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铠装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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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布罗提尔

    在那件事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布罗提尔......”克洛低下头“这么多年,你去哪了?”

    “嗯......七丘、赤璃、樱岚、东帝国也去了,总之这个世界上大部分能去的国家我都去了,简而言之就是环游世界。”她从塔尖跳了下来,轻盈地仿佛燕子“现在旅游完了,就来找你了呀honey。”

    “之前是我不好,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

    布罗提尔摇了摇头

    “honey什么错也没有,你只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诚实是美德哦honey。”

    虽然布罗提尔是笑着说的,但是她的脸完全是皮笑肉不笑,声音也显得相当冷淡,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好了,不逗你玩了。”她忽然摆出笑脸,一把抱住克洛“那么,honey,说回正事吧,待会你从这里出去之后,马上带着那个小姑娘能跑多远跑多远,别回头知道吗?”

    “跑?”克洛这才想起事情还没结束呢,头顶的炎枪还没有消失,死亡又一次宛如跗骨之蛆般萦绕心间“往哪跑?这么大的炎枪落下的时候广场都没了。”

    “你不用管,只需要跑就行了。”她挑逗地看了克洛一眼“还是说,你愿意打开那扇门呢?那事情就简单了,我去把那几个不长眼的全部杀了,谁都不用死,皆大欢喜。”

    她看向遥远天空尽头的那扇门,那扇门太大了,宛如神话中的那座通天塔巴比伦,通天彻地。它屹立在那里,几乎如同一堵墙壁,如果不是它看上去如虚如幻飘忽不定,恐怕整个世界都要被那扇门直接隔绝。

    “叹息之墙。”布罗提尔赤红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扇门的影子“冥界的灵魂眼看着极乐净土就要在前面却被阻隔着,望着为之叹息。”

    “不行!”克洛眼中的恐惧几乎要渗了出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虽然他并未答应过布罗提尔,但他的脑海中似乎总有着一幅画面“他打开了门,整座城市霎时间变成了火海,无数人在火海中悲鸣,最后被烧成焦炭”。这不是一段好的记忆,但这段不存在的记忆确确实实在克洛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布罗提尔,她是远比炎枪要危险得多的东西,如果将这样的恶魔放出,恐怕不仅仅是新诺,整个世界都会因为她而凋零。

    绝对之恶,撒旦之蛇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布罗提尔耸了耸肩“去车站,那里有一辆列车在等你们,可以让你们离开新诺。”

    “那……爸爸妈妈、克里斯、雷他们……”

    “别太傲慢了,小鬼。”布罗提尔的神情忽然变得狰狞,原本软萌的赤色瞳孔中心似乎有一朵暗金色的曼陀罗缓缓转动“既要又要,这个世界还没有温柔到对你这样的臭小鬼还要手下留情,想活命就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她是在逼自己做选择……克洛很清楚,如果他转身逃跑,或许会得救,但失去了父母亲友的他,真的还能用克洛.苏亚雷斯的名字行走在这个世界上么……

    世界很大很大,但家很小很小。

    失去了家的人,不是人,而是漂流的鬼魂。

    “我……”

    一只手忽然搭在了他的后背上,布罗提尔“切”了一声,神情又变得仿佛怪物般狰狞,愤愤地说

    “切……看来这里只能先结束了。”

    但不过片刻,布罗提尔原本狰狞的样貌霎时间又变得软萌看向克洛

    “byebye,honey,我们还会再见的。”

    原本静止的世界如同玻璃一般骤然开裂,一切又开始流动。

    “抱歉,借你肩膀用一下。”稚涩的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他背后是一具已经有些损毁的银色重铠装,头盔像是一只银色的甲虫,全身破破烂烂的,不少部件还冒着黑烟。克洛咽了口唾沫,就听他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喊道

    “快跑。”

    克洛木然地点点头,拉着玛丽一起快步起身向外跑去,银色重铠装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前方缓缓逼近的黑色重铠装。

    “唉,真是不想在这里用这招啊。”他叹了口气,外加上原本黯淡的铭文又一次如同黑暗中的星光般亮起,光芒愈发耀眼,他抬起手,不知何时手上出现了一柄黑色的法杖,法杖头部的冰晶开始碎裂,在碎裂的缝隙中,深蓝色的光芒喷涌而出,原本灼热的空气霎时间变得冰冷无比。他举起法杖,一个又一个术式铭文在他的法杖处凝聚。

    “死亡乃虚伪凡人的庸人自扰,冰封于深邃之冰,寂灭于无穷之暗,冰生梦幻,一切为渊,深渊的古神啊,挥舞寂灭的长枪,讨伐光明吧。”

    “咔呲”克洛惊异地发现周围的地面开始结起了冰霜冰霜越来越厚,逐渐变成了堆积的冰层将整个钟楼封的严严实实,范围越来越大,不仅仅是钟楼,地面,商铺,乃至整座广场都被愈发厚重的冰层覆盖。

    面前的人仿佛有鬼神般的伟力,天气,温度就像随意可以拨弄的玩具。今天已经见过太多太多超出克洛想象的事,但面前,如同神明般的伟业还是让他震惊到无以复加。

    世界宛如回到了冰河时代

    冰层已经逐渐攀升到和钟楼一个高度,随后冰层忽然裂开了一大个口子,黑洞洞深渊将缓缓下坠的火焰长枪完全吞噬,火与冰碰撞而出的水汽声像是热刀碰到了黄油,滚滚的水汽冲天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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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相距几公里的酒店内,两个人影站在酒店的最高层,静静地观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居然是‘渊’!”其中一个人影开口“那小子还挺厉害,居然能硬抗龙人小丫头的‘莱万汀’。”

    “‘神言’......居然又一次出现在这片大地之上了,和白巫女那老家伙预言的一样。”

    “接下来怎么办?随着拉普拉斯的性子胡来吗?”

