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勒立刻改变起样貌，同时警惕起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怀疑那几本书存在大问题。

    芬格尔说过，菲米诺斯是“旧日余烬”的大学士，他的图书馆是被教会一把火烧掉的。

    结合“旧日余烬”的意味，其中很可能存在联系。

    教会为什么要烧他的图书馆？单纯的封锁知识？

    从菲米诺斯没死，且逃了出来可以看出，这位学士绝不是泛泛之辈。

    他有可能是教会的重点通缉犯，“旧日余烬”的核心或者创始人，他所著的书同样该是“违禁品”。

    而且根据亲身经历，西塞勒认为《探索神秘学的起源》有点邪门，其他书倒还好。

    教会发现了未被销毁的书，并顺着线索追查了过来？

    那几个倒霉的摊主是旧日余烬的成员？还是巧合之下得到了书籍？

    他们是死于审判所修士之手？

    西塞勒只觉像是踩在了悬崖边上，随时可能倾覆。

    他有可能被盯上了，好在他做了伪装。

    他匆匆在市场里找到贩卖原材料的小贩，眼一瞥就扫到了果冻般的怨灵之泪，直接询问：

    “多少厄伦？”

    “10枚金厄伦。”脸被纱布遮住的摊主立刻回复。

    西塞勒将其放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寻常通灵师可拿不出十万铜厄伦，不然也不会流落在乡间诈骗。

    他显然是被当肥羊了。

    “18个银厄伦!不能再便宜了，这东西可不好得！”对方试图喊回顾客。

    西塞勒没有理会，另寻了一家，这家摊主的成交价是8个银厄伦两颗，由于出手痛快，他成功让店主人抹去了零头。

    也许还有降价空间，但这个价位西塞勒能接受。

    相比起找书，原材料倒是好找的多。

    虽然还有些不明意味的动物下体，不过好歹能一眼看见稀奇古怪的材料。

    西塞勒又在这家摊铺用11银币买到了一小包黑巫灵的粉末，重约一百克。

    相比起怨灵之泪，黑巫灵的粉末更加难寻，他不得不到此为止。

    在他路过军械摊贩时，他的目光被一把小巧的弩吸引了。

    不同于前世影视作品的弩，也不像是西塞勒曾见过的真弩，它小的堪称是矮人中的袖珍儿，长度也就三十厘米左右，乍一看还以为是儿童手枪玩具。

    可它表面刻着繁复的铭文，铭文上隐隐有微光乍现。

    摊主瞧见路人的逗留，嘿嘿笑着拿起弩：

    “德梅亚简化手弩，五十步内，一打一个准。

    走私它可不容易，主教和国王都怕它。”他掂了掂弩，同时用身体挡住其他目光。

    西塞勒咽了口唾沫，靠近了店铺，昨天他可没见到这个，应该是新货。

    这一刻，他腰间的剑都不那么香了。

    有条件的话，为什么要和敌人招招致命地拼剑？活腻了吗？

    既不用消耗精神，也不用冒险近身，只需要在远处扣动扳机...西塞勒被打动了。

    可这把弩太小了，小到西塞勒质疑它的杀伤力。

    “多少？”

    “一万九千五百厄伦。”

    没提具体面值，就是铜币，价格可以接受，毕竟是有价无市的违禁品。

    西塞勒取出金币，在指尖打转：

    “能不能去掉零头？”

    “不行，两枚金厄伦，我可以送你五十根专用弩矢。”

    西塞勒接过弩，从外观上看它的结构异常简单，拉开弩弦时，弩弓上的符文微微发亮。

    “别在这里试射。”店主人压低声音提醒道。

    西塞勒将其复位，抛下两枚金币，接过装有短弩矢的木盒。

    他将弩藏进衣服下，匆匆离开地下市场，准备进入超凡体系。

    当他即将走过最后一个拐角时，隐隐听见了另一道重叠的脚步声。

    西塞勒心神一颤，怀疑是被跟踪了。

    他加快步伐，没有沿着正确的路线逃离，而是故意走进了相反的矿洞，在曲折的洞窟里静立，仔细聆听着脚步声的变换。

    他没猜错，有人跟着他来到了不正常的路线上，目标显然是他。

    地上极容易留下脚印，指望放慢脚步来隐藏不现实，而且对方疑似超凡者。

    西塞勒取出弩，将其上弦，填入弩矢。

    对方疑似非凡，他不敢轻易进入精神角力的施法中。

    怪物与人的意志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继续深入，又路过一条长通道时在末端停下，在拐角不远处放下手中的灯。

    他躲到另一侧，将弩对准亮光，静静等待着不速之客来临。

    脚步声在西塞勒静止时便消失了，对方可能注意到了异常。

    矿洞内只剩下压抑的寂静，像是猛虎狩猎时的丛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先是一段阴影从拐角露出来，紧接着，一道影子立在了地上的灯旁。

    西塞勒楞了一瞬，没看见影子对应的肉身。

    那道又高又细的人影望向灯所在的地上，似乎也楞了一瞬。

    对应头的那段阴影顺着地上脚印的方向旋转，缓缓看向躲在角落里的人类。

    西塞勒也在紧紧关注对方，他的视线不经意扫到了影子的“影子”。

    那是一滩薄如面饼、裹着人皮、紧贴着岩壁、不断随光线变化摇晃、变换的薄肉。

    它就像一道倒影，拥有人类的轮廓、具有实体的倒影。

    西塞勒果断向着影子的倒影扣动扳机。

    墙上变成倒影的教士，脸上的恶毒凝固在他看清了目标手上的弩时。

    “我们可以谈谈！”

    太晚了，扳机被扣动，弩的符文亮出绚丽的色彩，一瞬间照亮了岩洞。

    弩矢在颤响里射出，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撞击到岩壁上，直接穿透了倒影的胸口，箭头深深嵌入岩壁，箭身则直接爆裂成碎屑。

    西塞勒没从手上感到太大的后坐力，他从拉弦到射出都感觉轻飘飘的，可没想到这玩具般的小弩竟然能制造出这种效果。

    有实体的倒影凄厉地惨叫着，不停在岩壁上蠕动，影人颤抖着崩溃，与倒影置换了位置。

    抱着销毁证据的念头，西塞勒激发了能召唤火焰的“火焰具现”法术。

    他的意识中仿佛出现了一簇烈焰，紧接着，这簇心火落到了现实，直接覆盖了墙边垂死的教士。

    西塞勒快速取回提灯，远离正在焚烧的火人，将身上的短褂扯下丢进去助长火势，用披风裹住身体。

    他得多准备些衣物来伪装了，这样的跟踪绝不是个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