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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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急信

    北宋宣和四年正月三十

    钱绣和钱宝跑着跑着马上已经见到庄门了,却见到庄里竖起了一支大旗。钱绣一头雾水,这不才出来跑了一刻钟,庄里又来了什么妖魔鬼怪。于是便加速跑了起来,钱宝见小郎君加速,以为是比赛,于是就赶紧全力跑了起来,远远把钱绣甩在身后。

    到了庄门前却见到了几个身穿铠甲的士兵,钱绣不得不警觉起来。这兵丁穿得全是铁甲,腰间配着长刀,手上拿着长枪,明显就不是肇庆府驻扎的厢军。再看那支旗,红底布面上门绣了一只虎。大概就知道这旗帜的主人身份不低,因为他带有仪仗。

    这一大早的演的是哪一出,不会是上门勒索的吧?钱绣收住了脚步,连衣服都不换直接去了正堂。只见得正堂上客座上坐着一个彪形大汉,头盔放在茶几上。全身铠甲发亮,面黑得厉害,络腮胡,面容凶悍,简直就是水浒传里面的李逵一个样。

    自己爹还没有出来迎客,可能太早了,还未起来。钱绣小心得靠近那武将,这武将端着茶杯正在那喝着茶呢。他一抬头那双豹眼便盯着钱绣钱宝,吓得两个少年倒退了一步。只见他笑了笑,开口笑道:“小孩莫慌,老夫不吃小孩。”

    钱康和顾师傅走了出来,只见钱康和顾学究走到那武将身前,拱手行礼道:“苏将军好,苏将军大驾光临小可等有失远迎,还望苏将军莫怪。”那个武将起身还礼却轻声答道:“苏某并非将军,钱员外休要吹嘘。”这说话听起来就奇怪了,按照钱绣的逻辑来说,黑武将不是应该大大咧咧的吗?

    钱康和顾学究见到了钱绣钱宝在远处,连忙招手让他们过来见礼。礼数做足后,钱绣钱宝就站在钱康和顾学究身后。武将就是武将,做事讲话都很干脆,这个姓苏的将军见大家宾主都落座了便开口说话:“苏某不是什么将军”然后向西北方向拱了一下手接着说:“苏某是十五岁熙宁八年从的军,告老前在种太尉身前任亲卫都头,只是五年前太尉就见我年老,便命我府中闲养,都头之职让老汉女婿去领。哪里算什么将军,钱员外休要笑话苏某。”

    钱康起来时,已经看过了驾贴,所以钱康此时便问道:“不知道苏都头上门所为何事呢?”那个苏都头爽快答道:“苏某,去岁中秋过后便从西京(洛阳)出发,送我那死鬼副都头尸骨去化州故里安葬,他生前也是和我一般闲养在太尉府中。那个贱骨头前年饮酒饮死的,死前却求我送他回乡埋了,说熙宁九年跟郭逵老太尉征安南从军后就再无回过乡。说想爹娘,自己没有生下一男半女,那西京黄土埋得没有香火,南归化州最起码有族中子侄点注香。”

    苏俊中秋前就求得太尉种师道的准许,送那过命的兄弟回去化州安葬。女儿女婿哪里肯应承让他走这万里路,他趁女婿没当值,又偷偷去找种太尉。太尉念他在身前效力四十多年,只能放他任性出去,还怕沿途地方官吏欺他年老,就直接点起二十个甲士带着仪仗护着他出行。

    这苏俊哪里需要人护送,老是老了,就讲这全身扎甲重五十斤。他穿在身上照样行走如飞,更别他还要带上一堆武器。哪个官吏敢欺负他,一般地方厢军没个二十人还真不是他对手。这不刚出那洛阳城门,女儿快马就追来。拿刀指着他让他调头回家,苏俊本是个女儿奴,又清楚自己女儿脾气暴躁。但还是出手打落女儿手中刀,顺赶跑女儿的马,然后就追上大队继续南行。

