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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秘闻

    离新平县不知多少百里外的一座山峰上。整座山峰如同利剑指天,怪石嶙峋,无路可攀。因高耸入云,上面不生杂草乱树,只有白云怪石作景。

    却在云雾缭绕处,一株周有数围,高过十丈,荫覆山台的奇异古树下,有一僧一丐正在对弈。

    就在乞丐撵子欲下之时,对面僧人手上的串珠乌光闪动,见日映色。

    他忽然笑了笑,道:“有楼观派的消息了。”

    那乞丐专心下着棋,随口道:“楼观派?楼观派最后的传人,是那个淫孽吧。百年前她就已经身死太阴谷了,哪来的传人?”

    “道友有所不知,楼观派没那么容易绝后。”僧人笑道:“当年我初入中原时,与这楼观派的尹前辈尹林子也算是交情匪浅。”

    “尹前辈修道于楼观,早年间就以太清八玄功闻名天下。始皇闻其神异,屡诏不就。”

    “听说过一些。”乞丐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过,我更好奇,楼观派在那个淫孽手上怎会留下传承?”

    僧人眼中露出追忆之色,回道:“尹前辈有个徒弟,名叫王南溪。他路过蒲村时,见到一对母女二人,母女二人跪在路边乞食。王南溪心生怜悯,又发现女孩资质不错,便私自将那女孩抱回道观。”

    “我那时醉心于扶鸾起乩,偶然间算出那女孩先天遗留的恶孽深重,早晚必坠淫孽、形神俱灭,再无轮回转世的机会。”

    “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便找上尹前辈如实说道:‘那女孩天生孽种,若是任由王南溪抚养下去,将来必有异祸。若是王南溪动了凡心,恐怕还得做一辈子的王八。为何还要结下这段孽缘?’”

    “尹林子前辈却笑道:‘那女孩的母亲被扫出家门,数日未进滴食,不久将要饿死街头。我辈修道之人,救死扶伤,无愧于心,又怎惧声名遗臭?她虽是孽种,但也是我徒儿命中的劫数。劫数命理,能渡与否,尚不可知。’”

    “王道友后来果然惨遭淫孽毒手,但他尚有一丝执念残留在异宝之中。当时我有意照拂一二,却发现异宝已然遁入虚空。”僧人笑了笑,道:“后来一算,原来是异宝通灵,找到传承之人了。”

    “仙缘?”乞丐落下一子。

    “不,这是佛缘。”僧人早有成竹,他不紧不慢的放了颗黑子,棋局上的二人攻守易势。

    乞丐气的眉梢高挑,眼看败事将定。他冷然道:“老秃驴,小心阴沟里翻船。”

    “愚僧背后,是朝廷。朝廷背后,是民心。”僧人淡然道:“翻不了。”

    “随你吧。”乞丐继续道:“凡人愚昧且短暂,争优而上,倒也无可厚非。但如今的修士也是急功好利,去争去抢,修道修得忘了祖训。”

    “是黑是白,凡事自有公道。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僧人摸了摸手中的串珠,道:“如何,能让楼观派那小子入局吗?”

    “一场命定死局,何必多此一举?”

    僧人笑了笑,答道:“他毕竟是尹前辈的后人,愚僧念旧了。”

    “命运的齿轮早已转动,齿轮中心没有他的位置。若是执意入局,也只能是边边角角的补丁。”

    僧人摸了摸锃亮的光头,哈哈笑道:“愚僧倒觉得,未必。”

    僧人说的这话语让老乞丐微微有些意外,他知道眼前的僧人修为通天,自己远不如他。

    楼观派的小子,真的能改变命定之死么。若是他真能改变命定之死,会发生什么?

