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阵存世之幽魂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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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囚奴

    正当梁捷恒为“哮天”感到诧异的时候,位于停车坪右面一排的房屋内,传出一把苍老的声音:“你们终于到了,进来吧。”

    话音刚落,那排本来漆黑一片的房屋中有一间亮起了灯。

    郑彦侠拍了拍梁捷恒的右肩,低声道:“走,进去看看!”

    经这一拍,梁捷恒才从入定状态中回过神来,跟着郑彦侠往亮灯的房子大门走去。

    这个房子外观咋看上去和周围的并无两样,是很普通的一间红砖小屋,因此当初二人下车后根本就没察觉到竟然是有人在里面的。

    随着两人逐渐走近,郑彦侠不禁自语起来:“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梁捷恒嘴里问着,后脚也已经跨过了门槛。

    “站住!”二人刚进门,便听到一声清亮的少女喊声。

    经这一喊,刚刚才回过神的梁捷恒又有点懵了,愣在门边。

    可能因为职业的原因,郑彦侠表现得很冷静,双眼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发出喊声的位置立着一个5层的书架,书架右侧摆着一张长条形藤椅,藤椅前是一张圆形藤桌,藤桌四脚压在一张看上去比较久的地毡上;桌面是一只搪瓷的杯子,杯子上有些字,不过可能由于使用时间太长了已经摸得有点模糊。

    藤椅上正坐着两个人,靠近书柜那边的是一个女孩,年龄看上去16岁左右,前额留着齐刘海,后脑梳着一条大马尾辫子,鼻梁骨不算高,双唇正紧紧地抿着;乌黑的眼珠尽管透出一股灵气,尽管如此,仍不难看出她此时的紧张。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位头发及眉毛均已斑白的老者,与女孩相比,老人家看起来反而冷静得让人紧张。

    屋内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似的,老者双眼轻轻地闭着,左手盘着的那串佛珠随着手指的拨动有节奏地发出“嗒、嗒、嗒”的响声。

    过了良久,老者的手停止了盘珠,他缓缓的张开双眼,两颗眼珠虽然已经浑浊泛黄,但眼神依旧十分犀利。

    在对郑彦侠和梁捷恒一翻大量之后,用他沙哑苍老的声音喃喃说道:“九九归阴,囚笼劫隐;三五之中,后患无穷。”说完,用力地举起右手,指了指书架,对女孩说道,“小兰,别紧张,正是他们;妳先帮我把书架上的那本书拿来。”

    那个叫小兰的女孩收起了警惕,站起身来走向书架。只见她从书架的第二层抽出了一本封面发黄掉皮的古书,然后坐回老者身旁,双手恭敬地摆放在老者面前的圆形藤桌上,然后继续静静地坐着。

    “半个月前,有一个年轻人来到了东汴村,到处询问关于东汴村的历史来由。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麻烦事终究都要降临了。”老者又开口说道。

    “年轻人……难道是小四那家伙?”梁捷恒自言自语。

    “请问老人家,您说的麻烦事是什么呢?”郑彦侠满脸疑惑地问。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的了。”老者平静地回答道。

    “那么,请问您是……”郑彦侠正想问下去。

    老者却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们现在是满脑疑问的,咳咳……”刚说完,便又咳嗽起来。旁边的小兰连忙用手给老者抚背,老者接着说:“我已经快不行,本来是……咳咳咳……去年都该走了,可是我也知道,不能把这个秘密一并带走啊!因此我把……咳……要告诉你们的东西都写下来了。”

    老者用力喘了几口粗气,平复了一会,继续道:“但秘密关乎紧要,我又恐所托非人,引得生灵涂炭,万劫不复……唉……会来的总是躲不开!”说完,闭上了双眼,举起颤抖着的右手手指,指了指桌面的那本黄皮古书:“这本书,是我们犬牙寨的历册。小兰她虽然还小,不过她从小就开始研读了,以后如果你们想知道本寨的情况,问她就可以了!”

