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灵气枯竭,可我还只是七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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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祝家后人

    郊外一战过去两日,湖州城早已乱作一片。

    承平以来,湖州府首次有四品在野武者作案杀人,且本府死伤六七十人,其中还死了两位四品强者,这消息让不免让全城百姓人心惶惶。

    可百姓们也没想到,比他们更惊惶的反而是有修为的武者们。

    移星功的事传出来,有人不顾官府阻拦,呼儿唤娘的往邻近州府逃命。有人易了容,逃往深山野林。可更多人还是抱作一团,借机住在公府,只求徐守聘庇护。

    可两日下来,什么事都没发生。尽管官府四处搜查,也没发现灰袍男子半点踪迹。

    这日夜里,太湖边的一处府邸内,十几个平民打扮之人灰溜溜的走出大门,东张西望,惴惴不安。府邸大门挂着一副颇有年头的匾额,上书“何府”两个金字,黑夜里却显得黯淡无光。

    “老爷,那人当真是我们仇家?可他如此厉害,为何此前不对我们出手?”一妇人说道。

    九年过去,何仲才已是两鬓斑白,体态肥胖,没有半点武者气象。他满面愁容的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也去公府避一避。”

    “听说偌大个公府,如今也是人满为患,人都挤到巷子里了。”

    “无妨。这毕竟是惊天大事,金陵那边也知晓了,听说紫衣右使亲携十三太保中的四人赶来湖州。有两位三品坐镇,那贼人插翅难飞。”

    半个时辰前,何仲才书房突然多了一封密信,信中说此番作乱的贼人正是他的仇家。何仲才满腹狐疑,可还是忐忑不安,思前想后只好携着家眷夜逃。

    十几人战战兢兢走了一路,竟什么都发生。踏入湖州城的一刻,众人心中一宽,露出从死到生的喜悦。

    湖州城外,一满脸疙瘩,身披麻衣的老者隐在灌木丛中,他瞧见何家人进城,也不由得舒了口气。淡淡月光下,只见他嘴角一斜,显露出阴险的笑容。

    “张管事,你乔装的真不错,若不让何家人动一动,还真不知道此人是你。”一清脆柔软的女子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麻衣老者吓得脸色一白,纵身一跃,极速往前方奔逃,那女子也跟着一掠,紧随其后。他回首一看,身后那女子正是凌非烟。

    “张管事为什么跑?这几天你失踪了,公府可是满城找你。”凌非烟笑道。

    这两日凌非烟并未回到公府,而是暗中打探。这才知道徐空厉受了重伤,徐空明也已偷偷回府,只是张管事不见了,或许是畏罪潜逃。

    麻衣老者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反拍一掌。

    这一招兔起鹘落,来得极为突然。所幸凌非烟身法并非盲目提速,追逐之时留有余力,她脚尖点地,身子一矮,划了道弧形,堪堪躲过这掌。

    呼一声,凌非烟从斜侧里刺出一棒,竟戳中了麻衣老者的脸,只见一副人皮面具飞出,露出一青年人的脸孔,果真是昭国公府的张管事。

    可就在此时,张管事袖口落下几枚黑球,黑球当空一炸,竟散出一阵浓雾。

    飕的几声,张管事又从袖口射出几枚银针。

    凌非烟初涉江湖,对这些暗器全无经验,避之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袖卷起,将那几枚银针尽数卸去劲势,来人正是李微尘。

    “迷雾若起,切记提防暗器。”李微尘刚嘱咐完,身子一闪,右手长剑递出,喀喇一声,直直刺中张管事的膝盖。

    张管事惨叫声刚起,又被李微尘点中了身上几处大穴,立时晕厥过去。

    待他再一睁眼,已在一处破屋内。

    此时,他手脚被缚,膝盖伤口已被包扎,眼前是一男一女,正是凌非烟与李微尘。

    “小子,你是教中谁人座下?”李微尘音色故作沙哑,戴着那副奇丑无比的人皮面具,俨然是一位如罗刹般恐怖的老者。

    张管事白了他一眼,满脸狐疑,并不作答。

    “清净无尘常间寂,永离迷妄诸颠倒。七厄四苦皆转空,重启日月光明道。”李微尘缓缓说道,“想必你是浙江蓝旗旗主魏宝座下。”

    “前辈既是教中人,又为何擒我?”张管事听他念出明月教的密语,报出旗主名号,虽感惊奇,却还是谨慎小心。

    凌非烟在旁听着,也不禁暗暗一奇。

    “老夫奉老祖之命行事,何须向你这小卒交代?”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夫乃樊笑天。”

    忽然间,张管事哈哈大笑,说道:“老头,你露馅了。想要冒充本教十长老的天魔一剑,你还不够格!”

