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北森元纪每天都沉醉在暴力的愉悦中，他坚信自己的拳头就是正义，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人只要打到就好了。他变得无拘无束，目空一切。

    他用暴力征服了很多人，暴力也帮助他很快升上高位，他有了自己的小弟，经常用收来的保护费请这些小弟吃饭，他用自己的拳头示威，他始终相信这个铁则。

    过生日那天小弟们都来给北森元纪祝贺，北森元纪十分高兴，大手一挥请小弟们去了一家高级餐馆，刚进门他们就被侍者拦下，侍者说今天晚上有人包场，请他们改天再来。北森元纪心想你一个服务生都敢拦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回头看看小弟，觉得不能在小弟们面前丢了面子，嚷嚷说老子今天就要在这吃饭，我看谁敢拦我！

    侍者还想开口请他明天再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拳打倒在地。北森元纪甩甩手，眼神凶狠，全然一副黑道的样子。

    全场的侍者和服务生都被吓得呆住了，只有中年的经理迅速反应过来，他疾步上前一边眼神示意其他人将倒在地上的侍者拉走，一边毕恭毕敬地对北森元纪说小店有眼无珠，今夜你可以在这里用餐，然后转身示意所有人赶紧行动起来，又带着北森元纪坐到了贵宾座位。北森元纪这才满意地说也就你这个地中海还懂点事。

    经理满脸冷汗，因为他清楚今晚包场的是什么人，可眼前的人也不好惹，惹恼了任何一方对自己的餐馆都没有好处。

    北森元纪大口大口喝着酒对小弟们说今晚都吃好喝好，我看谁敢来打扰。话音未落，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就闯了进来，地中海经理急急忙忙地跟在他后面解释说这位先生非要在这里用餐，我们也拦不住他。

    北森元纪这才明白这个穿夹克的男人就是今天包场的人。他叫嚣说今天没有人能阻挡他在这里吃饭，劝男人也早点离开，别扫了自己的兴致。男人看着北森元纪身后的一堆小弟，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北森元纪满心欢喜，他的铁则永远凌驾于规则之上，谁也无法打破。

    可转天当北森元纪再去到本帮公司的时候却被直接拦在了门外，他有些懵地说你们认不出我是谁了敢拦我？门卫还是不放他进去。直到一个小弟出来跟他说，那天包场餐馆的人是当地另一个黑帮的老大，那个黑帮的势力范围比本帮大，本帮的一些交易还得仰仗于他们。北森元纪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人家声称要让北森元纪断手断脚，就连老大也没法保他，只能和人家说北森元纪不是这里的人，现在北森元纪已经被自己的老大抛弃了。

    北森元纪听得发懵，他还想再见老大一面，可小弟摆摆手说别说老大，就连我和你见一面都有可能被人家一起砍了。

    北森元纪彻底懵了，这么长时间的暴力掌权就好像是南柯一梦，梦里他是靠拳头打开一切道路的霸权者，现在梦醒了，他又变回了那个无力反抗的小孩。

    他开始东躲西藏，以前的一切地位都没有了，到处都可以看见手里提着刀的黑道成员，毫无疑问他们都是来砍自己的，现在自己已经无处可去了。

    他从早岛町一路逃到镜野町，下了电车后已经身无分文了。他像个流浪汉一样到烘焙店的垃圾桶里翻被扔掉的面包，全然看不出曾经用铁拳开拓道路时的意气风发。

    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人找到他，对他说你曾用暴力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这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抛弃你的人，他们应该为他们的舍弃付出代价。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你重新以暴力踏破一切的机会，你愿意吗？

    北森元纪发疯似地点头，他无比渴望这个时刻，就像是当初报复那个男人一样完成对那些该死的人的复仇。

    陌生人给了他两支帕洛玛药剂，对他说这种药剂可以让你的身体充满力量，它可以帮助你完成复仇，但要小心，带来力量的同时也会带来灾难，不过对你来说，那应该是一种赏赐吧。你不是想升上天堂吗？它会让你成神的。

    北森元纪颤颤巍巍地看着手里的两支药剂，可他没有时间犹豫了，他已经被发现了。是获得力量将他们都杀掉，还是被乱刀砍死？

    他毫不犹豫地注射一支药剂，刹那间，力量仿佛古泉般喷涌而出汇到他的全身，急速膨胀的肌肉将他的衣服撑破。他的心脏在这一时刻开始狂跳，就像是个发疯的水泵一样将血液迅速循环，同时循环的还有分泌出的多种激素。他感觉到自己的听力变得十分灵敏，叫喊声、踏步声、挥刀声在他耳中都被无限放大，他仅凭听觉就锁定了所有人的位置。

