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唯一超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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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徐老财

    化安镇,徐府。

    纠结徘徊了数个时辰的壮乞丐,终于还是敲响了徐府偏门。

    他本是隔壁乡的地痞,诨名赵二彪,前几日被徐府家丁找上门,说是装作乞丐、去盯紧化安镇上另一伙乞丐。

    这群乞丐中,有一个被狗咬后脓毒发作、快要死了。

    他只要等到这人死透、入土,就能领到两贯赏钱。

    如果这群乞丐想报官,或是谋划报复;也只需传递回消息,赏钱依旧是两贯。

    那可是两千枚铜子,两百个大钱,二两银子!

    什么都不用做,等上几天就能拿到。

    谁曾想,居然撞鬼了!

    撞鬼后,他第一时间想逃回家,可又舍不得那两贯赏钱。

    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徐府;一路上只觉得背后凉风阵阵,脚步不断加快,仿佛有一只厉鬼在背后追魂索命。

    吱呀声响起,徐府偏门打开,门房小厮探出头:

    “哪来的乞丐?不想死就滚远点!”

    说着,就要关门。

    “别别别,我是赵二彪!我要见徐管家!”

    “赵二彪?”

    门房小厮停下手上动作,几天前徐管家确实提到过这个人:

    “跟我来,不要到处乱走。”

    “是是是。”

    赵二彪连忙点头应答,却也没和这小厮谈论撞鬼之事。

    徐府分为内外两院,徐管家虽被赐予主家之姓,依旧没资格住进内院,只在内院旁有一间卧室。

    夜深人静,早就熄灯入眠的徐管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点燃灯盏、推开房门,门外是两名大汉。

    徐管家连忙正了正神色,沉声道:

    “赵二彪,你来这里、可是那乞丐入土了?”

    “确实是死了……但、但是又活了、活了啊!”

    “好好说话,还想不想要赏钱了?”

    “是是是!”

    赵二彪擦了擦额头的汗,深吸两口气平复心情:

    “是鬼,我看到那个快死的乞丐变成了鬼!”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赵二彪脸上顿时多出五道红印。

    徐管家收回手,厉声道: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不想要钱,想讨顿打?”

    “没有,真没有!我是真见鬼了啊!”

    看着跪地求饶之人,徐管家眉头紧皱。

    他看过古人断案的话本,其中鬼怪大多是活人假扮,欲行奇诡之事。

    看来是那些乞丐不太安分,打算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将此事通报给老爷。”

    “徐管家……那赏钱?”

    “老实呆着,该是你的不会少!”

    徐府内院大门,入夜后都会从内反锁;院内养着数条恶犬,若有人翻墙潜入,定会被撕咬。

    徐管家敲响门环,门后立刻传来一阵犬吠。

    “来了来了,谁啊这是!”

    内院,一名丫鬟发着牢骚来到门后,透过门缝眨了眨眼睛:

    “徐管家,您怎么大半夜的敲门啊?不怕惊醒了老爷夫人和少爷?”

    “我有要事禀报老爷,微姐儿快开门。”

    “这就开,这就开;谁敢拦您啊。”

    虽然住在外院,但身为徐府管家、只要有正当理由,还是能自由出入内院。

    进门后,徐管家和丫鬟寒暄了两句,逗得对方一阵发笑。

    几条大狗卧在墙根,幽绿色的眼睛嵌在黑暗中。

    片刻后,在丫鬟陪同下、来到二夫人的卧房前。

    徐管家正了正衣冠,示意丫鬟上前。

    微姐儿白了他一眼,还是上前敲响房门:“老爷,老爷。”

    “嗯……嗯?”

    屋内传来回应,丫鬟接着道:

    “徐管家说是有要事禀告。”

    “让他到书房等我。”

    “是,老爷。”

    与此同时,卧房内。

    丰腴白润的二夫人,如同水蛇一般缠来:

    “老爷,您就这么走了?”

    “嗯,子敬是个知轻重的,应该是有要事吧。”

    “那您办完要事,可记得回奴家这。”

    “不了,你先睡。我后半夜就在书房睡。”

    二夫人幽怨地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寂静空旷的徐府书房亮起烛光,香樟木书案前,徐管家低着头、一五一十地汇报着赵二彪所言。

    临了,还加上一句:“奴才以为,这群乞丐装鬼作怪、必有所图。”

    “嗯……”

    徐老财沉吟片刻,并没有立刻回应。

    自家宝贝儿子的德性,他是知晓的。

    索性不过搞伤搞残几个贱户,他这个当爹的,轻松就能收拾手尾。

    这次快要闹出人命,才暗地里留了一手、派人去监视这伙乞丐。

    若是肯乖乖认命,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若不肯,徐家也能帮他们认命!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几个乞丐虽不起眼,肯豁出命来,以有心算无心、也能伤到徐家。

    “子敬,你再去找人打探一番,若情况属实、便从账房支取十、不、五两银子,交于那伙乞丐,就当是丧葬费。

    若他们不肯收……”

    第二日清晨,一辆马车向着镇外破庙驶去。

    车外,一名徐府家丁驾车,车内、徐管家怀抱两贯大钱,神情悠哉。

    其实,他是不甚在意这伙乞丐的。区区几只丧家之犬,还能翻天不成?

