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灵气枯竭,可我还只是七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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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江湖往事(二)

    徐守云感到无尽的悲痛、震惊与愤怒,脑中嗡嗡作响,仿佛要昏厥、爆裂,几乎要呕吐出来。她一咬牙,身子一掠,长剑递出,即刻就向其中一名女子刺去。

    苏暮与那两位女子都被这厅堂内飞出的身影吓了一跳,可苏暮毕竟已有二品修为,他身子抢出,两指紧紧夹住徐守云的剑锋,轻轻一使力,便将那长剑震开。

    “阿云,我回来了!”苏暮见到徐守云,双眼放光,笑容满面,好像适才没有出剑这回事。

    “她们是谁?”徐守云双目凸出,好似要喷出火来。

    只见这两位女子与自己年纪相仿,肤色娇嫩,细腰如柳,一个清丽可爱,一个千娇百媚。

    “阿枫、萍儿,还不见过你们的云姐姐。”

    两位少女向徐守云行了万福,脸上犹带着笑意。

    “谁是她们姐姐!她们到底是谁!”

    苏暮向两位女子使出满怀歉疚的眼色,好似说先委屈你们等一阵,随后拉住徐守云的手,往厅堂走去。

    “她们一个是我的表妹,一个是我的救命恩人。”

    苏暮将二人之事细细说来。清丽的女子唤作阿枫,是自己在宁波府的远房表妹,幼时便见过几次,一直对他恋恋不舍,此番在宁波,多亏她自己才能寻得叶奇所在。娇媚的女子唤作萍儿,是个医师家的姑娘,那日他与叶奇相斗,身负重伤时为她所救,全赖她暗中照料,不然早已一命呜呼。

    “若不是她,我也没法活着再见阿云了。”苏暮眼角渗出泪珠,紧握着徐守云的手。

    没想到在落泪上,他竟“先下手为强”。

    徐守云怔了怔,心头一软,相思之情涌出,她轻抚着苏暮的脸,脸上的怒色已消散了一大半。

    苏暮身子一靠,触及了她的身子,她并未回避。片刻后,苏暮将她抱了个香玉满怀,深深一吻,二人遂沉浸在重逢喜悦中。

    过了半晌,徐守云回过神,又问道:“那你带她们回苏州做什么?”

    苏暮突然显得心烦意乱,目光中满是犹豫,说道:“若我不带她们回来,她们便要自寻短见!阿云,你也不希望我做个忘恩负义之人,是不是?”

    “可......”徐守云一时哑口无言,沉吟片刻,颤声道:“那我呢?”

    “阿云,你不懂,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是我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什么意思?”

    “她们一个是温柔表妹,一个是红粉知己,都比不过你的青梅竹马。”

    徐守云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却不由得感到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好似自己与那两位女子都只是铺子摆出的货物,各自贴了张标记。

    “青梅竹马又如何,我要的是你的心。”徐守云哽咽道。

    “我的一颗心早都是你的,我最爱的便是你!”

    苏暮说尽了世上最温柔、最甜蜜的话,徐守云只觉得心神动摇,茫然无措,片刻后,一声音从心里传来:“把痛苦先搁置下来,既然情郎回来了,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一时间,徐守云放下了怒意,平复了心情。

    苏暮自宁波府归来,声名大振,可所有人都不免对他的修为大感疑惑。苏暮对外称,自己在修炼时意外的救下一名世外高人,二人极为投契,那高人念及救命之恩,这才传功给他。

    据苏暮讲,这世外高人唤作“静庐仙人”,天下闻所未闻,不少人曾去打探,也一无所获。

    白石明得知苏暮杀了叶奇,自忖自己也无此实力,再也不敢小觑他,便同意了徐守云的婚事,可徐守云的母亲白氏却不知为何极力反对,宁死不答应。

    徐守云并也未顾及母亲的想法,紧紧随在苏暮身边,二人虽未成婚,却是江湖中公认的伴侣。她再未藏拙,以十八岁的年纪入五品境界,施展出苏暮传授的紫霞神功和飞云剑式,同品之间绝无敌手,所向披靡,一时也是名声大噪,取得“镜湖女侠”的称号。

    太初一百八十年,徐守云二十岁,就在这一年,灵石现世,武林震动。苏暮以苏氏宗族为本,创立观云门,自任门主,二人携手在江湖中干出几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更是在灵石的争夺中抢得先机。几年后,观云门实力大增,一举超过天池门,成为东南举足轻重的宗门。

