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唯一超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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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曹千户却犹豫不决——此事事关皇家脸面,真是他能掺和的吗?

    仔细想来,从接到密报开始、一切似乎都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操控着。

    蹭、地一声,绣春刀出鞘、刀尖抵在一人的脖颈上:

    “你是东厂的人?还是西厂?”

    此人正是先前接连出声提醒的小旗:

    “曹大人既已知晓,何必再问呢?”

    同时同刻,紫禁城御书房内。

    屋外一道惊雷划破长空,骤雨紧随而来;鬓角花白的老者咳嗽几声,一名红衣太监连忙低头小跑来,为其披上玄色罩衣、打理好衣襟衣角:

    “圣上,内阁几位阁老的祭词已经呈上来了,您是否要过目?”

    “今天就算了,让他们拿回去、烧了祭天吧。”

    恒春帝君喜好修道,不仅本人服食金丹、修行玄法;还会勒令手下大臣,隔三差五写上一篇祭天辞令。

    因此,千史年间的内阁重臣、皆写得一手好祭辞。首辅翟宽,更有“祭辞宰相”之称。

    祭辞写得再好,也是要烧了祭天的。但恒春帝君就是乐此不疲、日复一日。

    今日不知为何,帝君没兴趣看大臣们呈上来的祭辞、只是盯着门外的暴雨发呆。

    红衣太监立即出声:

    “奴婢这就将门关上。”

    “开着吧,开着舒坦。”

    老者伸了个懒腰,懒散地靠在座椅上:

    “太子那边,近来干了些什么?”

    “启禀圣上,太子勤奋好学、每日都有大儒名士出入东宫。”

    “可是朕听闻,有不少朝堂上的大臣、暗地里亲近东宫,这是看朕老了、以为朕糊涂了?”

    红衣太监吓得连忙跪下,磕头不止:

    “奴婢只是想讨主子欢心,绝不是有意欺瞒主子……”

    “你跟了朕三十年,也该寻个退路;可朕这个儿子才大志疏……”

    红衣太监心中一凛,之前圣上虽不喜爱太子、但从未做过任何评价;今日听口风,怎么好像、储君的位置似乎有些不稳?

    圣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儿子不行、难道……兄终弟及?

    “咳!咳!咳……”

    远在千里之外,装饰奢华的马车内、福王马锑突然咳嗽不止;一旁的姬妾连忙上前为其理气:

    “王爷、您当心些,妾身看着都心疼。”

    “没事,咳咳、就是突然岔了口气。”

    福王一边伸手将美妾揽入怀中,一边将窗帘掀开一丝缝隙——

    只见道路两旁,皆是倾倒的摊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除了王府的人、视线内丝毫不见人烟。

    他却习以为常,放下窗帘后、继续纵情享乐。

    直到队伍靠近清平街,四周才多出些人气。这些人也非普通百姓,而是一个个全副武装、列队直立的士卒衙役。

    王府一方,先行而来的三百余人、将驻守清平街的两百人包围在内,此时正在大声叫骂。

    见王驾驾临,一众人连忙闭上嘴:福王殿下可不会管他们在骂谁,脏了殿下的耳朵、挨一顿打都算是轻的!

    人群中,最坐立不安的、就要属王府护卫司楚校尉——他吃了十年王府银粮,如今却做了“叛徒”,刚才被骂得最狠的就是他。

    可不管怎么骂,都要硬挺着;平日里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钦差、皇城司在场,还敢这样、那就是找死!

    他是皇城司直属、福王府护卫司校尉,不是王府家奴,能决定他生死的只有圣上!

    王驾所到之处,人群如潮水般分向两侧、又如割麦般跪伏在地,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回荡在街头巷尾:

    “福王驾到!”

    众人,包括高居总督、钦差之位的两位大人,皆行伏谒四拜之礼:

    “恭迎福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礼拜之后,迟迟没有“免礼平身”的应答。

    鲁总督干脆一甩袖子、直接起身,紧随其后,总督府有品级在身的官员们也纷纷站起身。

    文钦差抬头看了这群人一眼,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他现在只想立功升官,至于福王与总督府间的恩怨,没兴趣、也没必要掺和。

    密信已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且钦差奏折可以直达御书房、无须经过通政使司审阅;他姓鲁的拿什么和自己斗?

    接下来只要在养生观旁牢牢占据一个位置,等待宫中回应,头功就必定是他文辅的!

    别说,旁观看戏、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竟敢仰面视君,鲁大人是想刺王杀驾吗?”

    王府总管的语气逐渐冰冷,三百多名家丁蓄势待发、早已将手搭在了武器上,只待一声令下。

    未曾想,一直对王府百般忍让、从未表露逆反之心的鲁宗胜,一但亮明敌意、便如同一支利箭:

    “我等有朝廷诰命在身,长跪侍奉、乃是对圣上的礼仪。王爷难道是自比于圣上?”

    这句话,直接扎进了福王马锑的逆鳞中:父皇没有选自己继承大统,一直是他的心病,明明自己才是父皇最喜爱的儿子!

    “啊——!朕要杀了你!”

    怒吼伴随着惊雷,倾盘大雨呼啸而下;不少人被这天地异象吓得换身颤抖、不敢抬头。

    车厢中传来一阵女子惊叫,随后,只见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持剑冲出。

    王府下人们愣了一瞬,随即纷纷起身、拔刀,向着总督府的队伍冲去。

    没办法,王爷都亲自冲了、他们能怎么办?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堂堂亲王、竟会失去理智到这种地步。

    就连鲁总督都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的效果居然这么好,甚至好得过头了、让他不得不狼狈逃窜:

    “都楞着干什么!福王造反了!抄家伙上啊!生擒马锑者,加官进爵、子孙蒙荫!”

    听闻自己的本名被人直呼,福王更是怒火攻心、一个不注意居然滑了一跤。

    这一跤正好让身后的王府总管可以追上他,李总管连忙夺过王爷手中的利剑、紧紧将他抱住:

    “王爷,您是千金之躯、万万不可涉险啊!”

    “别拦孤,孤要连你一起杀!杀、都杀了!”

    雨水漫天中,王爷两眼通红、说话时有啜泣之声,竟是委屈哭了!

    尽管始作俑者被拦下,乱象骤起、再想停下,必然是血流成河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