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的态度变化太过迅猛，毫无预兆，居然在不到一个月时间，让匈奴损失惨重。左贤王在大帐中气的跳脚大骂。

    “秦人，秦人，欺人太甚，不讲信用，怎么回事，你们这帮人，到底怎么回事？”

    “大王，大王，不是我们无能，秦人，秦人，突然涨价，我们，我们毫无防备。而且，他们，他们故意刁难，我们的牛羊，他们，总能挑出问题。”

    左贤王盯着手下，“然后呢？牛羊，为什么丢了那么多？那可是二十万头牛羊，怎么只剩下十万了？”

    “路上，路上遭到沙暴，大风沙太厉害了，牛羊被风沙吹散，丢失了大半，这，这，大王赎罪。”

    “赎罪？”左贤王大怒，拔出弯刀。

    手下人面色苍白，“大王，大王。”

    刀划出了一道血线，左贤王手下瞪大眼睛，咽喉咕咕冒着血，瘫软在地上。

    左贤王喘着粗气，他知道，自己的手下罪不至死，但，他又必须杀人，因为，他想杀人。

    左贤王手下，和秦人交易最为密切，也获利最大，短短一年多，让他的地位在匈奴中迅速上升。

    这次失利，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让左贤王心生警惕，秦人，要干什么？

    手下各部落的消息，甚至右贤王以及其他贵族部落的消息，慢慢传来，连在一起。左贤王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秦人是无差别打击，并不是针对左贤王。

    “良马价格涨了十倍？”左贤王看着手下人发来的消息，公子扶苏的四条命令，每一条都打在匈奴的软肋之上，到底为什么？

    良马？左贤王将目光投向最后一条命令，嘴角泛起笑意，“良马，良马。原来如此，秦人最想要的是良马，不是牛羊，这就是秦人的命门。”

    “可是，可是单于，严禁贩卖马匹，尤其是卖给秦人。”

    左贤王嘴角，忽然泛起一丝笑意。

    冒顿单于坐在单于大帐，脸色十分难看，一种不祥预感，越来越清晰。

    快两年了，那个秦人扶苏，到底在干什么？

    从榷场出现，他心里就产生了怀疑。冒顿可以怀疑所有人，他的老爹，他的妻子，他的手下。所以，他才足够果决，足够狠，他才能在匈奴中站稳脚跟，从一个弃子变成了匈奴单于。

    可事情的发展，变得越来越令人不安，因为太安逸，所以令人不安。

    榷场开的如火如荼，匈奴大获其利，许多匈奴贵族，根本不需要抢掠，就可以得到中原上好的货品，甚至那些晶莹剔透的玉器，金银宝石，只要有足够的牛羊，就可以轻易得到。

    到底哪出了问题呢？冒顿甚至期待着扶苏露出獠牙，这样才能看清楚他的最终目的。

    但，什么也没有，扶苏依然温和，榷场依然红火。

    事情在今天，似乎出现了变化，冒顿敏锐的嗅到危险信息。

    “马，良马！”冒顿冷笑，“果然如此，牛羊都是幌子，马才是秦人最想要的，只要有马，就有强大骑兵，就可以和大匈奴一决高低。扶苏呀扶苏，你终于忍不住，露出獠牙。这就好，这样很好。”

    想到此处，冒顿大步走出大帐，“传单于令！”

    几十名精壮的传令官，带着匈奴单于的旗帜，飞速奔向各个部落。冒顿单于命令只有一句话，“匹马不准入漠南，违者斩！”

    一边是十倍的利益，这是令人眼红无比的财富，另一边，则是匈奴单于带血的弯刀。

    漠北各部再度焦躁不安起来。

    扶苏的四条命令，几乎封死了匈奴的生意，只留下马匹交易有利可图，而马匹，又禁止交易。漠南和漠北持续了近两年的和平局面，突然被打破。但未来到底会出现何种变数，谁也无法预料。

    消息沿着秦墨精心不知的情报网，在第一时间传到漠南，秦墨忍不住大笑，“这个冒顿，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只是，他们匈奴的反击，未免太慢了点。”

    “公子，这是何意？”王离低声问道，“目前看，匈奴各部落，都不在拿下，与我们交易。这样一来，咱们的计划，岂不落空？”

    “不急，天底下，就匈奴有良马不成？”说着，秦墨挥手，两名精壮侍卫急忙走到帐前，“请公子下令。”

    秦墨点头道，“去，把东胡使者请来。”

    不多时，东胡使者匆匆而来，脸上满是惊喜和期待。他已经来到漠南一个月，虽然漠南的秦军每日都热情招待，但无论秦人多么热情，见不到扶苏，一切都是空谈。

    如今，公子扶苏居然肯见他，如何不叫使者兴奋。

    “公子，公子，东胡使者见过公子殿下，祝公子安康。”

    秦墨笑道，“使者来漠南一月有余，本公子公务繁忙，如今方才有了空闲，不知我手下人，可怠慢你吗？”

    “公子，公子日理万机，能抽出片刻见我，已经是莫大的恩情，诸位将士，都极为热情，每日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哪有一丝怠慢。”

    秦墨点头，“东胡王是想要和我秦人交易吗？”

    “东胡小国，不敢奢求上国垂怜，只愿贡献方物，臣服于大秦。”

    “贡献方物，我又不是天朝上国，这些虚名，不要也罢，我大秦喜欢交朋友，不会像匈奴那样，压迫周围国家，东胡和我大秦，本就平等之国，何来贡献，何来臣服？”

    秦墨话音刚落，东胡使者慌乱的跪倒在地，“公子，东胡不敢，东胡向来敬重大秦，从来没有轻视之意，东胡心甘情愿臣服于秦国，绝无二心。”

    一番痛陈，说的秦墨哭笑不得，转念一想，不禁暗笑，“怕不是这东胡被匈奴人打怕了，以为我们要和匈奴人结盟，收拾他们吧？”

    想罢，秦墨摆摆手，“也罢，也罢，若是东胡臣服于大秦，不知有什么方物？”

    “良马，每年东胡贡献良马五千匹。”东胡使者一个多月时间，早已知道秦人和匈奴之间的暗斗，东胡与匈奴有大仇，这些马匹与其让匈奴抢了，不如让给秦人。

    王离和秦墨相视一笑，秦墨点头道，“不错，很不错，但还不够好呀。”

    使者猛然抬起头，“请公子示下，东胡哪有拒绝之理？”

    “不说贡献，只说交易如何？”

    “公子何意，我们蛮人笨，不懂，还请公子说明。”

    “我要良马一万匹，用金银宝器来换，这些金银宝器，你们要和匈奴换牛羊，还有毛皮，中间，东胡留下多少，我不管，只要有良马和牛羊，我这里布匹和金银宝器，自然有。”

    东胡使者愣住了，这不就是东胡王梦寐以求的贸易吗？难道，秦人要放弃匈奴，改和东胡交易了？一来一回，这之中的油水可大了去了。

    送走春风满面的东胡使者，秦墨松了口气，“让昆坚，丁令使者来吧。”

    不多时，两个身着兽皮，皮肤黝黑的汉子，各捧一只木盘，木盘上，放着雪白的兽皮。

    “北极熊？”秦墨有些意外，神色依然如常。

    “丁零，昆坚，不知有何物贡献？不知要作何交易？”秦墨看向两名使者，问出了同样的话。

    “回公子，昆坚、丁令，多良马。”

    秦墨嘴角泛出一丝笑意，心中暗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们怎会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