里搬石头摸鱼,有一种爬地虎就躲在石头下面的沙子里,石头搬开就能抓到。

    听到老二喊他,老四哗哗地就跳着过来了。

    老四个子小,脸上都被割了好几道印子,胳膊上更多,有几道都割出血了,吴之武拿着自己的湿衣服仔细给给他擦洗了一遍,又把老三拉过来擦一遍,老三情况也差不多,比老四好不到哪去。

    三人清洗干净,吴父吴母也到了,吴父是用扁担挑的两包谷子,所以稍微慢一点。

    吴父两人在河里清洗了下,老大也撑着船回来了,一家人将袋子陆续搬上船。

    到岸后让老三跑回家将双轮板车拉过来,其他人则是将谷子扛上大路边,码头到大路先是十多个台阶,然后二十来米的平路,接着又是十来米的坡道,板车根本下不来。

    码头这个位置就在吴之武村外去县城的大马路北边,马路这一段正好是一段山路,从码头上来是山路的山脚位置,但没到平路。

    没到一码头到家也有个三四百米路,还好这边除了码头上到大陆那一段路很差,其他地方都是平路比较好走。

    等一家人用板车将谷子都运回家已经十二点来钟,大家都饿的咕咕叫,但还有活没干完。还得晒谷子,昨天洗好晾在场上的晒垫依次摊开,前门只能摊三张,还得在后门摊一张,然后将谷子倒在晒垫上用耙子推匀。

    隔个半小时还得推一遍给谷子换换面,这活就是老三老四的了,下午他们就在家干这个活,太阳下山后还得及时收起来装袋,不然晚了会有露水。

    等都干完,饭也好了,依然是豆角茄子,空心菜换成了黄瓜,吴母还把过年腌的火腿切了点出来炒辣椒,咸香咸香的极其下饭。

    吃完饭兄弟四个便躺下了,躺下时都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不过也顾不上疼了,没唉哟几声就都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