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秦军的驻地，更加热闹，从西域来的金银器工匠，从中原来的玉石雕刻能手，几乎都出现在这里。

    一个又一个新出现的帐篷散发出热火朝天的气氛，从早到晚，乒乒乓乓的响声不绝于耳。

    “注意，我们都是手艺人，要有工匠精神，原材料要好，工艺要精细。各位都是公子从中原，西域重金请来的。公子求贤若渴，也能够为大家提供发挥才干的平台。希望大家珍惜。”

    子车峻巡视完最后一处工匠集中的营地，说完了最后一通激昂的台词，然后，有些疲惫的回到帐篷中。

    大口喝着马奶酒，让自己的嗓子舒服一些。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现在，成了包工头了，整天就是看着这些工匠，公子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看着满脸贱笑的屠驹，子车峻没好气说道，“屠驹，你小子也别幸灾乐祸，你也好不到哪去，这段时间，你这秦商当的，可是够爽了吧？”

    屠驹嘴角抽动一下，眼中闪过幽怨，“不要叫我屠驹，以后叫我屠老板。”

    “屠老板好呀。”帐帘被掀了起来，蒙黑矛一脸笑意，看向二人。

    “黑矛，你小子，又没大没小了。”屠驹嚷道，“公子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你说耕牛呀，简单，简单，这帮蛮人，有的是牛，现在价格离谱，一颗宝石，可以换十头牛，五十头羊呢。两千头牛，简单的很。”

    “公子要这么多头牛干嘛？”

    “这不，九原秦军弟兄们要开垦河套，没耕牛怎么行，上次送了一千头，公子说了，春耕在即，九原那帮老伙计们缺耕牛，这不，又叫我送过去。”

    “送就送，来我这里，看笑话不成。”子车峻没好气说道。

    “子车峻，你这好没道理，我这路过，好心来看看你，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不过，我可提醒你，公子可要来看，据说，已经到营外。”

    “什么？”子车峻和屠驹同时大惊，急忙站起身，“臭小子，等回来我再收拾你。”说着，两个人急匆匆冲出帐篷。

    “公子，你来了？”子车峻远远看到秦墨的背影，急忙迎了上去。

    “子车将军，辛苦。”秦墨看着忙碌工匠，“匈奴左贤王要的金银器皿，还有十天时间，他们就要来取货了，这个不能耽误了。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末将知道了。”子车峻有些言不由衷。

    秦墨自顾自说道，“金银，如果只是金块银块，不值什么钱，要是把这些东西，雕刻出来，价值翻了何止数倍。玉石也是一样，白璧是一个价，玉器又是一个价，宝石也要分大小，要有区别，有区别，才有价格差别，才能卖出去。”

    “另外，东胡、昆坚两部的使者也来了，这两个部分也想要和我秦人交易，这两家，比较穷，穷有穷的卖法，买卖嘛，只要有货物，就能卖出去。”

    屠驹和子车峻面面相觑，忽然，子车峻想到了一桩事情，“公子，九原那里。”

    秦墨摆了摆手，“这个不要说，当务之急，是左贤王的货物。”

    议事大帐之中，秦墨刚刚坐下，品着浓郁的奶茶，就听侍卫急报，“公子，休屠王的使者来了。”

    “让他们进来。”

    “拜见公子。”

    秦墨看去，来者是两名雄壮的草原汉子，“我奉休屠王大人，前来问安。”

    “休屠王可好？”

    秦墨随口客气了一下。

    “大王好的很，只是，大王想教我二人，请教公子。”一名草原汉子看向秦墨。

    “都是朋友，有什么好请教的，说就是了。”秦墨淡淡笑道。

    “休屠王请教公子殿下，为何秦人卖给我们的货物，和左贤王的货物，大不相同？”

    “大不相同？”秦墨佯装差异，看着休屠王使者，“休屠王这是何意？当初，我和休屠王做生意，向来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如今虽然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也都来榷场，我一向一视同仁，不管你们匈奴内部，哪个王侯地位高，哪个王侯地位低，我这货物，价格，都是公道的。从未听说过大不相同。”

    秦墨幽幽问道，“休屠王这么说，不是想找我麻烦吧？”

    休屠王使者闻言一愣，没有想到，秦墨居然会反客为主，一句莫名其妙的责问，给休屠王扣了一个好大的帽子。

    休屠王的使者脸色微变，虽然他知道休屠王非常生气，但临行时，依然十分小心，生怕惹恼了秦人。

    使者脸色有些难看，陪笑着应道，“公子说笑了，休屠王怎么会有此意，这次前来，休屠王生怕误会，派我带来两样货品，请给公子过目。”

    说着，使者挥了挥手，身边的汉子恭敬捧过一个盘子，

    “这是两块玉璧，左边为左贤王的，右边为休屠王的，此两块，如何不同？”

    秦墨抬眼看过去，心中早已如同明镜一般，心中暗笑，“休屠王果然中计了。”

    脸上却十分严肃，当即叫手下人取来，拿在手中，端详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秦墨点头笑道，“这块玉，是原玉，我记得休屠王派人来到榷场，说明想要原玉，我这才准备了这些。至于左贤王。”

    秦墨顿了顿，看向休屠王的使者，“他们要的是玉璧，这是经过能工巧匠雕琢而成，自然也不同一般。想必休屠王误会了，中原人讲究，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两块玉璧，做工有很大差别，但价钱也会有所不同，休屠王岂能误会了？”

    “什么做工？什么意思？”草原人大多粗犷，没有明白秦墨的言外之意。

    何况，虽然草原各路贵族，均可以通过榷场和秦人做生意，但休屠王从未想过这种事情。

    秦墨笑道，“简单点说，这两块玉，虽然看起来一样，实际上有细微差别，这块给左贤王的玉璧，做工精细，他们可是出了十头牛，一百头羊，外加一百张羊皮。休屠王这块玉璧，做工粗糙了一些，只有五头牛，五十头羊。一分价钱，一分货。”

    使者被秦墨一顿言语输出，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这也有差别？”

    “当然有，左贤王财大气粗，出手阔绰，不愧为单于之下第一人，他既然肯出价，我自然乐意做生意了。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你，你，公子，那属下问请教一下，我们休屠王部若也出同样价格，可否得到同样东西？”

    秦墨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

    “这是应左贤王要求，定制的货物，左贤王说了，不能给其他匈奴贵族，我答应了，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我若失信，如何在草原立足？”

    “我手头，没有这些货了，不过，”秦墨画风一转，狡黠一笑，“有更好的货，只是，多加一百张羊皮而已。”

    “这，这批货，会不会卖给别人？”

    “如果休屠王想要，我就卖给他，别人，自然没有了。所谓生意，做的是熟客的生意，休屠王是我的老顾客，老顾客我还能骗不成？”

    送走心满意足的休屠王使者，右贤王的使者接踵而至，然后，左谷蠡王，左当户，右当户，秦墨的漠南大帐，始终热闹无比。

    漠北匈奴贵族之中，已经掀起了一股暗流。

    贵族之间，开始疯狂追求中原的财货，最初只是一些布帛，但后来，变得更加狂热，金银，钱币，青铜器具，各类漆器，各式各样精美玉佩、金银束带、宝石、琉璃、翡翠。

    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让匈奴贵族眼花缭乱。

    他们都知道，阴山北麓的榷场，拥有数不清的财货，只需要用漠北遍地的牛羊马交换。

    匈奴各部，都开始不断派遣使者，来到漠南秦人的营地。渴望获得更多的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