    郑彦侠和梁捷恒不由得看了看小兰,小兰这时候却注视着老者,眼眶内已然充满的泪水也开始缓缓地从脸颊上流下,雪白的牙齿咬着下唇,看得出她此时正努力地忍着没有哭出来。

    郑彦侠从背包的侧袋里拿出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犹豫了一下,便向前走到藤桌前,递给了小兰。小兰伸出手接过纸巾,微微地点了点头,紧咬的嘴唇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不过看得出应该是说了声谢谢。她抽泣着用纸巾印了一下眼泪,然后又把纸巾攥在手里。

    此时,室内没人说话,安静得很,平时大大咧咧的梁捷恒现在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也正是因为这种安静,让他隐隐地嗅到一阵淡淡的兰花香气,他忍不住稍稍用力吸了吸。老者似乎是听道吸气声,开口打破现场的寂静:“是白玉兰。”

    听老者一说,梁捷恒连忙回应:“啊是是!挺好闻的!”

    “以后闻到这种香气就要小心一点了……”老者吃力地说道,“小兰,妳不要难过……人终究一死,我这老骨头……能有90多岁,就是一个福分。记着……我死之后……千万不能强求……!”

    梁捷恒听后,莫名其妙的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刚想开口问一下,但此时老者的声音越来越小,郑彦侠和梁捷恒根本都听不到他最后到底说了什么。

    只看到他的嘴唇在无力地颤动,此时小兰已经几乎把耳朵贴到他的脸上,集中精神地听着老者最后的吩咐,不停地点头。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老者的嘴唇一动不动了,整个身体一下松弛下来。

    “太公!太公~!”小兰泪似断线帘珠,终究是放声哭了出来,双手更是捉着老者的右臂不停地摇动。

    郑彦侠见状,连忙又把整包小纸巾递了过去。

    小兰不一会就把整包纸巾都用完了,她用手扒了扒眼,再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突然倒吸了一下鼻子,抬起头,看着郑彦侠说道:“这位大哥,能帮忙吗?”

    她眼里刹那间恢复了之前的那股灵气。郑彦侠眼神接触后,不由得点了点头。

    见郑彦侠同意了,她立刻站了起来,然后将那本黄皮古书拿放回书架上,并把藤桌挪往书架那边。紧接着又蹲在地上,掀起了那张并不起眼的破旧地毡。

    郑彦侠凑了过去,只见地毡下的地板上有一块方形地砖,随便看上去跟周围地面的地砖并无差别,都是桐木色没有釉面的粗烧方砖;但仔细看,隐隐地能看出砖面正中央有一个圆形刻槽,刻槽分别由四条细纹连接砖的四个角;刻槽内圆正中央又是三段线段,线段约莫中性笔芯那么粗。

    郑彦侠刚想蹲下再细看,小兰却已半转身地把藤桌上的搪瓷杯拿在手里,慢慢地往那三段线条上放上去并轻轻转摆,眼见杯身居然稍微下沉了点,然后好像卡住了什么东西转不动了。

    小兰双手扶稳杯身,向下用力,同时手腕转动,杯身便随着手腕顺时针旋转了半圈;停止转动后,小兰用右手手掌盖在杯口上,左手手掌搭住右手手背,整个人又是用力往下一压,整个杯子连同刻有三段线条的那块圆形地砖被压进地面里;而中空了的地砖竟然整体下沉了约两厘米左右。

    “啊?!!”梁捷恒看到眼前这波操作不由得张开口满脸惊讶,“这、这也太……”

    没等他说完,小兰对着郑彦侠说:“大哥,帮忙把这四瓣地砖剩下的三瓣也往里推吧,我推起来有点吃力。”一边说,一边用右脚把其中一瓣缓缓蹬进了旁边地砖的下方,蹬完后她站了起来,说:“到你了。”

    郑彦侠学着她之前的动作,左腿做支撑,右脚鞋底抵住三瓣地砖的其中一瓣,往里发力,可是地砖却动都不动一下。

    “这两瓣需要同时推动的!”小兰说完,用手分别拍了一下郑彦侠鞋底抵住的那瓣地砖和相对的另一瓣。

    “好的!”郑彦侠于是站起身,分开双脚分别抵住两瓣地砖,同时发力。却也是奇怪,按照这个方法,虽然也较为用力,但对比之前怎么推都纹丝不动,这倒是轻松了不少。顺利地将这两瓣地砖推到两侧地砖下方后,小兰也用脚把最后的一瓣都推了进去:“这块就容易很多了。”

