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东胡密使
入夜,秦墨送走最后一波使者,已经疲惫不堪,正要准备离开议事大帐。
昆赤走了进来。
“昆赤见过公子。”
秦墨猛灌一口浓浓的奶茶,精神稍稍恢复了一些。
“昆赤,你回来了,辛苦。”
昆赤作为秦墨暗线的核心人物,他和楼疆名义上管理榷场,实际上是为了打探消息。各路商旅络绎不绝,而商旅中,安插了大量秦人的眼线。
一条条通往漠北各部的线路,慢慢展现在秦墨眼前。
各部落生活习惯,人数,兵力,装备,牛羊数量,逐渐清晰起来。
这些无形的财富,让秦墨越来越兴奋,一个大计划,在他的脑海中呈现出来。
想到此处,秦墨笑道,“来,昆赤,喝碗奶茶,又有什么新消息了?”
“回禀公子,有斥候打探,东胡和左贤王,出了龌龊。”
秦墨眼睛一亮,笑道,“莫不是,左贤王拿东胡人做中间人,现在,东胡人眼红,要推开左贤王,想要自立山头不成?”
“公子果然神机妙算,东胡人正有此意。”
“东胡人胆子够小的,现在才想起来自立山头,这么多宝贝过他们的手,一点油水都捞不到,亏他们还能忍得住。”
秦墨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帮人,为啥和左贤王发生龌龊了。”
“回禀公子,咱们人多次深入东胡,发现这帮人中,除了东胡本部,还有一些其他部族,以鲜卑,乌桓,乌丸最强。东胡主力被匈奴左贤王击败后,大量部族流落到这三个部族之中,三部实力强了不少。”
“这三部距离左贤王和匈奴主力很远,匈奴人鞭长莫及,三部也没有找匈奴麻烦,他们相安无事。”
“公子,我们一直和左贤王做生意,咱们的人,也深入到三部之中,这些人,似乎想要东胡复国。”
“东胡复国?”秦墨重复昆赤的话,眼中逐渐炽热起来,“好,好,这下非常好。昆赤,依你看,三部合力,与匈奴相比如何?”
“别说匈奴,他们和左贤王比,还差了一大截。”
“想必,他们是想要通过互市,增强实力?”
“属下猜想,也是如此,他们的密使,十分小心谨慎,但的确想要互市。”
“他们的密使?三家都来了?”
秦墨问道。
“不,他们是东胡鲜卑部。”
“这个部落,实力如何?”
“这个部落,在东胡鲜卑山生活,部落有几万人,兵力有数千人人,但装备并不强,百姓以狩猎,捕鱼,放牧为生。”
“鲜卑人?”秦墨会想起史料记载,心中暗道,“谁能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部落,后面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昆赤,鲜卑人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我手中的货,可是很贵的。”
“他们只有牛羊,皮毛。”
“他们想要什么?”
“布帛,粮食。”
秦墨沉思片刻,“很好,明天,请鲜卑使者前来,这帮人有大用。”
昆赤领命,正要离开,秦墨忽然想起一桩事情,“昆赤,匈奴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回禀公子,一如往常,但匈奴贵族之间,已经开始攀比起来,左贤王买到了一块精雕的玉璧,右贤王就配上了镶金的玉环,左谷蠡王有一串宝石链子,右谷蠡王就要买一条金带。匈奴从上到下,都开始以中原财物为荣。”
秦墨点点头,“这个在预料之中,冒顿单于呢,他现在什么态度?”
“他?”昆赤犹豫了一下,“这个人有些奇怪,他虽然也得到了不少奇珍异宝,但这个人对珍宝的态度,有些冷淡。”
秦墨叹了一口气,“这个人,果然很棘手。”
“是呀,所有匈奴贵族,都爱奇珍异宝,他不爱这些,到底爱什么呢?”
“人口、土地、天下。”秦墨喃喃说道,“这小子野心果然不小,还是个劲敌。”
“公子可有计谋?”
秦墨皱起眉头,“这个冒顿,还真是棘手呀,不过也罢,他想到那个独清之人,那就当好了,只要所有人都变得浑浊无比,他就算独清,又能如何?匈奴已经开始腐蚀,这很好,很妙。那冒顿,纵然贵为匈奴单于,但也不敢和整个匈奴对抗,很好,很妙。”
秦墨眼神逐渐变得深不可测,昆赤心中诧异,“公子,此话怎讲?”
“昆赤,现在还不好说,你和楼疆的任务非常重要,密切监视匈奴各部一举一动,尤其是冒顿。”
“属下遵命。”
入夜,秦墨终于拖着疲惫又满足的身体,回到帐篷中,乌隆嘎已经等在那里。
“你还没睡呀?”
秦墨疲惫坐在软榻上,“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情?”
“扶苏,你到底想做什么?”乌隆嘎问道,“你真想当个生意人?”
“你这么认为?”
“不然呢?”乌隆嘎问道,“你现在做的,越来越匪夷所思。”
“比如?”
“比如,匈奴人来榷场做生意的越来越多。很多好东西,都送到匈奴那里,咱们现在,损失很大。”
“有什么损失?”
“九原那里来报,说中原又开始打仗了,乱哄哄,闹个不停,现在,商人很多都不敢北上做生意,价格也贵的离谱,我们虽然也涨了价,但依然赔的很厉害。”
乌隆嘎俨然如同资深会计一般,喋喋不休道,“何况,这些牛羊,漠南比漠北数量多,质量好,那些马也是,焉支山的战马,膘肥体壮,比起漠北更好。我们花费极大,可收获并不多,中原安逸,尚且还好,中原动荡不安,榷场我们很难继续下去。”
“不要紧,不要紧。”
“什么不要紧?”
“快结束了。”秦墨说道,“我听说,匈奴越来越喜欢中原的财货,尤其是金银珠宝。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现在,匈奴风气已经变了,只要再增加点火候,一切就会结束。我可不是个商人,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现在,已经快要结束了。”
乌隆嘎看着秦墨,似乎再思考着秦墨话中的意思,忽然,她的眼中闪着光彩,说道,“我好像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秦墨眼睛闪着光芒,似乎有些兴奋。
“你以前和我说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这一年多,似乎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让匈奴人开始喜欢上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
乌隆嘎认真说道,“你其实,根本不想是在搞什么经商,从一开始,你故意让匈奴人把漠北部落的财物劫走,就是让匈奴尝到足够多的甜头,让他们放松警惕,这一年多的榷场,让匈奴人开始渴望这些财货。这就是你的计划吧?”
“你怎么发现了?”秦墨奇怪道。
“你一直在让昆赤和蛮人的探子,在了解匈奴的一举一动,甚至让昆赤他们,派人伪装成商队,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不简单。”
“知我者,乌隆嘎也。”秦墨大笑起来。
乌隆嘎没有笑,只是沉默看向秦墨,“扶苏,有一件事,你忽视了。”
“什么事?”秦墨愣住了,“难道自己忽视了什么重要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