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豫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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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少年脱颖宣政殿,老朽拳震酒德庄

    “兵部于四月初一日,及四月十八日接西部边报,有匪患袭扰边境,劫掠百姓,经折冲府官军呈述,此等贼人甚为彪悍,马匹移速极快,不似寻常马匪。如今边境不宁,百姓遭难,人心惶恐,臣建议,派遣钦差使臣前往陇右道,正本清源,仪仗边界,威慑寇匪,安抚民心,还百姓之安宁。”王承嗣瞅着手中的象牙笏板上写着的呈述大纲,向着皇帝和百官陈述。

    宣政殿,例行朝会。

    众大臣们穿着朝服,仪态端正的跪坐在大殿两旁,听取着各部门发言人的发言。

    已是午时二刻了,今日事情有些多,众人从卯时一直坐到现在,很多人已经是靠着毅力在支撑了。

    一旁的力士可没闲着,敢乱动,记在小本本上,罚你俸禄,降你职位。虽说王治仁心宽厚,并不过于计较,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王承嗣是最后一个发言的,众人终于看到了下班的希望,顿时来了精神,聚精会神的听取着尚书令的发言。

    王治身子骨不行,这也是强撑着了。好几次失了仪态,秦中行提醒了好几次。好在宣政殿够大,采光差了些,虽说有蜡烛凑数,但大臣们头都不抬一下,满打满算,也算是没有失了姿态。

    “众爱卿有何见解。”王治听完王承嗣的建议,问道。

    “尚书令所言极是,朝中应当派遣大臣,一来威慑边境,安抚百姓,二来,代天巡狩,查察吏治。”见众人不答话,刘孝本开口说道。

    “郡王提议,刘公所言都极为恰当,我附议。”

    “我等附议。”

    “臣无异议。”

    ……

    众大臣见中书令如此说道,也是随声附和着。

    王治见状,便再次发问道:“好,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件事就当堂决定吧,将人选定下来吧,不要再拖到后面解决了。”

    听闻此言,众人都不出声了,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这人事的任免向来是敏感的,众人都在观望着。

    王治见状,也是无奈,再次说道:“众爱卿,这人选你们有何推荐的吗?”

    大臣们十分不给皇帝面子,又是一片寂静。

    小老爷在等大老爷的发言,然后再决定自己的立场。

    三省长官与六部堂官此刻被气氛推上了风口。

    “既然是皇叔提的建议,还是由您推荐一位吧。”王治将球踢给了王承嗣。你是老大,你先讲。

    “臣有一人选。”还未等王承嗣发言,一道声音传来,正是礼部侍郎安广诚。

    此话一出,瞬间聚焦了殿内众人的目光。

    王承嗣看向了安广诚,王治也颇有兴趣的笑道:“哦,安卿有何建议啊!”

    “臣推举一人,可担此大任,此人诚孝仁勇,德才兼备,正是晋王殿下。”

    安广诚话一出口,顿时引起朝堂上一阵骚动,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不停。

    大家看了一眼安广诚,便将目光转向了国丈刘谨言。国丈兼着鸿胪寺卿的职位,也是参与朝政的人了。安广诚与刘谨言的关系,同僚们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晋王有些不妥吧,卑职记得不错的话,晋王是冀州牧幽州大都督啊,这凉州大都督是越王殿下啊。”

    众人寻着声音找去,原来是吏部司郎中高羽。

    人们通过理性的立场分析,加上别人说一我说二的主观动能,开始了站队互怼。

    王承嗣瞅了一眼刘孝本,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王治,王治笑道:“高卿有何看法,你的建议如何啊!”

    “臣以为,虽说我朝的亲王是封王无藩地,可是三位殿下都各自遥领大都督职,按道理来说算是一地长官,这各地的巡视,也应当由各地的长官前往。”高羽向王治行礼回答道。

    “这跟封地有何关系,殿下各自领大都督职,也是皇上的恩宠,是名誉加身,况且,就算是到任的职事官员们,也都经常被任命为钦差,前往其他地方进行巡视。钦差就应当是互换地域以绝私心。”安广诚说道。

    “陛下,如寻常官吏,则需要异地巡查,以绝私心,但是殿下与我等不同,身为皇子,定能身正为范,持公拒私。”高羽没有看向安广诚,而是对着王治说道。

    底下此时已乱做一团,众人皆不公开言表,而是与身旁之人交头接耳不停。

    “臣觉得还是由凉州大都督,雍州牧越王殿下前往,最好不过。”高羽见无人站出来,便继续说道。

    “高郎中言之有理,可是越王殿下尚且年幼,恐不能担其重任呢!”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工部尚书苏康城。

    “还是尚书考虑的周到,殿下虽英姿聪慧,但是尚未参与朝政,许多事情并不明了,此事应当往周全了考虑。”安广诚附和道。

    “越王殿下既为凉州大都督,就应当让殿下前往。”

    “殿下尚且年幼,很多事都不知道啊!”

