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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前尘往事

    那三位徒弟本是贫苦百姓,以前为了温饱,终日忙碌。偶然间得了传承和法宝,自是欣喜异常,奉若真理。

    三人互相规定好,早中晚各巡视三回。

    初时还当回事,后来三人老死,他们将法宝的咒法传给后人。那些后人没见过赤蛟,便不再当回事,又嫌巡视麻烦,更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等到赤蛟重现人间之际,三家后人谁都没发现。

    百年以后,赤蛟重新长出蛟尾。

    它小心翼翼探出湖面,偷偷摸摸的窥伺百姓。

    而此时的道人,早已羽化飞升。

    当日碧空如洗,阳光和煦。赤蛟腾在半空,感受着阔别百年的温暖,暗暗发誓再也不回渊底。

    它卷起滔天巨浪,浩浩荡荡的往村庄淹去。

    也是赤蛟命不该绝,时隔百年后。杨家带着玉石剑搬离了云梦泽,王家将铜如意当给典当铺换闲钱,道人留下的三件法宝只剩简家的长戟,搁置在家。

    幸好,道人神通广大,炼制的法宝也非同小可。简家的长戟虽未通灵,但也天性灵动。

    就在赤蛟兴风作浪时,简家后人倚靠那柄长戟与赤蛟斗的昏天暗地,不分上下。

    简家后人也是聪慧,一蛟一人斗至正午时,他诈道:“妖孽!念在你当年庇佑云梦泽的旧情上,交出内丹为质,我可以饶你一命!”

    “如若不从,等我另外两家兄弟赶来。他们一个晃动鎏铜如意,困你神魂,煎你神识。一个掷出玉石剑,穿你蛟身,叫你身魂俱灭。”

    赤蛟本就胆小,被简家后人这么一诈,可谓是心惊肉跳。一支长戟尚且久攻不下,若是再来两件法宝,那还了得?

    它想活命,又不愿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渊底。就在思虑之时,简家后人又诈道:“你将内丹交予我,做我家护法蛇仙,我等依旧供奉与你,你也继续庇佑我的子孙后人。”

    “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当时情急,容不得赤蛟多虑,也就慌慌张张的将内丹交给简家后人。

    时过境迁,这代简家后人去世后,他的子孙带着蛟丹远遁他乡。赤蛟在云梦泽养当年断成两截的旧伤,对于蛟丹被带走之事还不知情。

    后来又过一甲子,简家第六代后人为了谋取一官半职,将蛟丹献给某个监察御史。

    那监察御史也不知道赤蛟的肉身还在云梦泽修炼。他觊觎蛟龙之力,便将蛟丹吞入腹中,又借用天子气反复炼化。

    殊不知,他这般卖力的炼化,反而无意间帮了赤蛟一个大忙。

    原来,蛟丹乃是赤蛟之心,精魄、神华之所在。赤蛟内丹在监察御史的腹中借天子气修成人形,而那具还在云梦泽修炼的蛟身,则成了她不死不灭的分身。

    剑灵说到这里,嘿嘿笑道:“后来监察御史挺着个大肚子,当着他夫人的面,屙了个白白胖胖的女娃。”

    周武心中微微一惊,莫非...

    话还未问出口,剑灵先一步回答了周武:“那女娃,便是田明怀中的囡囡。”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剑灵戏谑的说道:“你也是道门中人了,难道不会算天命吗?你可知道,世上每一次的邂逅都绝非偶然。”

    “你以为我为何知道这些往事?”剑灵冷嘲道:“我可不像你,笨的跟猪木头一样,不知道开窍。”

    剑灵的话语轻易间就触及到了周武的内心深处。

    是了,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为何拐卖囡囡的是姓简的妇人?

    为何他从新平镇出发去襄城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囡囡刚哭一会儿,就引来了魔蛟?

    为何安神咒塞进囡囡的襁褓后她就不哭了?自己的安神咒真的能治婴儿吵闹吗?