    乱刀挥下，刀身触碰北森元纪的身体，却并不能刺入，仿佛砍到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钢铁。帕洛玛药剂不仅强化了北森元纪的听力，还强化了他的肌肉和骨骼，现在他的身体就像是钢铁一般坚硬，普通的刀根本不能伤他分毫。

    北森元纪怒吼一声，就像是野兽一般挥臂横扫，几个黑道成员便应声倒下。挥刀声从背后传来，他凭借着坚硬的身体抗下了这一刀，随后挥拳猛击那人的下颔骨，空气中可以听见一声清脆的骨裂，只是一拳，他的下颔骨就被打碎了。

    剩下的几个黑道成员都吓傻了，他们扔下刀纷纷逃命，可他们的速度远比不上被帕洛玛药剂强化后的北森元纪。北森元纪两步跳到他们面前，瞪着浑圆的眼睛，眼中散发着诡异的黑铁色光芒。

    他快速出手，捏碎了那些黑道成员的喉咙，被强化之后，他捏死人类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北森元纪惊讶于这种药剂带来的力量，这就是他崇尚的至高暴力。

    但这种暴力的副作用也开始在他身上运作，他的心脏狂跳，就像是密集的鼓点，这让他觉得十分暴躁。他走到那些被扫倒的黑道成员身边，他们的肋骨都断掉了，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这种哀嚎被无限扩大传到北森元纪的耳中，可他并不觉得这些哀嚎吵闹，反倒觉得十分悦耳，就像是在听一曲悠扬的管弦乐。他仿佛置身舞台，双手如指挥家一般舞动，待到一曲终毕，乐手们该下台了，他才缓缓伸出手，以猛虎扑击之势掏出他们的心脏。

    愉悦的快感逐渐消缺，北森元纪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心脏握在他的手里，这原本让他感到畅快的事情现在却让他无比惊恐。他强忍着不吐出来，沿着路一直跑，他没有目的地，只是想逃离那种惊恐。

    他就这样沿着路边走边翻那些商店扔掉的商品，一路北上逃亡了一周，在一个暴雨的午夜走到了那辆白色的餐车前面。

    北森元纪再次深呼吸，他已经恢复了足够的体力。他站起身，踉踉跄跄地穿过人群，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他跨身绕过餐车前的桌椅，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擦身而过的地方正坐着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

    男人不知何时就坐在这里了，他不同于其他食客，只要了一碗素面，面端上来却也不吃，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坐着。直到北森元纪从他身旁走过去，他才竖起衣领，对着别在衣领上的对讲低声说：“呼叫羽组，目标正在向北区移动，可以在那里实施抓捕。”

    “羽组收到，鹤组雀组负责封锁附近区域，目标是可能注射过帕洛玛药剂的危险目标，绝对不能让他进入市区。”白色丰田车里，杉原浩正对着对讲机指挥。他同样穿着黑色风衣，梳着简洁的背头，像极了江口洋介。

    杉原浩担任三番组的组长，三番组是下属于日本分部执行部的组织，由羽组、鹤组和雀组组成，主要负责处理日本国内与亚种有关的特殊任务。一周前，他们收到了来自早岛町的死亡报告，技术部根据伤口判断这起杀人事件与亚种有关，于是派遣三番组处理。他们经过几天的调查与追踪，最终在镜野町发现了北森元纪的踪迹。

    杉原浩手里拿着一份记录着北森元纪过往的报告：

    “2002年，出生于白松山医院。

    2014年，毕业于早岛小学。

    2016年，母亲难产出血死亡。

    2017年，毕业于早岛町立早岛中学。

    2019年，外婆死亡，二年级时于冈山县立仓敷南高等学校辍学，后加入当地黑帮。”

    他看着这一条条的记录，想象着北森元纪所经历的人生，尽管他已经看过很多份这样的报告，每一份都是像这样只用几行简短的文字就概括了一个人的一生，可他心里还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艰涩。

    “老大，我们就在这干等着？不下去找找？”后座上坐着两个同样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他们是杉原浩的近从伏原修和江马贤治，都是羽组的成员。说话的是最年轻的伏原修，他只有二十出头，眉宇之间都透着一股英气。