    ……

    众人各执己见,开始探讨起来。

    众人的争吵声被空旷的大殿再次放大,显得格外嘈杂,殿外值守的金吾卫都听得头大。

    王治已濒临崩溃,良好的修养没有让他表现出不耐烦,而是仔细环顾着下面,看了看远处手舞足蹈的官员,最终将目光落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三省长官,除尚书省王承嗣与中书省刘孝本发言外,还有一位阁老没有表态。门下省侍中杨正一老爷子。

    杨正一,年六十八,是朝中职事官里最年长者。王治、王承嗣、刘孝本都对其尊敬有加,其余人更不用说了。

    杨正一在刘孝本旁坐着,耷拉着眼皮,快要睡着的样子。

    “杨阁老,你有何看法啊!”王治问道。无奈,王治的声音被众僚们盖了过去。杨正一岿然不动,听没听见不清楚,刘孝本听见了。

    “阁老,陛下叫您呢!”

    “嗯!哦……”

    杨正一向皇帝行礼:“陛下,臣昏聩,望陛下恕罪。”

    “无妨,无妨,朕想问问你关于此事有何看法。”王治摆摆手,笑道。

    “嗯……咳……老臣以为,既然越王殿下领凉州都督,那就让越王前往,这年龄嘛,不是问题,可擢能臣辅之,殿下嘛,只需持令中堂,以威仪示众即可。”

    争论声慢慢停了下来,众臣看着杨正一,阁老的威望是在政治场中久经洗礼而不倒的,宰相的官职兼具着中正的品质,让其成为大豫朝官场的标杆。领袖王承嗣,精神领袖杨正一。

    简短的几句话,也未过多的阐述原因,一件事情解决掉了。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效果天差地别。这才有趣。

    王承嗣、刘孝本、苏康城、安广诚、高羽纷纷附和表态,刘谨言也跟着表了态。

    王怡为陇右道黜陟大使,边境安抚大使。凉州都督府长史殷其雷为安抚副大使。

    吏部速度很快,傍晚时分已将任命交到了各自手上。

    大舅哥陈正道以检校监门卫中郎将(正四品下)擢为检校金吾卫将军(从三品),领越王府典军职,兼黜陟使卫队卫队长。舅舅保护外甥,王治放心。

    王怡看着手中的旨意,呆住了,陈正道此时也在越王府内,看着外甥的异样表情,上前问道:“殿下,怎么了。”

    王怡没有说话,只是将圣旨交给舅舅,前头写的只是官样文章,用以夸赞王怡如何如何的,最后一列写着几个字,着实让陈正道一惊:

    擢剑南益州举人冯汉广为越王府友(从五品下)。

    王怡有些懵,陈正道倒是坦然。

    吏部的人也懵了,这个剑南道的举人是何方神圣,听都没听过,库档里可没有这人,皇上竟然亲自下旨,给了个正五品官,这让在吏部耕耘了数年的有着进士出身的小吏们都纷纷的感到不忿。

    冯汉广更懵了,到京城才几天,亲戚没找着,却一下子混了个从五品的官身,任谁也有些懵。王怡有些懵,师父师兄曾经讲述过自己的父亲,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经历了教育的回环。

    “皇上什么都知道啊!”陈正道笑道。

    “我以为父亲会对我坦诚相见的。”王怡有些失落。

    “你那个师兄不就是专门干这个的吗!”陈正道劝解道:“好了,殿下,很正常的事情,以后您会慢慢适应的,咱们行的正,有什么怕的。明个进宫见见你母亲,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

    二人说话间,冯汉广站在屋外,静静的听着。

    可能误会王怡的意思了,觉得自己进入府内给王怡与陈正道添了麻烦,待二人停下言语,冯汉广进入堂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殿下,世子,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一介草民,蒙世子引荐,殿下不弃,得以进入王府之内,已是三世修来的福分,如今给殿下添了麻烦,我这就离开王府,不再牵连殿下。”说话间已是泪如雨下。

    陈正道看着这个七尺男儿这般模样,也是不由得笑了起来,急忙将其扶起,笑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与殿下讨论的是其他的事情,况且,你如今有了官身,吏部那里已是登记在册了,你乱跑,就把你抓起来,关进天牢里。”

    陈正道开了个玩笑,却将冯汉广着实吓了一跳,脸颊上挂着泪珠,猛地抬起头来,惊慌到:“啊!那怎么办!”

