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的范围不算太大，等夏熏三人赶到时，已经聚拢了不少人。

    发出尖叫的是一名中年女性，她一边指着一处地方一边不断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讲述发生了什么事，可惜被设备的嘈杂声响掩盖，离得稍远一点的人根本听不清楚。

    而让她惊慌喊叫的原因也很容易知晓，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处。

    在靠近墙角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那是一名神情呆滞的白衣女孩，正木然直视正前方。

    她的脸上，毫无任何表情波动，甚至没有眨眼的迹象，只是待在原地轻轻摇晃着身体，嘴巴微微张合，好像重复着某个词语。

    没有人靠近上前，就算潘大江这种憨憨也清楚眼前这个女孩不正常。

    不知道是谁扔出一小块塑料制品，轻轻击打在女孩的身上，随即被弹开掉落地面。

    看到这个怪异的女孩子拥有实体，在场的人明显松了口气，紧张的氛围略微舒缓。

    接下来，不断有人继续着实验。

    拿长杆捅过去，女孩顺着力度平移。

    绑上锐物划过，女孩的衣服皮肤没有损伤。

    甚至有人开着叉车顶过去。女孩被顶在墙角，但身体不会变形，叉车也无法寸进。

    看起来，这个怪异的姑娘，和车间的外围物质一样，不能被破坏。

    即便被如此粗暴地对待，女孩依然维持着初见时的一切，没有行动，没有表情，毫无异动。

    几乎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远程实验了一次，依然没有谁敢上前直接触碰。

    “这就很奇怪了，”楚天渊觉得站久了有点累，已经坐到地板上，“这是个什么玩意？看起来是个人，可明显不是人啊。”

    潘大江早就半躺着了，身上的肥膘不允许他长期压榨胯部以下的劳动力，“我说，要不然就让我上去碰一下呗。这女孩子长得还挺漂亮的呢。”

    夏熏无语瞟了胖子一眼，换了个半蹲的姿势，“好啊，说不定她一下就被你睡服，立刻帮你完成作业了。”

    “嘿嘿，我就开个玩笑。”

    众人又折腾了一段时间，见毫无变化，人群渐渐散去。

    三人小队也找了个噪音较小的地方休息。虽说不会饿，但疲倦是免不了的。不一会，胖子便开始梦游庄周，呼噜震天。

    长时间未曾休息，再加上喧嚣的环境，让夏熏也略觉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背靠墙壁闭上眼睛。机器的运转声在意识里逐渐微弱，最终成为助眠的小音符。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隐约约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细细辨听，好像是“救命”。

    夏熏猛然睁开双眼，满室的噪音再次灌入耳膜。他两三下摇醒身边的两位搭档，“快起来，出事了。”

    三人回到刚才聚集的位置，发现许多人正围成弧形看着中心位置，个个神情凝重。

    潘大江用力扒拉开几个人。三人朝里看去，眼前的情景让他们汗毛直竖。

    女孩模样的怪异生物，不知何时脱离了叉车等一干重物的桎梏，已经远离了墙角。

    此时，她正在离地面五厘米左右的高度，诡异地飘浮着。

    她的身体微微摇晃着，嘴巴一张一合，双眼木然瞪着前方。

    悠悠白衣环裹着一副飘忽的身体，好似女鬼现世般的场景，让人背后生出丝丝凉意。

    事出必有因。

    夏熏和楚天渊同时将目光转向女孩的正前方向，看到一名盎莎人一直死死盯着空中的女孩。他周围的几人明显同他一个队伍，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楚天渊凑过去，拍了拍其中一名金发女性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消失了几个人。”金发女人指了指一处地方，“我刚才在那里休息，忽然听到旁边不远有人呼叫救命，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这个怪物进入了一个人的身体里。”

    “进入一个人的身体是什么意思？”楚天渊敏锐抓住重点，“扑进怀里？钻进嘴巴里？”

    金发女人冷然回答道：“就是字面意思。这个怪物贴近人体后，像是突然没了实体，直接融进了一个人的身体。然后过了几秒，那个人就凭空消失了，这个怪物又凭空变了出来。周围原本有二十多个人，现在明显少了五六个，应该都是这样消失的。”

    “那怪物怎么现在不攻击我们了？”夏熏旁听了两人的话，插嘴问道。

    “我也不清楚具体原因。这个怪物很厉害，能够瞬间移动。”金发女人又指了指走在队伍正中间的盎莎男性，“我注意到时，这个怪物刚从一个位置突兀消失，又瞬移到了乔纳森的面前。但她突然就停住了，接着就像现在这样飘浮着。”

    楚天渊瞄了眼夏熏，见他没有继续提问的意思，便换上一副帅气的笑颜，“谢谢你啊美女，不知怎么称呼你？”

    “玻伊娜。”

    “我叫楚天渊。认识一下，如果能活着出去，我请你喝茶。”

    夏熏吃惊地看着楚天渊，真没看出来这位搭档骨子里竟然是个咸水之王。

    他赶紧拉住楚天渊退到旁边，“你什么情况？这种环境你还有心情撩妹？”

    楚天渊用委屈的眼神看着夏熏，“我那学校里的雌性少得可怜，哥都年纪一大把了还是个雏。反正在这个鬼地方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能撩则撩呗，万一成了呢。”

    “你不用太悲观。从目前已有的信息看来，大概率是推论的第二种情况，我们全体都可以完成作业回到教室。”

    “真的吗？你怎么确定的？”楚天渊欣喜问道。

    “这里人太多，待会再讲。”夏熏朝胖子勾了勾手，便径直朝远离人群的地方走去。

    来到一处大型设备旁边，夏熏叫两人聚拢，三颗脑袋紧挨着，利用机械的噪音掩盖他们谈话的内容。

    “你们都记得在教室里所讲的课的内容吧？”夏熏的语气较之前轻快了许多，似乎已经放下了某些包袱。

    “波粒二象性，”胖子立刻接上话，“我可是亲身体验的，印象深刻得很。”

    “嗯，CC老师既然可以在课堂上把量子具现成子弹，那么课后作业自然也能将量子具现成其他东西。”

    “你是说，那个女鬼是用量子具现出来的？”楚天渊觉得自己有了头绪。

    夏熏轻轻摇摇头，“无法定义那个女孩形状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鬼，我只能确定那个鬼东西兼具粒子性和波动性。就叫她量子女孩吧。”

    “玻伊娜描述的情况并不是瞬间移动，只是处于波动性质时，我们看不见而已。”

    “当我们看见她，她就变成了粒子性，具备了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