    杉原浩将报告放在副驾驶，从座椅下面抽出一柄打刀，刀鞘由纯钢打造，表面热镀锌，泛着质朴的铁青色。

    “再等等，没必要打草惊蛇。”杉原浩将刀抽出，擦上油，用棉布细细地擦拭，直到刀身闪出森冷的白光。

    “嗨，老大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他是让你好好待着，反正到时候又不需要你动手。”江马贤治一把搂住伏原修的脖子，满脸的坏笑。他戴着一副黑金边框眼镜，整个一斯文败类的模样，明明已经三十多岁了，皮肤却比二十岁的伏原修还要白皙，因此他的女人缘是整个三番组里最好的，各种模特尤物换了又换。组里经常有人以此调侃他是不是为了找女人而经常护肤，他总是会一脸深情地回应“爱情就是我最好的护肤品”。

    “是是是。”伏原修撇开江马贤治的胳膊，无聊地望着窗外。

    伏原修出生于乡下，家里很穷，父母给他凑了学费送他到城里念书，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念书上，他向往东京都的黑道社会，因为他觉得当黑道不仅威风还很赚钱，有了钱老爹老娘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于是他国中时就辍学不念加入了当地的黑帮，靠着一股狠劲当上了小组长，可他完全没挣到钱，黑道的生活比他想象的复杂许多，他只有一身的力气却学不会在黑道社会圆滑处事，于是很快就变得穷困潦倒。他不敢和乡下的父母说，怕他们为了自己累倒了身子，也就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杉原浩，从此生活走上了正轨。每次发薪水的时候他都会将薪水的大部分邮给乡下的老爹老娘，并且自豪地跟他们说自己挣了大钱，可以养活他们一辈子。

    伏原修很感激杉原浩，是他改变了自己的一生，所以自己也心甘情愿地喊他老大。他又想到北森元纪，这个年龄经历都与自己相仿的少年，却走上了一条与他天差地别的路，这样的悲剧，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他也不由得感到悲伤。他很想见见北森元纪，想和他好好聊一聊，可他也知道自己嘴笨，想来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思来想去结果还是交给老大来处理吧，反正这种事情一向都是他处理的。

    “下车。”杉原浩低喝一声。他发现了北森元纪，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已经带着刀跳出了车。

    伏原修和江马贤治也紧随其后，三人迅速呈弧形站位包围了北森元纪。

    “北森元纪，你涉嫌注射帕洛玛药剂，已被本部列为危险目标，放弃抵抗，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杉原浩大喝，威严如同怒佛。

    “你们是谁？”北森元纪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后退，握紧了怀里的最后一支帕洛玛药剂。

    “我们接到了来自早岛町的死亡报告，是你杀了那些人。”杉原浩淡淡地说。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北森元纪放声怒吼，但很快他又低声狂笑，那笑声那么森冷，就像是深山里的风。“是他们非要找死，他们那样的人，不配进入天堂。”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从某个人那里得到了帕洛玛药剂，是那份药剂帮助你获得力量的。”

    “是的！这就是我成神的证明！我是代替上帝审判人间的行刑者，是比肩耶稣的存在！”他的笑声越来越放肆，如同魔鬼的呐喊。

    “真是听不下去。”杉原浩挠挠眉心，“本部受公安委托，特派我们执行对你的缉捕，劝你不要挣扎，交出帕洛玛药剂和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你做梦！”北森元纪冷冷地笑，“我逃亡了这一路，就是要报复那些身负罪恶的人。我的人生被他们摧毁，我理应升入天堂，以神之姿审判他们的罪孽！这就是我的成神之路！”他掏出那支帕洛玛药剂猛地注射进体内，注射试管在他的压力下直接破碎成无数的碎片。

    他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膨胀虬结，表面泛出灰暗的铁青色，手掌上的每段骨节都突出锐化变成尖锐的骨质爪，他的眼睛充斥猩红，瞳孔中燃烧着灰色的火焰。此刻他已不再是人，而是变成了嗜血的野兽。

    “闪开！”杉原浩大吼一声，随后拔刀出鞘和北森元纪对冲在一起，刀身与骨质爪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北森元纪直直向他扑来，杉原浩翻身躲开，反手一刀刺入北森元纪的身体，可刀尖只是没入了几寸就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阻力停了下来。杉原浩的刀不同于一般的武器，整个刀身都由精钢打造，几乎可以轻易的切割任何金属，可他还是低估了被帕洛玛药剂强化后的身体强度。他没有犹豫，低身躲过横扫，身体站定双手握柄，刀身直直刺入北森元纪的身体。

    北森元纪的左胸被长刀贯穿，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他发疯似地怒吼，骨质爪朝着杉原浩挥舞，他原本就没练习过格斗，变成野兽后也只会毫无章法地乱挥。