    李微尘冷冷一笑,说道:“祝珍,浙江蓝旗旗主早就不是魏宝,你对此并不知情,却一言识破我不是樊笑天,看来你确是明月教之人,应是某位长老座下,所以才对十长老之事颇为熟悉。”

    祝珍被点出姓名,直如晴天霹雳,拳头捏得很紧,双眼瞪得很大,却还是沉默不语。

    李微尘又道:“当年祝家妇孺被处刑,其中便包括祝少元的长子。那次执刑由公府在旁监证,想要逃走难如登天。可相传祝少元有两个儿子,次子祝珍当年在福建染病早夭,我看你的年纪,与祝珍相似。当年家人让你假死,掩人耳目,是不是?”

    祝珍沉默。

    “可让我奇怪的地方有两处。一是你早早回到湖州,为何前些日子才去盗取放在凌家的天铸诀。二是那灰袍男子和徐空明都会移星功,与你是同伙,你为何不让灰袍男子杀了何仲才报仇。”

    “这第一处疑问,我猜你当年因某种机缘,只知道天铸诀不在徐家与何家,却不知道祝夫人把它转交给了凌家,直至你那天见了这位凌姑娘。”

    “他见到我,怎么就知道天铸诀之事?”凌非烟惊道。

    “是你的凌霄剑和武者名册。你的凌霄剑鞘是用琉璃钢玉所铸,这工艺也源于天铸诀,他是祝家人,自是有所察觉。再者,凡承平以后,修为传承都记录在官府的名册中。你到官府应召那日,他定是见了你的名册,知晓你祖父卒于承平元年腊月。当年十几个武林中人出手营救祝家妇孺之事,满城皆知,也在腊月,他定是怀疑你祖父曾参与营救。”

    自凌非烟家中失窃,李微尘暗中查看了官府名册,便有此疑心,所以今日特意向何家人送去密信,一来是提醒,二来也埋伏在旁,看能否引出祝珍,果然有所斩获。

    “所以是他来我家盗走了天铸诀……不对,这本是他家的,应该说是取。”凌非烟垂下头,回首祖父往事,也不禁暗自一叹。

    听到凌非烟所言谦逊,祝珍怔了怔,突然对她叩首道:“凌氏高义,当年为救我家人殒命,祝珍在此谢过!”

    这一叩,李微尘与凌非烟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李微尘叹了口气,又道:“至于第二件事,我猜,你所报复的不只是何家,还有徐家。”

    祝珍扭过头,哼了一声。

    “你潜入徐府甘做下人,多年努力,成了徐空明的心腹。徐家兄弟为了公府继承之位明争暗斗,你向徐空明引荐灰袍男子,让他暗中传授徐空明移星功,明里是为他提升功力,实则是想害徐家身败名裂......徐空厉擅自带人剿匪,或许也是你通风报信,他自以为可以抢下大功,不料自己险些丧命。”

    “我那日明明和徐空厉说了,徐空明与灰袍男子是同伙。可这事好似没有被传扬出来,看来是被徐守聘压下了。”凌非烟忽然插了一句。

    “如果我没猜错,祝珍和灰袍男子手中握着别的证据,只待向紫衣使举告徐家。如此一来,徐守聘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处以极刑。”李微尘道。

    移星功是祸害天下的禁忌,依大夏律,凡修炼此功者,杀无赦,绝无转圜余地。

    凌非烟心想,白小娘怕是撞破此事,才遭追杀,却又被徐空桑保护起来,或许徐空桑自始至终都知晓此事。

    祝珍哈哈一笑,道:“徐守聘当年杀我父亲,送我家人上刑场,今日只是看自己儿子受刑,还算便宜他了。”

    “可何仲才呢?你又打算如何对付他?那部天铸诀又在何处?”

    祝珍三缄其口,无论李微尘如何威逼利诱,他始终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李微尘只好将他送去给不笑和尚等人看守,自己与凌非烟向着城里奔去。

    “祝珍埋伏在何家人身旁,显然是对何仲才仍耿耿于怀,不可能轻易放过他。”李微尘道。

    凌非烟眼珠子一转,忽然说道:“对了!祝珍见何家人进城时,反倒舒了口气,面露微笑,好似.....好似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李微尘心念一闪,道:“此事并不简单,祝珍必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