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导，咱们香江那边流行的都是南派功夫，剧组的武术设计也是以咏春，蔡礼佛拳为主，内地的这些拳种我也没接触过呀。”

    看到方源他们出去，长发男人弹了下手中的烟灰，冲着戴眼镜男人诉苦道。

    “可我总觉得让这些少林僧人们在镜头里打咏春拳，怎么看怎么别扭。”张导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

    “张导，那要是这样一改，咱们前面拍得那些武戏，胶卷可就浪费掉了，这可是不少钱呢，公司那边不会同意吧，……”

    “没事，这事我等会打电话去给公司说。”

    张导考虑了半刻，仿佛在心里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大手一挥。

    “就是还要找一个精通北方功夫的武术指导这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张导，我都问过燕京电影厂了，他们这里根本就没有武术指导这个行业。”

    “实在不行你打个电话回香江，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武指。”

    “那我试试。”

    长发男人烦燥的把香烟扔在地上，拿脚踩灭，转身出去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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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叫方源吧，我是这里的副导演，姓白，以后剧组里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好的，白导。”

    从刚才小屋里那一幕，方源看得出来，这个白导是个处事圆滑，善于查言观色之人。

    “白导，咱们这部电影的导演是不是脾气有点不好。”方源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来，就会遇上这样一个导演，心里有点发虚。

    “张导这人还是挺不错的，就是这两天拍戏遇上了难事，难免有点上火。”

    “你就住这间。”白导打开招待所209的房门，冲着里面大声说着，“俞师傅，今天又来了个新人，就让他住你们这里，你多照顾一下。”

    “同志，你就睡我上面这一层吧。”

    那个被称做俞师傅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虎目浓眉，身材高大，看到方源进来，热情伸手接过了方源的旅行包。

    “俞师傅你好，我叫方源。”

    “你也是刚来的演员吗，我叫胡建强，浙江武术队的。”

    俞师傅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一个人唰的一下，从上铺纵身跃下，身法轻盈灵动，就落在了方源的身前，把他给吓了一跳。

    “不是，我是电影学院的，刚分来的助理摄影师，你们都是武术队的吗？”

    “嗯，我是浙江武术队的，李莲杰是BJ的武术队的，俞海师傅是山东武术队的。”

    胡建强又指着宿舍中的其他两个人介绍给方源，看得出来，这胡建强不但活泼好动，还是个话痨。

    嚯，一个房间里三个人，竟然还不是来自一个地方，天南海北，哪里的都有。

    “源哥，你们电影学院还招学生吗？”

    说话的是李莲杰，长得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在配上光头造型，好一个俊俏的小和尚。

    “怎么，你还真想当演员呀，不回武术队了?”胡建强惊讶的问道。

    “都练了十几年的拳了，我想……”李莲杰轻叹一声，欲言又止。

    “你们拍完了这部戏，还要回去吗？”方源开口询问道。

    “对呀，我又不是专业演员，戏拍完了自然要回武术队，难道还要拍一辈子戏不成。还不如回武术队，和师兄弟们在一直练拳好玩。”

    胡建强说着在这宿舍里挥舞了几下拳头，好像在把拍戏时遇到的郁闷，彻底的发泄了出来。

    “小胡，不是我说你，好几个香江的武师都反映，拍戏的时候，你打起拳来下手没轻没重的，一场戏下来他们身上都是紫一块青一块的。”

    俞海操着一口浓重的山东口音在旁边说道。

    “俞师傅，这也不能怪我吧，谁让香江那帮武师身子弱，不禁打，咱们内地这些武术队员，怎么就没人说过我下手重。”

    胡建强理所当然地说道。随后又一指李莲杰，冲着方源说道，：

    “源哥，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这部戏的男主角，五届全能武术冠军，李莲杰。”

    “男主角又怎么样，还不是一天就一块钱。”李莲杰苦涩的笑笑。

    “什么一块钱？”方源不解地看着几个人。

    “我们拍戏的片酬，一天一块钱。”胡建强在旁边解释着。

    “不光是我们这些武术队的演员，就连在旁边村子里的群众演员，他们也是一天一块钱。”

    李莲杰脸上颇有不愤不色，抬高了声音说道，“你们知道香江那帮人片酬是多少钱吗？”

    “多少?”

    “一个月一万五。”

    “……”

    “啊，这么多，你不会是搞错了吧。”胡建强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听到能拿这么多钱，明显吃了一惊。

    “不会错，我昨天亲自听那个武师说的，还特意又问了别的香江人，他们都是一万五一个月。”

    李莲杰挥了一下拳头，砸在旁边的墙上，发现巨大的响声。

    “我就是有点想不通，凭什么，凭什么我这个男主角，拿的还没有这些武师拿的多。”

    “小李，我说你这两天怎么闷闷不乐呢，原来是这回事。”俞海看了看李莲杰，开口说道。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谁让人家是香江人，我们是内地人呢……”，胡建强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小胡，小李，这些影响团结的话，以后不要乱说。”

    俞海出声，制止了他们两个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下去。

    方源听到那些香江人一万五一个月的时候，也有些吃惊，自己父亲一个月才开四十多块钱，那些香江武师一个月的收入，就相当于自己父亲三十年的工资，这听起来也太吓人了。

    刚才的话题让房间里变得有些沉闷，方源看了看众人，开口问道，“大家都在屋子里呆着，今天没有拍摄任务吗？”

    “别说今天没拍摄，剧组都停机好几天了，我们这些天，都成了酱菜缸里的瓜子——闲（咸）人（仁）。”

    “听说是剧组的武术指导，在电影里设计的功夫是南派的武功，导演看后不太满意。”

    李莲杰开口说道，他是主演，剧组里的内部事情知道的也比别人多。

    “那你们就在这里一直等着？”

    “那还能怎么样，反正天天在宿舍里，没事练练功，打打牌，一天还能拿一块钱，这种好事哪里找，要急也是香江那帮人着急。”胡建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