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朵玛英雄之证
繁体版

第十一章 揭示预言

    从外面看男爵府却很气派,这是因为城里的总驻兵处紧挨着府邸建造,总被误认成同一个建筑。总驻兵处占地很大,足有五层,里面除了兵营就是存放装备和粮食的仓库,地下则是足有两层的地牢,可以容纳相当数量的囚犯;主建筑外是一个大型的训练场,主要用于一些特殊项目的训练,至于常规训练会到郊外的训练场去。佩拉塔就住在驻兵处里,这样方便响应各种情况(主要是方便保护萨里昂)。

    “大人,情况比我们想象得还要糟糕。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东边有某种未知的势力,在把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往这边驱赶。我们该做出更有力的反应。”佩拉塔将手中的报告递上去。这些报告来自东边传来的各种信息,口吻不一,但都传达了相同的意思。

    “我知道,但我们的士兵不多,仅仅是维持驻守就已困难重重……”

    “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些土匪的画,但上面的生物无论是谁都没见过。宫廷法师和他的好几个朋友交流过,都一无所获。这些憎恶的生物谜团重重,我们也许该征召民兵、生产装备,尽早做最坏的打算。”

    “不,这样太激进了。如果那些东西没有明确往这里来,我们就不要做那些容易让国王误会的事。”萨里昂只能做出这种决定,他的士兵不足以支撑任何激进的行动;而且就算提前准备,仅有的一千正规军也很难有所作为。如果有敌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护送周边村民撤到雅拉城,然后所有人依托城墙进行防御,直到国王派遣增援解围。

    最终两人的意见是先组建一支侦察队,去东边探探虚实。就在佩拉塔转身离开时,一名守卫走进来,报告说府外有个身穿红袍的驼背独眼老头求见。萨里昂此时正是心烦意乱,想着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就拒绝好了。

    结果守卫说:“那个老人拿着一个羊皮卷轴,说什么‘预言’,一定要和您见一面。”这一句话把萨里昂震动了,“预言”两个字萦绕在他的脑海,他便立刻让人把老者放进来。刚要走的佩拉塔见状,又折返回来道:

    “大人,您应该认识到:这不是第一个持这种理由的外来骗子了。”

    “佩拉塔,你知道我无时不刻都在想:一切都是命运的丝线在操控一切。我被封到这里固然是不幸,但活着却是最大的恩赐,甚至是认识你……”

    没等萨里昂说完,佩拉塔便急忙咳嗽打断,随后说:“请原谅我,大人。我只是一贯觉得命运不是凡人应该揣摩的,那些拿所谓‘命运’‘宿命’说事的人只是骗子而已。请您清醒一点。”

    “也许吧,但我不能失去任何一次机会。是不是骗子,只有见了面才知道。”说完,萨里昂让人把老者请进来。佩拉塔无奈,也只好立在一旁,时刻准备拆穿可能的谎言。

    一会儿之后,老者在守卫的带领下进到办公厅。他进来并没有急着行礼,而是四处观察,见到整个房间很简单质朴,放下半颗心,鞠一躬道:“鹰特里尔·费迪南见过男爵大人。”

    萨里昂微微颔首回应,随后立刻注意到老者手中拿着的羊皮卷轴——那是一张质地厚实、历史痕迹很足的卷轴,仅仅是看着便能感受其中蕴含的澎湃魔能,顶头还有一个紫色的六芒星,六芒星中间是一个火焰形状的标志。他认出这是独属于真法奥秘馆的印记,对老者的信任又上升了几分。

    “我想您说的‘预言’,就是您手中的这个东西。”萨里昂压制住激动,故作镇定地询问道。

    “不错,这是真法奥秘馆珍藏的远古预言。我们相信就在不久的将来,这个预言就将实现,所以来到这里……警告大人。”说着,老者将卷轴交了出去,“当然,这只是我们根据原卷破解而来的复制品。即便如此,也花费了我们十几年的时间。”