    杉原浩一步步后退躲开挥来的爪，他的步伐不同于刘綝的轻盈，每一步都踏地无比坚实，犹如胜利的战舞，风衣随之摆动，就像是迎风的战旗。

    他看准时机，在骨质爪挥来的空隙，迎风挥刀，刀刃与骨质爪再次碰撞，爆发出锐利的铮鸣。杉原浩猛地发力，长刀落下，将骨质爪尽数砍断。

    “只要你还是人，犯了错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那些身负罪恶的人，就交给你所谓的神去处置吧。”杉原浩再次挥刀，刀身贯穿北森元纪的右胸，将他钉在墙上。

    北森元纪愤怒地嘶吼，他想要拔出那柄刀，可他做不到，连日的逃亡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仅靠那一点时间的休息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进行这样的战斗。他靠在墙上，眼中的火焰逐渐黯淡，像具木偶一样不再动弹。

    “命运卑贱的人必须穷尽所有力气反抗，不然只会被人永远踩在脚下，那种感觉，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是不会懂的。”最后他这样说。

    “你口中的成神之路，不过是贪婪之人的自我堕落罢了。”杉原浩将刀鞘扔给伏原修，独自靠在车门上点了支烟。

    伏原修微微挑眉，这是老大叫他收拾残局的意思。每次三番组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这样，老大负责战斗，事后的残局交给他和江马贤治去处理，这几乎成为了他们的惯例。

    他望着被钉在墙上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北森元纪，不禁叹了口气，但很快他就哼起了歌，他就是这样神经大条，连悲伤和欢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都可以瞬间转换。

    伏原修拔出长刀收好，刚想将北森元纪拉起来，可他内心一惊，因为就在他触碰北森元纪的一瞬间，北森元纪眼中原本已经熄灭的火焰又再度燃起，而且燃烧得更加剧烈，那团灰色的火焰中似乎蕴藏着某种东西，似是愤怒，又似是不甘。

    他想甩开北森元纪，可他的手臂被牢牢地抓着，根本拔不出刀。他一脚揣在北森元纪左胸的伤口上将手臂挣脱出来，但还不等他拔刀，北森元纪就挥舞断爪冲了上来，直指伏原修的喉咙。那双骨质爪虽然已经断裂，却也要比一般武器锋利。伏原修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如果命中，那么他必然会因为大动脉失血而死。

    枪声爆响，子弹正面命中北森元纪的手臂，接着是胸口和头颅，近距离的强大动能将北森元纪带出几米远，但并没有射穿他钢铁般的皮肤，只是在上面留下了浅浅的弹坑。

    江马贤治将柯尔特手枪收好，一个大跳到北森元纪身边，将一根装满液体的针管刺入他的脖颈，那里的皮肤相对来说比较柔软，随着液体的注入，北森元纪也彻底昏迷过去。

    “控制目标后要注射镇静剂，怎么这你也能忘？来搭把手。”江马贤治一边托起已经昏迷的北森元纪一边对伏原修说。

    “我在想休假去泡哪里的温泉比较好。”伏原修抱起北森元纪的两条腿大大咧咧地说，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就处在生死的边缘。

    “神奈川吧，听说那里还有混浴，泡温泉的时候顺便看看姑娘们娇嫩的身体很好不是吗？”江马贤治眉毛轻佻，满脸淫贱。

    “现在的年轻女孩都不去那种混浴的温泉了，去的话估计只能看到胸部下垂的欧巴桑。”伏原修耸耸肩，“那样的话还不如去大阪的街头兜风，至少还能看看女孩们的小腿。”

    “但你还没有车吧？你看老大长得帅不帅？天天开着那辆丰田都吸引不到小姑娘。”

    “几年前的话老大这种大叔型的还是很吃香的，但现在女孩们的品味真的很难琢磨透。”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营养的话题，一前一后将昏迷的北森元纪装进了车里。他们

    每次都是这样，在收拾残局的时候聊东聊西，以此来消遣无聊的情绪。

    杉原浩抽着烟，默默地看着这两个活宝谈论他们那毫无营养的话题，有的时候他会思考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招他们进来。

    就在他们将北森元纪装上车的时候，杉原浩已经向本部报告了这次的事件。他有种感觉，这次的事情背后可能隐藏着某种阴谋。

    他将烟熄灭，朝伏原修和江马贤治拍拍手，“准备收工，我刚刚通知了本部，他们会派人来押运，在此之前我们还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