    老乞丐思索片刻,似乎是想通了。他缓缓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让他入局可以,但有一事,老夫把丑话说清楚”

    “但说无妨。”

    “若有意外。”乞丐面色一寒,带着警告意味说道:“便是意外。”

    “道友尽管放手一试,愚僧拭目以待。”

    周武并不知道,他所经历的劫难已被他人算出命理,更不知道有一只擎天巨手在无形中困着他。

    这乞丐,是玄门三教之中有名的蒲老仙。他早年偶得太白经天法,后苦学成才,平日里衣冠不整,蓬发乱髯,最大的喜好便是游戏人间。

    为人亦正亦邪,行事无常。

    至于这僧人更是大有来头,他全名为跋陀罗尊者,又名过江罗汉。后世著名的达摩祖师曾拜入过他门下,名扬天下的少林寺更是因他而建。

    ......

    话分两头,周武这边正在跟剑灵讨教除魔之法。

    只听周武说道:“晚辈与魔蛟激战半天,斩过蛟身,断过蛟首,除此之外,退煞,辟邪等诸多手段都用上了。依前辈所言,还是不行么?”

    剑灵却道:“你若真斩尽恶孽,又为何会陷入魔障之中呢?你不知道魔蛟的来历,便是杀它千万次,仍是不能斩草除根。”

    “前辈知道魔蛟的来历?”

    “这魔蛟的来历,鲜有人知。”剑灵嘿嘿笑道:“恰好,我家主人知道。”

    “多年前,我与它也算是有过一段因果关系。”剑灵缓缓说道:“它的身世,要从三百年前说起...”

    话说三百年前,云梦泽有一条赤色巨蟒。

    云梦泽时常泛洪,百姓苦不堪言。偶有几次,百姓们发现赤蟒所过之处风平浪静,洪水尽退。

    又因它是难得一见的巨物,百姓们便将赤色巨蟒视作蛇仙,常年供奉牛羊血食。

    日久天长,它慢慢开了一丝灵智,而后蜕变成赤蛟。因它是香火得道,本事极大,化蛟不久后便能纵云驾雾,翻江倒海。

    可它,毕竟是畜生。

    这条赤蟒没有真正入海,分不清蛟蛇与真龙的区别。自化蛟之后,自诩云梦之主,行事也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

    有道是:祸兮福所致。它因香火得道,也因香火受罪。

    那年,云梦泽又泛洪水。百姓惨遭水灾,牛羊被卷去无数,粮食也被糟蹋的不成样,家家户户都过得紧巴巴。

    偏偏在这种灾难之际,那赤蛟踏云而来,向百姓索要牛犊与羊羔各十只,还要百姓们为它修建鎏金庙宇。

    恰有一道人游坊至此,他见此地的百姓们面有晦色,暗中算定此地有妖邪作怪。

    他在各处打听,得知本地的百姓供奉着一条赤蛟。听当地百姓说,那赤蛟非但不降福泽,还处处为难百姓。

    于是道长便亲自前往云梦泽,准备弄个清楚。

    道人行至云梦泽,恰好见到赤蛟腾云驾雾,高高在上的朝那些穷苦百姓索要牛羊。

    道人心头大怒,他当即祭出袖中飞剑,将赤蛟斩作两截。

    可惜,那赤蛟算半个香火野神。就在紧要关头,它靠香火之力吊着半口气,潜入渊壑之中。

    渊壑足有千丈之深,底下日月无光。

    道人不便潜入其中,只能在岸边等待。他在云梦泽边等了三日后,掐着一算,仰天叹道:“失算矣!”

    原来赤蛟被道人断尾后,心中极其害怕道人,埋头躲在渊壑底下不敢出面。

    道人回去后,时常惦记此事。

    概因赤蛟不除,未来必然会殃及百姓。他再三思虑后,决定在云梦泽附近收三位世俗徒弟,又传了三样法宝与他们。

    最厉害的法宝是一柄鎏铜如意,分给了王姓徒弟。

    其次是一把玉石剑,分给了杨姓徒弟。

    最后是一丈二尺的长戟,分给了简姓徒弟。

    分别之时,道长千叮万嘱,叮嘱三人务必除去祸根,否则百姓也会跟着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