    “您总说‘我们’,但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前来?”佩拉塔问道。

    “说来话长。我们原先有好几个学者一同破解这个预言,得知危机将至,便一起踏上了警告世人的旅程。馆里的大多数人则认为预言必然实现,不如静待一切的结束——如果死亡也是命运的话。我们不愿意接受这个观点,经过了三年的努力,却从没有一个统治者愿意相信我们,渐渐地,他们一个个失去信心,回去了。现在就只剩我一个,而您也将是我见的最后一个统治者。如果您不愿意相信我,那就把我绞死吧,只因我实在无法亲眼见证塔拉朵玛的沦陷。”

    萨里昂认真地阅读这张羊皮卷轴,嘴唇微动小声地念着。如果里卡多在场,他一定能认出这正是当时纪念堂所展示的“过时预言”,一字不差。

    半晌他合上卷轴,礼貌地对老者说道:“您放心,我和其他贵族不一样。可是如果预言是真的,您又担心什么呢?上面写了有一个英雄将会召集同伴,拯救塔拉朵玛,那么只要等他出现不就好了么?”

    老者,鹰特里尔长叹一口气说:“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是预言只说了英雄和邪魔的事情,谁能说中间的过程不会变化呢?再者说,不论预言如何详细,即使必然实现,也终究要人去推动它的发生才行;如果世人静待其实现,还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等到英雄的降临——不,我不接受这种结果,既然知道灾难即将降临,那就应该早做准备,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

    萨里昂听罢,眉头紧锁,将预言给佩拉塔看,自己来回踱步思考。佩拉塔简单看完,基本不信,但鹰特里尔的观点倒能支持她早做准备的计划,因此没有反对,只说:“大人,虽然我不相信这东西真是预言,但提前准备总是没错的。现在扩军,到时候灾难真来了,国王也不会降罪;如果灾难没来,我们立刻解除扩军,也能跟国王解释。怕就怕灾难来了,我们没有扩军,到时候就是待宰羔羊,只能任人宰割。”

    “你说得有道理。可是征召民兵也不是小事,造成其他危机怎么办?而且怕就怕扩军中途国王就派人来过问,到时候继续也不是、解除也不是……”

    鹰特里尔在此之前就从民众那儿得知东边有异动,当时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现在又看两人犹豫不决,更加确认东部异变和预言有关,不禁扼腕叹息——努力了三年,连同破解卷轴十几年,最后都没能让一个城市提前做好准备。难道命运真的无法改变吗?

    对萨里昂来说,派遣侦察队是之前就定好的计划,不论预言是否为真,侦察队都要派;问题在于派遣侦察队之后,他要不要相信这张卷轴,并据此做出不同的部署。或者,他要不要按照预言指示,提前寻找那位“预言之子”。

    佩拉塔见萨里昂拿不定主意,便让人在驻兵处收拾好一个房间,令鹰特里尔在此住下,以后有问题也好随时请教。这并不是鹰特里尔理想的结果,但对比过去已经算好的了,只能接受,跟着守卫出了门。办公厅只剩萨里昂和佩拉塔两个人。

    “佩拉塔,你说……”

    “大人,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坦白说,我不相信这张纸。那个老人可能没有恶意——我看得出来,但难保不是研究傻了,把传说当真。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能是一张纸就能揭示的?”

    萨里昂还想再说,但到嘴的话还是咽下去了,摆摆手道:“罢了……侦察队怎么派,派多少人合适?”

