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户，军师，山上，山上有人。”

    不用匈奴骑兵回报，大当户和乌木提已经看到山顶上猎猎战旗。

    “这是白羊王的人，右贤王说得对，他们果然是一群狼，他们叛了！”大当户看着山岭上旗帜和身着皮甲的草原蛮人，眼中越发的愤怒起来，“白羊王，白羊王怎么敢？谁给他的勇气，赵人吗？他们和赵国飞骑勾结在一起，这些叛徒，叛徒。”

    乌木提沉默不语，他看着山岭上竖起的战旗，总觉得那里不对劲，是白羊王的战旗，这一点不错，山上驻扎的军队，也是白羊王手下的精锐骑兵，这也没错。

    所有一切都证明，赵国飞骑和白羊王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冲着匈奴人来了。

    赵人？乌木提想到了这个熟悉的词语，心里百感交集。赵国已经亡了，可赵国飞骑为什么还在这里，难道这些人不知道，他们已经无力回天，想要找秦人报仇，唯有依靠匈奴人。

    那个可怕的对手，秦王嬴政已经死了，秦国乱了，这是报仇的大好时机。这些赵国飞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乌木提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但他知道，让白羊王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匈奴骑兵已经无法翻过山岭，完成包抄。

    “撤军吧。”乌木提声音平淡，带有几分无奈。“战场局势太不利，再打下去，只能白白损失兵力。”

    “哼，中原赵人，都像你这般懦弱？怪不得会被秦人灭了。”大当户冷眼看了过去。

    “你说什么？”乌木提瞪大眼睛，山羊胡因为愤怒而颤抖。

    大当户没有回答，只是轻蔑的瞟了乌木提一眼，大声喝道：“匈奴勇士，兵分三路，攻下羊谷口！”

    没有任何犹豫，两支匈奴骑兵，沿着山坡向上冲击，一支骑兵主力，再次冲向羊谷口。

    匈奴人疲惫无比，赵人更疲惫，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山上，一声清脆的梆子声响起，嗖嗖嗖嗖，匈奴骑兵距离山顶还有一百步的距离，箭矢居高临下，铺天盖地，倾泻而出。

    羊谷口的匈奴精锐，也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黑甲骑兵。

    不是赵人，不是白羊王，是，秦军，最精锐的秦国边军铁骑！

    一切都晚了，一支生力军，还是最精锐的秦国铁骑突然出现在战场，战争天平，彻底倾斜。

    “秦人，秦人怎么会在这里？”

    大当户还没有找到答案，另一个绝望的消息再次传来。

    匈奴主力的东西两翼，出现了大量草原蛮人，这些蛮人都是青壮精锐，部分是匈奴人，但大多数来自白羊，楼烦，义渠，月氏，这些或者臣服，或者成为奴隶的部落，居然突然出现在匈奴军队两翼。

    “报！大当户，秦人，秦人的车军，秦人的车军。”

    秦墨和李垕紧张的看着战场变化，虽然局势对己方更加有利，但数万的匈奴兵，战斗力依然强大。

    “哈哈哈，子车峻来了，屠驹也来了。”秦墨抑制不住心中激荡，几路兵马都按照约定时间到达战场。

    迂回，穿插，包饺子。

    “开工！”

    牛角号突破了重重叠叠的山峦，战鼓倾泻出无穷无尽的战意和杀气，战场出现了黑色的暗涌，顷刻间，暗涌变成吞噬一切的黑色浪潮。

    山上的蛮人扯掉了身上的皮甲，露出了骄傲的黑色铁札甲。山谷中迂回出现的车兵，扔掉了覆盖在上面的杂草，露出了中原人特有的战车。一阵阵马蹄声，蛮人精锐骑兵，举起了属于秦人的黑色战旗，两翼沉默的蛮人步兵，也奔跑着，来到匈奴主力身后。

    大当户如今，才想到了撤退，但没等他发号施令，匈奴骑兵在黑色浪潮的猛烈冲击下，土崩瓦解。

    最后一丝胜利的希望被彻底斩断，唯有逃跑。

    匈奴的阵型乱了，再也无法聚集起有效的反抗，三万匈奴兵，顷刻崩溃。

    “会猎成功。”秦墨看着正在打扫战场、搬运物资的各路兵马，神情轻松。

    “你说，他是平原君赵胜的门客？消息属实吗？”李垕没有秦墨那般自在，声音十分冰冷。

    秦墨微怔，随即笑了起来，“李贤弟，你不会因为这个消息，才答应合作的？”

    “不然呢？”李垕脸上没有笑容，“平原君是赵国的英雄，我不相信，他手下的门客，居然做背叛祖宗的勾当。”

    秦墨喜欢李垕顽强坚毅的个性，但不喜欢他这种古板冰冷的处事风格，这样的人，不会懂的幽默为何物，只能有板有眼的交流。

    秦墨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也了解到一些情报，匈奴右贤王手下，有一些中原人，他们都用匈奴人的名字，担任军师。不光是你们赵人，秦人，燕人都有。这种三万人规模的战斗，右贤王应该会中原人参加，很可能就是赵人。”

    李垕表情依然严肃，秦墨叹息道：“其实，我也一直奇怪，匈奴人都已经向北迁徙了七八百里，他们的王庭藏在漠北，大多数部落躲避在阴山山中，怎么会知道秦国内部动荡？他们的消息从何而来？我猜想，中原人可以利用蛮人，蛮人为什么不可以利用中原人？”

    “我更感兴趣，这里面的叛徒中，到底有多少赵人，平原君死了，他手下的门客太多，良莠不齐，怕是一些软骨头，投了匈奴，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我也一样，”秦墨声音低沉，“我们都不希望，自己国家出了叛徒，更不希望我们华夏人，因为各种原因，出卖我华夏的利益。你想要挖出赵国的叛徒，我也想要挖出秦国的叛徒，继续合作，如何？”

    李垕沉默看向远方，秦墨也看向远方的地平线，远处地平线，似乎有些变化，一个黑点，慢慢出现，黑点越来越明显，是一匹野马，火红色的雄壮野马。

    秦墨看向李垕，“李贤弟，我听草原蛮人说，草原突然出现的野马，是部落眼中的天马，神的化身。能够降伏天马的人，是部落中最受尊敬的勇士。李贤弟不是一直想和我比试骑术吗？”秦墨指向远处红色烈马的方向，“草原天马，就是赌注，谁能降伏它，谁就嬴。”

    李垕看向秦墨，冷峻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些浅浅淡淡的笑意，带着几分倔强的孩子气。

    “好，你我驰骋草原，看看最后，谁能降伏这匹野马。”李垕说罢，扬鞭纵马，向着野马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