    “无妨,那家伙的目标和我们是一致的,知道这点就够了。”

    “BOSS那边怎么说?”

    “她的性格你最了解了,唯恐天下不乱。”

    “好吧。”另一人叹了口气“只能等她出来再说了”

    “兄弟会那边的列车已经开来了吗?”

    “当然,我已经吩咐他们把目的地设置为拜占庭了,只要小鬼们一上车就可以出发。”

    “真是......我们可不是小鬼们的老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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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洛和玛丽已经跑出了钟楼,刚才的言灵相撞他们也看见了,那种仿佛神话里的大战让二人都近乎胆寒,死神刚刚就擦着他们的脖子而过,那股寒意还留在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忽然,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克洛吓了一跳,连忙跳开。

    那是一具已经浑身冒烟的重铠装,破破烂烂的,外甲的很多地方都碎裂了,露出其中已经有些烧糊的皮肤。克洛和玛丽急忙凑了过去,这具重铠装赫然正是刚才对他说快跑的少年。此刻,他奄奄一息,如果不赶快解除武装,他甚至可能在已经停止运行的重铠装内部活活闷死。

    克洛在重铠装的胸口一阵摸索,半晌,大喊道

    “找到了。”

    胸甲内部的夹层内有一个紧急专用的扳手,用来在外部打开重铠装,为了防止内部的人员的昏迷或者情况紧急而无法自行打开重铠装配备的,幸好克洛是个铠迷,对这些有一些基本的了解,不至于在这里手忙脚乱。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克洛巴不得多摸索一会,那种机械与暴力的结合让他倍感兴奋,但此时显然不是做这些的时候,面前这个人是他和玛丽活命的关键,千万不能有失。

    他的手刚摸到扳手便烫的收了回来,刚才的战斗太惨烈了,像胸甲这种排出热气的地方自然已经烫到发红了,克洛撕下了袖子上的布,玛丽也把手搭在他的手掌之上,二人一同发力,只听“恪呲”一声,整具重铠装从胸口开始如同花朵绽放般缓缓展开,露出其中的机师本人。

    铠甲被剥离了开来,露出一张青涩的脸,鬓如刀裁,眉如墨画,眉梢尽是柔弱之色,令人忍不住怜惜。冰肌玉骨,神华内敛,美中不足的便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尤其是脸上那道从眼睛到下颚的伤疤,仿佛精美青花瓷上的裂痕。

    但克洛和玛丽都知道,面前看上去像个少女一般的人是个少年。

    他浑身的肌肉太过于发达了,没有任何女人会拥有如此恐怖的肌肉量。虽然看不出来,但只要轻轻触碰他的身体,就能感受到身体里那股难以想象的澎湃力量。

    玛丽学过一些急救知识,在测了测他的呼吸后,松了口气

    “没事,好像只是疲劳过度昏过去了。”玛丽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应该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那就是……言灵吗?那就是……术士之间的战斗……”克洛看向广场,原本厚重的冰层已经在漫天水雾之下逐渐消失,只留下一个又一个在水雾中苏醒的人。他们看上去都没事,都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哭泣。

    他们刚刚逃离了死神

    只有克洛和玛丽知道,是面前这个少年用自己的身躯扛下了那一击。

    “那不是言灵,是龙语。”

    克洛与玛丽瞬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跳起,对着传出声音的阴影摆出战斗架势,会在这里的出现的,也只有刚才发动火焰长枪的“龙语者”了。

    克洛将玛丽护在身后,壮着胆子开口

    “你……你是谁?”

    “西维娅,西维娅.法夫纳.卡琳捷娜。”阴影中一个女人缓缓迈步而出,她抱着头盔,英姿飒爽,就像一杆枪,锋芒毕露,但眼神却冷酷得仿佛北极的冰云,万年不化。

    “你是拜占庭人?”

    西维娅没有回答,但愈发炽热的火焰似乎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带着重铠装来这里。”克洛有些焦急的望着地上躺着的少年,他在拼命争取时间“这里是中立国啊!”

    “中立国?”西维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既然是中立国,为何地下还要建兵工厂呢?”

    “既然是中立国,为什么还要把武器卖给奥古斯都呢?”西维娅的话语像尖针“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中立可言,妄想在战争的涡旋中构筑空中楼阁的下场就是坠入更深层的深渊,没有例外。”

    她走上前,将少年从重铠装中拖了出来。

    克洛和玛丽紧张到语无伦次,二人不敢阻止,那种力量的威严让他们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西维娅将少年高高拎起,像是捏着小鸡仔,修长的手指深深地嵌在少年的脖颈中。

    “我给过你机会,拉吉尔,之前安卡拉没杀你是念在旧情,但今天可没那么好运了。”

    “那还真是感谢,大姐头……”拉吉尔艰难地睁开眼睛,神情黯淡“你变了。”

    “你倒是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幼稚。”西维娅脸上闪烁着寒光“还有什么遗言吗?”

    “我对叛徒没什么可说的。”

    拉吉尔啐了一口,血沫粘在西维娅的脸颊,缓缓滑落。

    火焰瞬间暴起,将拉吉尔完全吞没,炽热的火光中,只有少年愤怒的眼神更甚。

    随后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