    “我会让我的副官带队,给他60名轻骑兵足够了。到时候6人分成一队,向10个方向侦察,他们知道怎么做。”

    “就按你说的办吧,配给的药剂、食物、装备这些要多给……还有,再发只雷鹰。”

    雷鹰是一种专门用于通讯的珍奇动物,外观和普通鹰隼差不多,只不过更大,羽毛也偏蓝色。这种动物通灵性,经过特殊的历练,从而得到了天空之神法斯马洛里的力量,在晴朗的天气下飞得好像闪电一样快,只不过过于珍奇,萨里昂也只有两只而已。

    佩拉塔领命出了男爵府,来到总驻兵处,一进训练场就看到二十多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训练。其中一个男子最为显眼,身材高大、肌肉健硕,一头黑短发,胡茬剃得干干净净,目光坚毅,正是佩拉塔最得力的副官,名叫拉奥多。只见拉奥多打着赤膊,持剑立在原地,聚精会神不知想些什么,忽然他目光如炬,直盯标靶,随即在空中劈开一剑,一道似有似无的气刃便击中靶心,在上面留下深深的剑痕;再看他,已是大汗淋漓、连喘粗气,显然这个技艺十分耗费精神。

    佩拉塔发现拉奥多没有掌握要领,便走到他身边,拔出长剑扭胯发力,一剑横劈,一道亮银色的气刃犹如狂风呼啸,亦如波涛怒号,一眨眼便正中标靶,澎湃的气浪甚至将标靶掀飞出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再看她,面色依旧,岿然不动。

    “摒除杂念,调动魔能,不要犹豫,越快越好。”佩拉塔指点道。

    拉奥多点点头,又试了一次,这回准备时间比上次少了一些,但气刃形状更加显眼,飞行速度也更快了,当然也比之前更耗费精力。他激动难耐,连声道谢,不过也疑惑:佩拉塔做事极有条理,一日只来巡查两次这里的训练场,其余时间还得巡查城里其他地方的分驻兵处,但现在既不是清晨也不是傍晚,她来做什么呢?

    “最近东部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应该知道。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点60名训练有素的轻骑兵,前往东部探查此事,注意不要越过边境线,以免与黑川发生冲突。配发的物资已在这里,其余事项由你全权指挥。”佩拉塔把盖有男爵大印的单子交给拉奥多,又补充一句,“万事小心。”

    拉奥多刚开始听有任务时还有些激动兴奋,但看到配了一只雷鹰时,神色便严肃起来,认真行了个军礼,便小跑着出去点兵了。作为佩拉塔最信赖的副官,他对部队的基本情况可谓滚瓜烂熟,心里很快就有了人选,艾克修斯便在其中。

    一个半小时后,一支60人的轻骑兵侦察队齐装满员地出现在东城门口,随着拉奥多一声令下,他们便风风火火地向着远方驰骋。他们一开始只以为是一次普通的侦察任务,但之后便会亲眼见到地狱的景象。

    雅拉地的侦察队已然出发,焦躁不安的民众稍稍平静了下来;但里卡多则是从平静变为焦躁——他分明看到侦察队中有一只雷鹰,这说明事态朝着他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了。如果灾难真如预言中的那样到来,他就必须找到那位英雄,有他庇护生存率还大一点。然而,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随即他便骂自己乌鸦嘴——哪有这么快?在灾难来临之前,英雄就会出现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里卡多的心境好像就这样回归了平静,但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想预言。他想了很久,才发现是自己吓自己——作为雇佣兵,早已是在刀尖上跳舞了。他本就不怕死,又谈何怕什么灾难呢?对他而言,死亡不知什么时候会来,却是每个人必经的结局,在有限的时间里快活才是最重要的。

    ……

    第二天,斯蒂拉照例早起,按照惯例她理应是起得最早的一个,但她发现里卡多早已在站在楼道旁,身旁还站着格里芬太太——一个早年丧夫的美貌寡妇。两人衣着稍显凌乱,此刻一边扣上剩下的扣子,一边好似在说些甜言蜜语。他们显然没注意到斯蒂拉(斯蒂拉的房间紧挨着吧台),说着说着又开始调情,话语多少有点“少儿不宜”。

    一番调情后两人又亲吻了一遍,这才恋恋不舍地往门外走去。当他们看到斯蒂拉的时候,不由得吓了一跳;斯蒂拉也是,此刻双颊因为听了些不该听的而变得通红。

    里卡多有些尴尬,格里芬太太倒不在意这些,说了一句“下次再联系我”后就快活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