    去年方腊已经平了,可是还有些贼军到处流窜,所以走得慢些。本来去化州就不用经过肇庆的,只是有个和死鬼副都头一起出身征安南的同袍,十几年前就已经归乡养老,正是这肇庆府人。想着不知道他还没有活着,就绕道过来寻他,死了拜拜上注香也好。不然过几年才能在那地下面见了。

    谁知还真让苏俊寻着了,这老鬼还真难死成。归乡后用太尉所赐的卸甲赏赐和多年积功的储蓄置了田地,居然成了个田庄主人,生了一堆儿孙。他的庄上居然有三个当年的老卒,没儿没女便在庄上养老。那老鬼和那死鬼加上这苏俊,本来就是经略府上出了名的酒鬼。

    那老鬼阴损得很,拿玉泉饴当水一样灌苏俊。苏俊哪里知道这玉泉饴的威力,一辈子就没喝过这么好的酒。饮了一角便飘飘然,拿着酒杯大声讲话,当年如果神宗皇帝拿这酒做赏赐,西夏但有一个姓李就是他们种家军的刀不利。

    随后几个老伙计就都喝醉了,硬是要随行的甲士借与他们盔甲,老鬼和苏俊要单挑。这些甲士哪里敢借与那老鬼,本来种太尉就交待过,老都头喝醉了酒就喜欢惹事。种太尉太了解这亲近校尉的作风,没了女儿管着肯定要醉酒闹事。这二十个甲士就是来看着的他,谁知道他真会来事。

    见甲士不肯借甲,两个老酒鬼一人提了一条棍,就在那地堂练了起来,两条棍舞得虎虎生威。老鬼头进苏都头退,苏都头扫老鬼头格,老鬼头挑苏都头跃,苏都头抡老鬼头挡。两个加起来超一百二岁的西军老卒,硬是在饮醉了的情况斗了二十多个来回,最后两个体力不支才停下手来。吓得那些甲士真的心都快跳出来,万一两个其中一个伤了,这回去怎么交得军令。

    在那庄上过完年才继续上路,这不整个过年都在喝那玉泉饴,喝醉了不是抱头痛哭,就是拿棍演武,有时哈哈大笑有时默不作声。这苏俊初七就出发继续往南,这不安置那死鬼,回程特意绕路过来,想找钱家庄大量讨买这玉泉饴,好运回去西京喝到终老。

    苏俊讲完,背后就有一个甲士拿了一袋财货出来。钱家人哪里会收,但苏俊讲得清楚明白,不收他就不买。钱康就命人装起了车,又去镇上叫了几个挑夫,给足了盘缠和工钱。整整装了五大车的大埕酒,便送苏俊苏都头到庄门前。

    苏俊行了礼刚想上马,只见钱绣和钱宝两少年从那作坊跑出来,手上一人抱着两个小坛。一边跑一边叫道:“都头等等,都头等等。”苏俊听得叫唤,便停住等两个少年,钱绣两个跑到苏俊身前喘气不停的讲道:“苏都头,这是小儿刚酿新出窖的五粮液,奉与都头喝,只是都头要等些时日再喝,找个阴冷地窖存个五年便可。”

    苏俊听了,哈哈笑道:“真是有心了,小官人。那苏某就受了你这好酒。”身边甲士便收起这四坛新酒。苏俊继续上马,钱家一家人行礼相送。苏俊走了几步却听得钱绣在背后大叫道:“都头,日后若是喝完了,便遣人来信,小儿定会再送些去西京与你。”苏俊马上挥手,算是应了。

    钱家人送走苏俊,刚要转身进庄。却见两个衣衫褴褛的人,小跑过来。钱家人以为是什么路过求点吃食的乞丐,谁知两个人中其中一个大叫道:“钱三哥,钱三哥。”钱康回头细看此人,便认得是福建老家的堂弟。便迎了上去。

    只见两个见了钱康便鬼哭狼嚎了起来,他们一路赶来马都快跑死了。钱康没细问情况,只知道老家出了大事,便带着钱绣他们回到书房。老家堂弟带来了一封信,钱康赶紧用小刀拆开。看了几下眼,突然钱康大喊了一声:“啊。”居然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