    舅舅外甥相视一笑,陈正道严肃道:“那你就必须待在殿下身旁,好好服侍殿下,而且,吏部是有考核的,你要做的不好,那可是要挨罚的!”

    冯汉广听闻,慌忙的磕头。陈正道一把将冯汉广提了起来,说道:“今后可不能这般样子了,你是朝廷正五品的官员,是越王殿下的侍从,无论在外面还是府里,拿起精神来,你丢脸丢的可是殿下的脸面,记住了吗。”

    “卑职定当谨记世子教诲。”

    王怡笑了,冯汉广也笑了,越王府内传来愉快的气氛。

    人之悲欢不相通,有人欣喜有人忧。

    今日朝堂之上,刘谨言让安广诚打头阵,本想着让自己的大外孙前往,可没想到弄巧成拙了。将位置给让出去。

    酒德庄,老位子。

    国丈又一次郁闷了。

    几杯酒下肚,开始了复盘。只怪当时自己太心急了,皇上刚提完问题,自个没来得及思考就给抖露出去了,可恨安广诚,当时也没阻拦自己。要说谁最坏,还是宇文惠。

    怨天怨地不怨己,怪天怪地怪别人。安广诚在家里是喷嚏不停,这友谊的小船是说翻就翻。

    回想起前些日子,殷其雷封长史,再到今日情况。难不成皇上真的要传位于越王嘛!?小酒杯子喝的不过瘾,拿起酒盅仰起头一饮而尽,酒沿着胡子滴落而下,渗进了领口。

    一口,两口,三口……没了。

    嗯!国丈不信这个邪,倒扣酒盅使劲摇了摇,最后几滴掉落,伸出舌头接了下来。再摇。真没了。

    没了?回家。

    “哐哧!”一脚将门打开,国丈是“红光满面”呢。对于今日事情,国丈是一万个不服,但是,墙,还是要扶的。

    国丈叫做刘谨言,这个“谨”字,国丈是发挥的淋漓尽致,但看从三楼开始,双手扶着扶手,半蹲着往下走,小二上前搀扶,被国丈一巴掌拒绝,众人也是连忙躲开。

    掌柜的是最慌的,有个闪失,这店就别想开安稳了。

    “郡王慢走,郡王慢走!”

    马上到一楼了,掌柜的在身后暗中加油,再走一步,再走一步,马上就要出酒楼了。

    哎!事情发生了转折,不知从哪里冲出一个酒鬼,撞上了,酒楼里发生了事故,还是酒驾。国丈倒地了,起身了,速度之快也是让围观者眼前一亮,还是个练家子!

    摇晃着身子,继续朝着门外走去,没有骂人,看来国丈修养不错。

    “妈…的……!眼……眼瞎啊!”

    躺在地上的那人出声了,踉跄的爬了起来,双腿无力,站都站不稳。老板想宰了他。

    刘谨言都到门口了,再有一步就踏出酒楼了,听到此话,单手扶着门框,脸更红了,像个猴子屁股。

    杨正一、王承嗣、刘孝本、苏康城他们说话,我连个屁都不敢回应,但也不是是个人就能骑在老子头上的。老子是国丈。

    “你…你…你有…有病啊!”酒鬼再次发动嘴炮攻之。

    酒保刚要上前拖走酒鬼,一张拳头带着拳风招呼了过来,酒保一个低身闪躲退出舞台,独留刘谨言与酒鬼对抗。

    不敢正面招呼宇文惠,今天你就是宇文惠。

    但见得国丈骑在那人头上,一顿王八拳招呼,打的也是刚猛异常。五十七的老头,那是老当益壮。

    老板可不敢拉架,赶忙跑到外面,将国丈的轿夫叫了进来,众人硬着头皮将刘谨言拉开,这才打完一个回合。

    ……

    今年西北地区的瓜还没熟呢,京城百姓已经吃了两回瓜了,也不像西瓜那样,吃多了会撑着,这瓜是越多越好。

    国丈干架上了头条。

    国舅的热搜被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