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女友对上精神病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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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东南天门客星

    “等等等等!”冬天一把抓住了孙的衣袖。“你不是说好了教我翻墙的吗?”

    “我开玩笑的。”孙回答,“请你放开我的衣袖。”

    “可……可是……”冬天似是舌头打结,那双丹凤眼不停地眨巴,“可是你说好了会教我的……”

    “那只猫要挟我我才答应你的。我一开始就没打算教你怎么翻墙。找你的室友吧。”

    孙刚要走,冬天又拉住了她的衣袖。

    “这么热的天你也穿长袖,你怕冷吗?还是说,你也是跟羞耻斗争的石偶?”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请你放开我的衣袖。”

    “说到就要做到,你都答应教我翻墙了,怎么能出尔反尔?那只猫知道了怎么办?你不帮我我就去告状!”

    孙根本没意料到这一招。冬天一脸倔强的样子看起来像个熊孩子,但不知怎的,她觉得他们两个讲话的时候都在同一频道上,这和班里其他所有人都有很大区别。而且他威胁去告状实在是击中了她的痛处;她不相信那只猫有什么违反自然法则的能力,但她也不想一天到晚被一只凶兆缠着。左思右想,她说:“好吧。我教你。跟我来。”

    “现在吗?”

    “现在。大家都在饭堂,那里不会有人。”

    他们走到那晚相遇的地方,宿舍楼背后的垃圾堆旁。中午的垃圾还没堆起来,但没了夜色的掩盖这地方的肮脏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孙走近那栅栏。

    “就这样爬你是爬不上去的。你要找一个垫脚的东西,椅子也好桌子也罢,垫高后一只脚踩在这条横杠上,手抓最上面那条横杠,另一只脚蹬旁边的砖墙,你就翻出去了。执生。”

    “等等等等!”冬天一见孙要走又慌了起来,“我都还没翻,你不能走!”

    孙开始不耐烦了,可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辅导员要见我。你要翻就赶紧、”

    “可我没东西垫高啊。”

    “用那个垃圾桶。”孙说,手指旁边一个空闲的回收垃圾桶。

    冬天走过去把那垃圾桶拽过来,可用尽了吃奶的劲儿垃圾桶都纹丝不动。

    “钉地上了。”孙说,手指垃圾桶底下那颗螺丝。

    “那咋办?”

    “你可以考虑不翻墙的。”

    “不行!”冬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活了这么大个人,他少有地感觉到自己真真正正的有那个自信和尊严去坚持己见,不被他人的异见轻易劝退。他沉思是不是因为孙的关系。“如果我不翻这个墙,怎么对得起你的教导?这不是强迫你食言吗?”

    孙想说她每天都在食言,可看到冬天坚定不移的神情也就说不出口了。“我垫高你吧。”她蹲下来,两手手指交叉掌心向上,“踩我手上,我把你推上去。”

    冬天的强硬立刻烟消云散,“可以吗?我鞋底很脏。”

    “我洗手。”孙说,“请你抓紧时间。”

    冬天有点怕,特别是因为孙是女孩子。他心里牢记着小时候父母的教诲,男女授受不亲,跟女孩子这么近让他感觉耳朵难受。可这墙是不翻不行的,他鼓起勇气,一脚踩在孙的手上。

    “一,二,三,起!”

    他的手够着了最上面那条横杠。他拼尽全力做了一个引体向上,身子像条蜈蚣一样往上蹿,然后整个人就挂在栅栏顶了。

    “我去!我做到了!我的亲娘啊。”他大吼一声发泄情绪,“谢谢你,孙同学。现在怎么办?我怎么下去?”

    “跳下去。”孙说。

    “可……可这里至少两米多高啊!”

    “摔不死。”

    还没等冬天反应过来他就失去了平衡,轰隆一声就往栅栏另一边跌了下去,几乎是脸朝下地砸在了黄泥地上掀起满地泥灰。孙没有意识到一声很细小,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声逃离了自己的双唇。“你还好吧?”

    “还好……还好……”冬天慢吞吞地站起来,“四肢还在原位……就是眼睛看不太清楚……”

    “你脸上都是土,抹干净就看清楚了。执生。”孙掉头要走。

    “等等等等!”冬天下意识伸手去拽孙的衣袖,可是这栅栏挡住了去路,“那我现在出来了,怎么翻回去啊?”

    “你不翻回来。你绕路走到学校大门回来。”孙头也不回地回答道,留下冬天在栅栏的另一边不知所措。

    孙走进心理辅导室的时候,岂陈先生正翘着二郎腿哼歌。岂陈是这个学期刚上任的辅导师,他的前任是个老气横钟,三观摆在上个世纪都嫌保守的死老头,给孙做的心理辅导弊大于利让她很不满意。这个新老师看起来五官端正年纪轻轻,就是衣着打扮有点特立独行,年近三十的大男人穿着件明显大一号的方格衬衣,既不剃须也不剪发,听同学间的谣言说他给校方领导的理由是他的父母今年初刚死他想守一年的孝,可看他一天到晚在办公室瞎转悠的样子又不像是父母双亡的人。

    “啊!总算把你盼来了,孙……”岂陈皱着眉头读手上的名册。

    “叫我孙就行了。”

    “也好,我们不需要那么客套,我不是你的老师。事实上,我甚至不是你的前辈。你我的父母说不定还是同样年龄的。”岂陈笑着说道。他的笑脸挺好看,眯着眼睛不露齿配上他显著的五官显得很正气阳光。不少女同学都觉得要是他修一修边幅整理一下仪容仪表的话应该是个大帅哥。孙不这么认为,但孙总觉得他很熟眼,貌似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但她死都想不起来。

    “岂陈先生。我是应我班主任要求才来的,您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发给我做?”

    “我没有东西发给你,孙同学。你老师要你来无非是想我和你聊聊天而已。最近有什么东西在困扰着你吗?”

    “很多东西都困扰我。”

    “诠释一下。”

    “解释不了。”

    岂陈笑了笑,“不要紧,这个办公室所有对话都是绝对私密的,你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都可以。既然你说你解释不了,那能说说这种困扰让你有什么感觉吗?”

    “额……我睡不好觉,夜晚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但太阳一起来我就犯困。我看不见颜色,准确一点说我看什么都觉得没什么色彩。有时候我找不到起床的理由,有时候我只想躺着什么都不干。我觉得身边的人都很痛苦,没有人活着自己想过的生活,没有人不正在和自己的内心交战,没有人能享受宁静平和……”

    她突然意识到岂陈不仅在看着她,还一边点头一边专心致志地听她讲话。辛辣的反感涌上心头,她意识到岂陈先生之前讲的所有话只是在走人本主义心理学教科书上的流程,唯一的目的就是套话,让自己表达出自己的感受。于是她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