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血脉
跑!快跑!
莫雨满脑子都是这几个字,她被姐姐拉着往储藏室跑,几个哥哥已经先行赶过去开启密道了。
其他的路都不安全,她在高楼上已经看见几处出去的路上的尸体了。
父亲不知道怎么样了,母亲已经被歹人杀害。她们只能寄希望于那条几乎没有动用过的密道。
莫雨很害怕,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一直都是大家宠爱的对象,她没有什么忧虑,偶尔得知家族目前的困境时也相信父亲和哥哥姐姐们能够解决。
她也很懂事,小小年纪就到了庚三,父亲经常说,如果成宇不是皇帝,她一定会到学院去读书。
莫晴拉着莫雨,她脸上的忧虑多于恐惧。她相信父亲不会有事,但是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可不像父亲那样强大,现在不知道多少人进入了屋子,又是什么实力,父亲也无法照顾他们。
她比莫雨大四岁,但是只是庚七,算是天赋平庸,即便如此,在整个庄园里也属上乘。她可不期望那些仆人能够保护自己。
那些人,能够不投敌都算是圣人了。
“就在前面。”
莫晴心中有些不安,莫凌他们去开路,按照道理,如果安全,他们是会在外面接他们,可是眼见要到储藏室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人?
她是唯一见到母亲死亡的孩子,因为她的房间离父母的房间最近。被父母的房间传出的怪异声响惊醒后,也最先开门,看见了那个女人杀死了母亲,在和父亲的战斗中还处于上风。
母亲是一个温柔慈祥的女子,她爱父亲,爱孩子,爱自身,她是所有孩子的榜样和骄傲。
可就这么死了,即使现在想起来,莫晴还是有呕吐感。
但是没有时间哀伤,她和赶来的兄弟们一起讨论出从储藏室密道逃跑的方案。
有什么声音从储藏室里传出来了,原本还在奔跑的两人瞬间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突然增大,像是怒吼。
莫雨和莫晴都听出来了,是二哥莫负,他在吼:“别小看莫家子弟啊!”
这一次她们确定有敌人在储藏室,而且是哥哥们都无法对付的棘手敌人。
大哥莫凌是己一,二哥莫负和大哥一样是己一,还有四哥莫须,庚七,然后莫晴排三,莫雨在五。
怎么办?是转身逃跑还是去帮助哥哥们?
莫晴想带着莫雨离开,但是莫雨拽住了她。
“姐姐,我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跑了是吧?”
莫晴没有说话,因为这是事实。
“那我们去帮哥哥们吧。”
看着莫雨的眼睛,这双清澈的,美丽的眼睛似乎将勇气传递给了她,莫晴知道自己的手在颤抖,但是,不能再害怕下去了。
她们冲入储藏室,这里面已经一片狼藉,明显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大哥莫凌身受重伤,靠在墙边奄奄一息,四哥莫须倒在地上,不知死活,二哥莫负也浑身是伤,仅仅能勉强站立与对方对峙。
而他们的对手,是一个看上去和莫雨差不多大的少年。
他面带微笑,面容姣好,头发有些乱,身穿黑衣,手中拿着一把剑,背上背着一把弓。
“又来两个?”
这人自然是何以,他的状态还行,像是老大的那位有些实力,剩下的都不值一提,至于现在赶过来的两人,似乎也没有多么强盛。
“你说你是莫家的人?莫非你是莫伤的孩子?还是说你们都是?”
刚刚战斗里他们可没有提自己的身份。
“早说嘛,你们肯定也知道你父亲忤逆皇帝的事情吧,据说他要谋反呢,你们知道些什么吗?”
“可恶,我父亲要做什么,那必然是为了我家的荣耀与未来,与你无关!”
“好吧,你们也确实没有辜负你们的姓氏。那边的两位呢?有没有什么能交代的?交代的话说不定我能放过你们俩哦?”
“你……”
话说不出口,莫晴被眼前男人身上的杀气震撼住了,她的哥哥们都是在和这种怪物战斗吗?
莫雨的手也在颤抖,她看着逐渐逼近的何以,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不准对她们动手!”
莫负还想拦住何以,但是没走两步就倒在地上,何以回头颇为怜悯地说:“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所以,有没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
何以笑着靠近,莫晴努力克服恐惧,向何以挥剑砍去,被何以轻松挑开。
“这样的话……”
何以突然顿住了。
“小姑娘,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莫雨低头,她才注意到自己原来一直抱着一本古老的家族历史书。书的封皮已经破败不堪,上面的文字也模糊不清,只有类似于纹章的花纹还依稀可辨。
“能给我看看吗?”
此时何以友善地简直不像一个侵入他们家的坏人。
“这是……我家族的历史,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写的了,上面没有帝国。”
这句话隐含了他们对自己家族历史悠久的骄傲,但是何以没有在意。
他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图案,是经过气溶处理后的书的痕迹。而这个技术,也失传了。
他翻到最旧的一页,纸张已经发黑,只能通过那些还没有完全褪去的颜料勉强判断图案。
不过已经足够了。
“原来是这个莫家,真有你的啊。”
何以的自言自语没让别人听见。
这个图案是当年,他还未死去时,在天下颇具盛名的大家族莫家的家徽。
甚至更久远之前,他们还曾是一个帝国的君主。
何以和这个家族里的很多人都交好,比如莫捕险,莫愁……莫愁,自己原本……
已经过去了。
眼前的这些莫姓人,难道是他们的后裔?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延续这么久。
他们还有其他的亲戚能继承姓氏吗?