    未必。

    那时的情景,更像是自己无意间镇压住了魔蛟。

    周武细细回忆,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问道:“既然前辈笃定此事,晚辈还有一个问题,蒋兄是如何认识囡囡的?”

    “他只是个可怜的普通人,被魔蛟迷惑了本心。”剑灵解释说道:“自从监察御史生下魔蛟后,便到处寻仙求道。魔蛟虽然化成人形,但她心底极度畏惧能人异士,于是赶在监察御史寻仙之前逃出了都城。”

    “她逃到汝水后,又贪恋人间繁华。遂迷惑蒋铁男,让他误以为魔蛟是他女儿。可做他女儿后,发现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更遑论游历人间。于是她趁着蒋铁男进城之际,迷惑了大小姐黄鹃。”

    “照前辈这般说法,之前黄鹃想要收养囡囡,是因为魔蛟施了妖术迷惑黄鹃,让黄鹃对囡囡产生了爱不释手感情。”周武追问道:“那囡囡为何又回到了蒋兄身边?”

    “你小子盘问的倒是挺仔细。”

    “事关人命,不敢马虎。”

    剑灵轻笑道:“它来到黄家后,发现我这柄斩过真龙的宝剑也在黄家。它天性胆小,又畏惧我身上凶煞之气。为了避开我的锋芒,便趁着蒋铁男前来探亲的时候,再次迷惑蒋铁男让其带它回蚌湖村。”

    关于魔蛟的来龙去脉,大致便是如此。

    周武细细回忆,发现一切都如剑灵所说,不由的心生敬佩之意。他抱拳问道:“晚辈欲除去这魔蛟,不知前辈可有高见?”

    剑灵沉默片刻,郑重的问道:“你当真要除去魔蛟?”

    “千真万确。晚辈早有除魔之志,绝非临时起意。”

    “好,你听好了。”剑灵沉声道:“你现在速速前往田明家中,他家在新平县三岔口。你到了他家后见机行事,找个机会接近女娃娃,到时候一剑将它刺死。”

    “它会不会已经不在田家了?”

    “你不必担忧此事,那女娃的襁褓中有一道安神咒,跑不了。”

    周武追问:“杀了它之后呢?”

    “之后再去江口,把那条潜藏在水中修养肉身的魔蛟一并杀了。你记住我说的话,先将囡囡杀了,再去想办法把恶蛟引上岸来。”

    “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魔蛟离了江河湖泊,又无内丹护心,不过是只稍微大一些的野兽。”

    “前辈所言极是。”周武思虑片刻,又郑重道:“早就听闻前辈是魏大人手中的斩龙剑,如今新平县的百姓有难,不如助我一臂之力?除去魔蛟,造福苍生。”

    剑灵也是爽快,只说了一个字。

    “走。”

    “好。”

    时间紧迫,周武没有通知黄家众人。他穿上黄鹃放在桌前的袍服,随后系好腰带背上肩包,左执苗刀右扒窗台,怀藏斩龙宝剑。借着月色翻过院墙,疾步往新平县的三岔口赶去。

    云翳掩月夜更黑,屋内烛光昏又黄。

    刚到田明家门口,就看见屋内人影走动,又听见三两闲话入耳。

    “明儿,东家这趟没给你足银么?”说这话的,是个年老者。

    他口中的东家,便是瓷器坊的黄家。

    田明为黄家做了两天舵工,按理来说应该应该赚两吊钱回来的。

    “有,但我在襄城多吃了几顿饭,又买了不少点心,所以这次就这点了。”

    其实,他从东家那里领的两吊钱,全花在囡囡身上了。

    他不止给囡囡买了个拨浪鼓,还在襄城买了许多奢侈玩意给她,两吊钱一个子儿都没剩。

    “这...”老者脸色一沉。面色不悦道:“你虽是买来的,但我们也从未亏待过你。我也说过了,你要找你的生父生母我不过问,你需要帮忙我们也会给予一定的帮助。”

    “我跟你养母对你,绝对可以说是对得起天地良心。”年老者又道:“我们现在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只能依靠你挣点钱度日,你不养我们谁来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