    奈何老爷实在重视此事,不仅安排人前去监视,还一再叮嘱:若有消息,需立即通报。

    如今,居然还要花钱消灾。

    那可是五两银子,足够四口之家一年的吃穿用度,这群乞丐讨一辈子饭都讨不来!

    自己留下三两,给他们送去两贯大钱;也该感恩戴德了吧?

    崎岖颠簸之中,马车幽幽停下。

    “徐管家,已经到那破庙了。”

    “嗯……”

    片刻之后,徐管家揭开车帘、走下马车,左手提溜着那两贯大钱;大摇大摆地走进破庙。

    昂头环视,庙内却不见人影。

    “难道是出门要饭去了?算他们没这个福分。”

    徐管家从一贯大钱上取下几十枚,递给驾车的下人:

    “回府之后,不管谁问你;就说事情办成,钱已经给到了;没人问,你就什么都别说。”

    下人惊喜地接过一捧大钱,连忙点头答应:

    “小的知道了,小的绝对守口如瓶!”

    然而,徐管家不知道的是:早些时候,卫平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昭阳县城门前。

    昭阳县,在籍户口四万余,算是中县。

    县令官居正七品,县城城墙高两丈六尺。

    卯初时分,天刚蒙蒙亮;城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城门共有三个,一正二偏,正门平日里一直紧闭,只有县尊出行、上官视察、军队进出时才会打开。

    平头百姓,以及级别不够的官吏、只能走偏门。

    十几名县卒打着哈欠,打开偏门;在一名什长的带领下、挎着长刀,松松散散地组成队列。

    “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入城需缴两枚铜子的入城税;另有县兵盘查户籍、货物。若是外地人,还必须有路引、文牒或告身,否则一律按流民处理。

    一年下来,光是入城税就能收取白银千两。

    农民、商贩组成的队列缓缓前进,等到全部进城、估计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好在出城无须盘查,只需走另一侧的偏门就行。

    县兵们盘查有松有紧,看谁不顺眼、甚至还会搜身。摸走点小商小贩的山楂瓜子,那更是家常便饭;无人敢多说一句。

    但也有身穿绫罗绸缎的富商,堆笑着来到队伍最前端、隐晦地向什长手中塞去五六枚大钱,随后招呼一群下人呼呼啦啦进城。

    或是头戴纶巾的白衣秀才,根本看都不看周围一群泥腿子,昂头挺胸、大摇大摆地入城而去。

    卫平一行人算是来得早的,不过两刻钟、就轮到了他们。

    “停停停!”

    未曾想,还没进门就被拦住去路:

    “乞丐进城,入城税一律五文,出城时不管乞得多少钱,都得交出七成!”

    此时,卫平已经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好在古代的衣服普遍宽大,虽捉襟见肘、但勉强能穿。

    这身麻衣,是他路过一家农户时、治好了农户家小儿子的地包天,当做报酬要来的。

    然而,其他乞丐一身衣服却无处更换,不说衣不蔽体、也是到处透风了;一看就是常年乞讨。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卫平被县兵恭恭敬敬地放进了城;一群伙伴却被拦在城门外面面相觑。

    他们只知入城税是两文,却不知还有针对乞丐的专门条目,因此并未准备这么多钱。

    “这些都是贫道的朋友,能否行个方便?”

    左脸有刀疤的什长见之前那个壮汉又折回,明显慌了片刻;但想起自己这身制服和腰间佩刀,便不知不觉挺直了腰板:

    “我这是公事公办,县尊定下的规矩、容不得含糊!”

    “那贫道便以医代税,如何?”

    “以衣带税?我要你衣服作甚?”

    “是医病的医。”

    卫平从路边抓起一些清晨湿润的泥土:

    “贫道治好阁下的刀疤,阁下放我这些朋友入城;如何?”

    “你这……居然还是个道士?”

    刚才入城时,对方并没有出示道籍文牒;又因为是本地人,所以守门县兵并没有多问。

    现在听清对方的自称,一个个瞠目堂舌:世间竟有如此威武雄壮的道士?

    又听闻对方能治好自己左脸的刀疤,见其信誓旦旦、不由有些意动。

    此刀疤乃是三年前剿水匪所留,伤口可见骨、更有炎症发作,好在自己命大挺了过来;但留下的刀疤真是奇丑无比。

    平日里对弟兄们、还能吹嘘几句,自己当年如何勇猛。回家面对自家婆娘、那是受尽白眼,欢好时都不愿正眼瞧他;孩子们也害怕和他亲近。

    若能治好,他当然是千百个愿意:

    “那就任你试试,要是没有效果、可别怪军爷我不客气。”

    什么县尊法令?县尊记不记得自己颁布过这条法令都不一定;真执行下来,还不得看下面这帮人?

    得到肯定答复,卫平将手中泥土抹在对方的刀疤上。

    “哎哎哎,你这;不要号脉买药吗?用泥抹你爷爷的脸作甚!”

    “平心静气,等待片刻便见分晓。”

    卫平手中用力,将对方死死稳住;那什长也真的平静下来。

    无他,实在是力气相差太大,再挣扎要么拔刀、要么出丑。

    拔刀尚不至于;且看看,这牛鼻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就连一旁盘查的队伍也停了下来,不少人凑上前来看热闹。

    “这是咋回事,要打架吗?”

    “听说是治病。”

    “治病,有这么治的吗?”

    “刀疤吴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咱接着往下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