有也没办法吧,这本书就是类似于族谱的存在,眼前人死了,这一脉估计就断了。
一种复杂的感情蔓延开了,他觉得很可惜,眼前人身上流淌的血液曾经与他同处一个时代,在他死后不知多少年又重新得到身体的时候,这些血脉依旧存在。
他和这支血脉算是过去的遗留吧。
难得的,何以让感情支配了自己的内心,他总感觉自己无法融入现在,他所知道的知识,所秉持的理念都是远古的,现在终于遇到了一个同为远古的遗留,虽然他们也无法理解自己,但是时间的宽广也足以让他的内心如海浪一般汹涌。
“我改变主意了,你们走吧。”
何以收敛了杀气,把书还给莫雨,同时指一指旁边一个稍微完好的柜子:“里面有些治疗药,现在动作快点还能救他们。”
何以的变化让两人呆住了,莫负还在死扛,听见何以的话之后也愣住了。
“你们搞快点,不要让你们的血脉断在这里,我现在去支开守在密道里的人,你们把那几个治疗到可以走路就快出来。
“我们外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搞快点。”
何以说着就走向了密道,只留下莫家子女面面相觑。
莫晴反应快,马上拿出药给哥哥们治疗,莫雨也赶快来帮忙。
所幸,三位都没死,四弟莫须伤得最重,但是也勉强可以走路。
“哥哥。”
莫晴心疼地看着这几位哥哥,莫凌温柔地笑了,他说:“没事了,我们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个样子可不算好好的。”
“那个家伙怎么回事?小妹你给他看了什么?”
“是那本旧得不行的家族纹章集吧,难道那家伙和我们家族有渊源。”
“别纠结那么多了,快走吧。”
储藏室外传来脚步声,莫凌无奈地摇摇头,说:“看来要你们先走了。”
“哥!”
“别闹,你们先走,我不一定会跟上来。”
“我也留下,我现在走不了太远,跟着三姐他们只会拖后腿。”
莫凌没有反对。
“那我也……”
“莫负,别辜负我们的期望哦。”
莫负沉默了,莫雨拉着他的衣服,看向莫晴,说:“快走。”
莫负最后回头看见莫凌走向门口,身后跟着莫须,两人都没有回头。
该死,为什么会发生着这种事情?
什么反叛什么忤逆都与他们没有关系,为什么悲剧要在他们身上发生,那个皇帝,那个杀了自己哥哥的皇帝有什么资格坐在高位控制死生夺予?
莫负恨皇帝,恨何以,恨大臣,恨自己。
三人走出密道的一瞬间,何以就跳到面前,吓得几人立刻停住。
“原来是你们,我还说这么久没出来是怎么了。”
何以注意到了有两个人没跟出来,不过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多说,而是让开一条路:“走吧,希望你们能再现家族光荣。”
这条路上的困难可不是一般多,能不断就不错了。
“感谢您高抬贵手。”
莫负盯着他,一句话没说。
莫雨在最后,她犹豫了一下,停在何以面前,问:“能不能问一下,您叫什么。”
何以感觉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很不一般,于是说:“何以,别告诉他们。”
“嗯,我是莫雨。”
莫雨追上自己的哥哥和姐姐,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为什么自己要告诉她名字呢?
也许自己对于放人性命这件事还有一些扬扬得意。
他又等了一会,代羽回来了,刚见面她就抱怨:“哪里有什么人啊?你不要听风就是雨,我在外面都没有注意到,你在密道里还能听见了?”
“啊?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没有人过来吧?”
“没有。现在有了。”
两人同时看向密道,几个人影渐渐出现。
是李颜的手下。
“阁下,我们已经肃清了庄园,李颜队长让两位到中庭去。”
中庭,几十个仆人在李颜的随从的监督下整理着各种文件,李颜则在一边翻看最为重要的一批。
看见何以两人,她说:“我们已经派人传信让其他手下赶过来,应该能一网打尽。
“莫伤有五个子女,老三和老四在储藏室被杀,应该是想走密道,剩下三个下落不明,你们在密道有看见吗?”
“没有,但是我守着密道的时候听见有人跑动的声音,似乎有人从什么地方出去了,可我没看见人,就到密道外找。”
“什么叫你找?你让我去找,你守着密道外。”
“有异样没?”
“没。”
李颜眼神里满是疑惑,随后她说:“算了,问题不大,走了几个小的不算什么,我的假使者已经出发了,他们来不及通风报信。
“堂堂大户人家有几个密道也正常。”
她转头对一个人说:“放信鸽给郡守,告诉他我们已经解决莫伤了,让他解决完那边的事情就赶快派点人过来接手。”
“还真是忙碌呢。”
“这当然,如果只是战斗就方便多了。对了,拜托你俩个事,你们去路边埋伏着,解决一下过来的莫伤手下。”
自己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何以只能埋伏在路边树上,代羽没有跟来,只有他一个人。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这一队人最多不过十人,一个己位,没有可担心的。
天亮了,他都快睡着了,终于,远处出现了一辆马车,那种马车没有何以他们的那么豪华,感觉像是拉货的,上面做了七八人,看上去是接到假消息的第一刻就赶来了。
里面有个白白净净的青年,气质不凡,看上去很不一般。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希望自己能拿到鬼石,至少这样就不会为了对方实力而发愁。
“咦?那是……”
何以看见不远处的树林里还有几个身影,而且特别眼熟。
“你们怎么才走到这啊。”
何以的突然出现把莫家仅存的三个后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