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左贤王和商队
远远不断的商队,带着休屠王的期冀,出现在阴山北麓榷场。
高傲蛮横的匈奴使者和商队,刚到目的地,就敛去了所有的蛮狠,变得笑容可掬,人畜无害。
本以为,榷场只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商旅,还有堆积如山的财货,这些绵羊,只配被宰割。
可到了榷场,他们看到了商旅,看到了堆积如山的货物,也看到了两支身披铁札甲的大秦骑兵。
两支骑兵在榷场东西两边驻扎,不远不近的看着场内一切活动。
山风吹拂,扬起骑兵队伍身后猎猎战旗,一些懂得中原文字的匈奴商旅,低声读出了战旗商的名字——“护商军。”
原本风险极大的边境榷场,如今,真的成了一片祥和之地。
即使性子最火爆,最为桀骜不驯的匈奴贵族,在护商军温和的注视下,开始学着用最温和,最人畜无害的语气砍着价。
半山腰上,秦墨看着山下的一切,微微一笑,看向身边的都密,“不错,不错,都密,还得麻烦你一件事,帮我找一些好工匠。”
“不知公子要什么样的工匠?”
“会雕刻金银器,镶嵌宝石的工匠,中原现在动乱不安,工匠被严格管理,严禁离开中原。很多工匠来不了。”
“公子,属下不太明白。”
都密虽然是月氏人,但考虑乌隆嘎和秦墨的关系,一直对秦墨行君臣之礼。
“从西域来的金银宝石,玉石,都需要雕琢,才能卖出好价钱,毕竟,左贤王地位不低。”
“左贤王?”都密愣住了。
“公子,不是说,咱们只和休屠王做生意吗?”
“谁说的?有货,还怕没买家?这个休屠王,想独吞好处,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胃口。”
“公子莫不是要让左贤王,也参与到榷场中?”
“当然,奇货可居,买家越多,赚的越多。”
都密有些无语,一时没明白,公子怎么变成守财奴了?却没敢说出口,急忙施礼退下。
榷场越来越热闹,来自漠北的商队络绎不绝。
一支商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漠北榷场东边的一处小小的营地。
“左贤王还真是小心。”秦墨看向来使,声音温和。
“这是休屠王的地盘,公子开放榷场,这是有利匈奴的大好事,可是,休屠王却要独吞好处。”
“独吞好处?看来,这小子赚了不少。不知道,他提高了多少倍?”
使者愣了一下,“休屠王送给单于很多财货,自称是抢夺秦人的,而且,他还得到单于允诺,可以在匈奴境内,售卖货品。”
“休屠王,他卖多少?”
“一颗宝石,要卖到一百头羊。”
这价格,把秦墨说的一愣,这个休屠王,还真敢张嘴,果然美酒红人面,财富动人心。
“原来如此,左贤王,是想绕过休屠王,直接到榷场做生意?”
“正是此意,请公子允诺。”
“凭什么?”秦墨冷声道。
使者微微一怔,急忙道,“公子息怒,左贤王派卑职,略备薄礼,只愿公子答应。”
“薄礼?有多薄?”
“这,这,公子说笑了。”
“啪!”
秦墨猛地一拍桌案。
“我平生,最恨有人支支吾吾,不够爽利,既然要做生意,那就做,要贿赂我,那就给我说清楚价格,你们匈奴人,都这么没意思吗?”
使者被秦墨震住了,吓得面无血色。
“公子息怒,左贤王献给公子黄金一千两。”
“原来是黄金一千两。”秦墨点点头,“这个价位,倒是不错,只不过,还不够诚意呀。”
“公子请说,若是合理,卑职必然回报左贤王。”
“好,那我问你,只有这一千两黄金,还有什么吗?”
“公子,需要什么,请明示。”
“阴山榷场,在休屠王的地盘,所有商路,都被休屠王控制,若要经过休屠王地盘,到左贤王那里,路途遥远,期间成本如何?”
“公子,意下如何?”
“想要开商路,未必不可,但我不会为了左贤王,得罪休屠王,毕竟,休屠王才是我的主顾。”
“若要与左贤王做生意,只要找个中间人即可,风险,我秦人不担。”
秦墨淡淡说道,“另外,和左贤王说,我和休屠王交易,一颗宝石换五十头羊,也和你这个价。其他货物,我们秦人,也是童叟无欺,不会多要你们。”
商队在榷场胡乱购买了一些财物,匆匆北上,路上,两骑悄然离开队伍,带着消息,直奔东方左贤王的大帐。
左贤王王帐中,左贤王脸色阴沉。强忍着胸中汹汹怒火,听完了手下人带来的所有消息。
“秦人,什么意思?休屠王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凭什么?”
“休屠王占了商路,欺人太甚,秦人,看得起休屠王,看不起我?”
“大王,息怒。”
“息怒,息怒,就知道让我息怒,休屠王,现在尾巴都翘到天上了,我还怎么息怒。现在,现在,连秦人,都只知道休屠王,不知道我左贤王。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旁边的浑邪王急忙劝说,
“大王,如今,休屠王势头正盛,又是单于红人,不可争锋,秦人未必不想做生意,若是找中间人,何不就依了秦人,秦人的要求,并不苛刻?”
“中间人?你觉得,找一个中间人,他们不会成第二个休屠王?为什么不能直接和秦人做生意?休屠王,欺人太甚。”
“大王,属下倒是有个想法。”浑邪王低声说道,“何不让东胡人去?”
“东胡?”左贤王怒气未消。
“对,此举,一举三得,一则,东胡残余势力,不足为惧,若能因为榷场,获得好处,必然对大王感恩戴德,二则,东胡人地盘与我们相邻,与休屠王不相邻,休屠王无法阻止。三则,秦人需要中间人,东胡正好满足秦人要求,如今,结好秦人,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左贤王站起身,看着南方,沉默半晌。
“不错,不错,派人,和东胡人说,让他们,去漠北榷场,另外,也把这件事,告诉右贤王,左右谷蠡王。”
“大王,这,这是何意?”浑邪王问道。
“休屠王想要独吞,我就要让所有人知道,休屠王的嘴脸,谎言,就是谎言。休屠王已经得到了太多好处,我得让他们出出血了。”
左贤王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冷笑。
仅仅几天时间,阴山榷场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漠北匈奴都知道了,原来,秦人已经开放了榷场。
而且,
休屠王故意封锁消息,切断了商路。
霎时间,整个漠北的匈奴贵族彻底愤怒了,就连冒顿单于也派使者责问休屠王。
休屠王成了众矢之的。
他独霸商路的时代一去不返,而秦墨,也开始了新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