    “好家伙,原来妳是把最难推的两块留给我!”郑彦侠心里咕噜着,但还是忍着没作声。

    “哇哦!这也太神奇了吧!居然还有地道呢!”梁捷恒此时兴奋不已,快步走了过来一顿哔哩,“那破杯子居然是个钥匙呀,真是看不出来!呐呐,然后这杯子推进去之后,现在怎么又看不见了呢?等一下怎样把这个地道关起来呀?还有……”

    “够啦哥!都哔哩个没完没了了是吧!”郑彦侠一把打住梁捷恒。

    小兰这时已经顺着地道入口的梯级走了进去,忽然抬起头,对着梁捷恒说:“这位大哥,您怎么称呼?”

    “诶。小梁,叫我恒哥也行!”梁捷恒回应道。

    “嗯,恒哥,那麻烦您先在这看守一下,我和这位大哥进去取一样东西就上来。”说完,她眉毛往上扬了扬,看着郑彦侠,仿佛在问:“您又怎么称呼?”

    郑彦侠明白她的意思,说道:“我姓郑……”

    “妳叫他大侠就可以了!”郑彦侠还没说完,梁捷恒就给搭上了话。

    “哦~那行,大侠哥,您跟我进去一趟呗。”小兰说完,也没等郑彦侠同意,自己就往地道里走去。郑彦侠只得跟着往里走,同时不忘再叮嘱梁捷恒:“哥们,别顾着玩手机,可得守好来!”

    “行啦!别磨叽了,您要是害怕就让我进去。”梁捷恒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时小兰已经在地道里往外呼唤:“大侠哥,进来呀!”

    郑彦侠从裤袋里拿出手机,开了闪光灯,顺着声音的方向跟了过去。

    从地道入口进来的台阶一共有18级,是用塘泥烧制的长方体大青砖铺砌的,长约60厘米、宽约15厘米,中间部分有点凹下去,显然是之前被经常踩踏造成的。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就是地道的走廊,这里的地面也是用青砖铺砌,连两边墙身都是砌的青砖;天花被粉刷了白漆,而最让人不解的是,这天花居然是拱形的,不过透过白漆看得出来也是用青砖砌成;地道宽约1米,高约2米,挺狭长。

    大概从入口往里走了30多步,拐了一个弯,郑彦侠扭头往回看,已经看不到入口的光线了,此时小兰也停住了脚步,他们面前是一堵墙,已经没有了路,于是他开口问道:“小兰,这里没有灯的吗?还有,这是尽头吗?”

    “有的,我们到了。”小兰一边说,一边举起左手在左边的墙身上摸了摸。刹时,他们所在的这段地道突然亮了起来。郑彦侠注意到,这时在天花与立墙交接位置安装了一长条的LED灯带,墙身上安装着一个开关。

    “这里最开始是没有灯的,都是点的油灯。”小兰指了指立墙上离地约1.8米高往外凸出的扇形石盏,“太公说,点火不安全,就让爷爷给这都装上了电灯。”

    “哦!对了,那妳爷爷呢?妳的父母呢?”顺着这话题,郑彦侠终于说出心中疑问。

    “我爸妈到镇上上班了。”小兰口中说着,手却没有停下半刻,只见她从脖子上取下了那个犬牙状的吊坠,插到地道尽头的墙上的一个小孔里面,小兰用手拽着吊坠的链子往外拉,吊坠居然带出了一个方条形状的石把手,“来,大侠哥,握着这把手往外拉吧。”

    郑彦侠向前一步,双手握住把手,使劲地往外拉:“挺沉的!”石墙门随着郑彦侠的拉动极缓慢地往外打开,待到差不多能进入一个侧身的时候,小兰便站到门边和门框之间,右脚抵住门框,双手扶着门边,手脚同时发力往外推。直至门打开的宽度足够进入一人的时候,两人才停止了动作。