    彼时,苏暮年纪轻轻却已达一品超凡境,世所骇然。

    可徐守云也未曾料到,这些年下来,苏暮身边“不得不”留下的女子竟又多了五人,这五人性格特点迥异,分别是“泼辣千金”、“小家碧玉”、“痴情丫鬟”、“柔情村姑”,甚至还有一位“从良风尘”,每每想起这些,她都不免暗自恼怒,可旁人总劝她,男子有几个妾室怎么了,你无论如何都是正妻。

    转眼间她已二十六岁,他二人虽有了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这大婚之事不得不摆上日程。她做梦都没想到,一提大婚,其余七名女子却同样苦苦相逼。

    自相识以来,苏暮从来是个遇事果决、杀伐果断之人,可此刻却显得优柔寡断,在一番痛苦挣扎下,他提出“平妻”的想法。

    徐守云第一次听闻“平妻”,竟是让八人同时为妻,不分妻妾,这在世上是闻所未闻之事。

    她勃然大怒,拒不答应,苏暮责怪她古板,却又对着众女子说道:“我一向对大家都是一视同仁,既然阿云不允,那此事就作罢吧。”

    徐守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股悲伤与愤怒瞬间充斥了自己的胸膛,她再也忍无可忍,一剑断案,离他而去。

    又过了几年,太初一百九十年,戊辰之乱爆发,天下大乱,徐守云三十岁。这些年来,她一个人喝着烈酒,骑着快马,无依无靠,四处游荡,不再插手任何江湖纷争,世人早已淡忘了她。

    她早已放弃修炼,修为永远停留在了三品。哦,不,据说世人有了新的突破,十几人抵达了被称为入圣境的全新境界,于是天下修为重新划为八品,自己如今只算四品。

    她还是忍不住暗中打听,这才知道苏暮已有了几个孩子,却并未与那些女子成婚。难道那么多年,他心中一直没忘记自己?想到此处,她心中又不免生起一丝宽慰。可转念一想,留在他身边的女子未婚生子,平白忍受世人的指指点点,又真的公平吗?

    世间礼法究竟该不该存在?自认识苏暮以来,徐守云便惊觉他是一个蔑视世间一切礼法的狂人,可他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她也茫然不知。

    太初一百九十五年,在渡过无尽的寂寞与悲伤后,徐守云偷偷回到苏州府,回到母亲身边。

    这么多年,她都羞于回到这个家。

    母亲满鬓霜白,可当她拉住徐守云的手,立时便感受到了,女儿和自己一样苍老,一个人内心的苍老,才是真正可怕的。

    白氏幽幽道:“当年我不赞成你和苏暮在一起,并不是因为瞧不起他们苏家,只是.....只是看到他,我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我万万不能把女儿交给这样的人。”

    “怎样的人?”

    白氏顿了顿,道:“后来我左思右想,这才明白。当年的苏暮,虽年纪轻轻,却有着和你父亲一样老辣又狡猾的眼神,他的心绝不会安定,也绝不会停留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

    徐守云倒吸了一口凉气,陷入沉思,可没等她思考太久,母亲又告诉了她另一个惊天消息。

    就在前不久,父亲战死,自己的亲族下落不明,包括疼爱自己的兄长徐守志。

    徐守云震惊的无以复加,这些年她一人流浪在外,陷入深深的情伤,却把亲人的安危都给忘却了。她告别母亲,一日便赶赴湖州府,找到当时的白沙帮帮主徐士纯,连连质问。徐士纯只道徐守志等人挑起内乱,不敌之后已逃出湖州府,又接连找来帮众作证,说徐守志等人出城后便向西南逃了。

    徐守云绝不相信这些鬼话,可彼时的徐士纯已有二品修为,自己奈他不何。她又回到苏州,回到观云门,这个以她的名字命名的东南第一大门派,只因她知道,苏暮此时已是一品入圣境大宗师,名满天下,也只有他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没想到,苏暮并不在苏州。她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见到了当年那些女子和苏暮的八个子女,她慨然一叹,只因她从那些女子的眼神中,看到的也是黯淡与神伤。

    她在帮众的指引下,到了山西太原府,去了一处唤作苦禅寺的地方。

    寺外,古柏森森,繁茂的枝叶挤满天空。古寺红墙灰瓦,门口是两座巍峨的石狮子,那满地的落叶,预示着此处鲜有烟火气。

    观云门的堂主毕观生亲自领着她入内。

    踏入大雄宝殿,映入眼帘的有十几人,其中五人,包括苏暮在内,神威凛凛,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霸道气势。

    那便是被后世称为地仙的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