    二人侧身进了门内,小兰在门框边摸了摸,再次按下了灯的开关。

    “好家伙!真没想到这门后竟然是个密室!”郑彦侠惊讶地说。

    他四周打量了一下,这个密室大概15平方米左右,不算太大;四面墙的材质跟通道是一样的,进门后左边墙身前也是摆放着一个书架,书架样式跟外面屋子里的那个一模一样,书架上同样摆满了书籍,从书皮外观上看得出应该是年份更加久远的古本;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张松木古式书桌,桌上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书桌后方是一张红木太师椅;太师椅背后的墙身上挂着一幅国画,国画两边则又有一副对联。

    “奇怪,这画上面画的山石路径怎么看起来有点面善?”郑彦侠盯着墙上的画若有所思,“戌守道遇子而开,兑非柔故人自来……这联又是什么意思?这东汴村貌似隐含着很多秘密似的。”

    “大侠哥,这边。”郑彦侠想得出神之际,小兰正在密室右边墙身旁向他招手,“再帮忙把这箱子拉出来。”

    郑彦侠此时才注意到,再右边墙身墙角的一张四方桌底下摆放着一个深褐色的木箱,大概50厘米长,30厘米高,40厘米宽,不过看起来应该有点沉,他见状,真有点哭笑不得,心想:“妳这丫头叫我进来就是要我做苦力是吧。”

    看到他走过来,小兰便也站了起身,让出个位置。郑彦侠蹲下来,用手拉起木箱侧面的铜环,用力把箱往外拉;这确确实实也是一个沉沉的箱子,他拉出箱子后,摸了摸箱体,估摸着应该是桃木做的,箱的锁扣位置是三个转轮,每个转轮上竖刻着两段线段,看起来有点像密码锁的密码,只不过密码锁的是数字,而转轮上的是线段。

    小兰这时走到箱前,用手分别拨动三个转轮,从左往右,第一个转轮拨成单竖线,第二个转轮拨成双竖线,第三个转轮也拨成单竖线。

    “这是离。”郑彦侠心里默念,他看到拨动后三个转轮的线段所排列出来的符号正是八卦里面的“离”。

    只见小兰拨动完后,手指将锁扣往上一顶,锁扣发出“嗒”的一声,随即便把箱盖翻开。箱子里面放着一个麻布挎袋,有点像道士的法袋,麻布袋一则放着一个铜印,印把像是一只狗形状的东西,郑彦侠问道:“这是哮天吗?”

    小兰认真地说:“这是宝宝哮天。”一边说,一边把铜印装进麻布袋里面,又把铜印下方放着一个信封拿起来,递给了郑彦侠,“这信是给你们的,太公在半个月前算了一卦,已经知道你们会来的,于是把你们想要知道的东西都写在信里面,吩咐我,如果他等不到你们来,或者没有时间告诉你们的话,就把这封信交给你们。”说完,她继续在箱子里拿了几件物品都塞进麻布袋。

    郑彦侠打开信封,把信纸抽出来,开始念道:“鄙人白谨业,乃东汴村犬牙寨人,受祖上所托,拜世代之承命,立身为奴,竭力护守囚笼之秘,或以相后传……”

    “好啦,我们走吧!”郑彦侠正欲继续往下念,小兰已把麻布袋斜跨在左肩上,往密室外走去,顺手关了灯,密室顿时一片漆黑,“这信您待会再细看把,或者边走我边告诉您,现在我们先出去,安顿好太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干呢!”

    郑彦侠只好叠起信纸,收回信封内,把信放到背包外夹层里,跟着小兰出了密室,使劲把石门关上,藏好门把,与小兰一起往外面走去。

    二人原路返回,拐了个弯,就看到通道入口光线照射下的台阶,郑彦侠边走边问道:“小兰,那现在妳能告诉我,其实妳的太公是做什么的吗?”

    小兰淡淡地说:“太公他,是守着那个什么“幽魂囚笼”秘密的人,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就是个囚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