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种subspecies
繁体版

第二十三章 梦(1)

    加长型的黑色宾利如一尾钢铁泥鳅般穿越车群斜切停下,引起周围男男女女一阵惊叫。

    穿黑色西装戴黑色墨镜的司机从车上下来,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整理好身上的西装,他缓缓转动魁梧的身躯,用犀利的双眼透过墨镜扫视周围,确认没有问题后,他毕恭毕敬地拉开了车门。

    穿深色风衣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他冷淡地看着周围的人群,挽起袖子,露出腕上的名表。这样的年纪就有着这种顶端的财力,无论将他放到哪里人们都会争先恐后地为他服务猜测他究竟是某家国际企业的少爷还是某国皇室的王子。可周围的人群只是看了他两眼称赞他的年轻后就都继续各自的事情了,好像完全没有人在乎他究竟多么有钱。

    年轻人微微点头,表示满意。他放眼望去,在他那辆宾利车的周围,停着数十辆顶级豪车,迈巴赫、阿斯顿马丁、玛莎拉蒂……和这些车相比,他的那辆宾利已经算是便宜的了。这些豪车的主人自然也都是来自各个行业的顶端精英和贵族后裔,男人们蓄着胡须,西服贴身彬彬有礼,女人们身穿华服身材妖娆,几十双如林玉腿修长白皙。

    今夜,这些居于社会顶层的精英后裔们汇聚在这家名为“日出”的赌场门前,都是为了看一眼这里的镇馆之宝。

    与这家赌场同名,日出赌场的镇馆之宝是一颗名为“日出”的红宝石,这颗产自缅甸的红宝石净重25.59克拉,内部呈现出最纯粹的鸽血红,是最顶级的奢侈品。它曾在苏富比日内瓦拍卖会以3030万美元的天价被拍卖给了一位中东的皇室成员,可之后就有消息称这颗顶级红宝石出现在这家赌场中,没人知道这家赌场是怎么得到这颗红宝石的,但他们并不在乎花点钱一睹这颗顶级宝石的璀璨。

    日出赌场同样奢华无比,地面墙面都用水云纹的大理石铺设,墙上镶嵌着各种宝石玛瑙。大厅内部摆放着数十张宽大的赌桌,性感美艳的荷官为赌客们一一发牌,穿兔女郎服装的年轻女服务生们端着银制托盘来往于各个赌桌之间,为客人们送上刚刚开瓶的香槟,她们统一穿着渔网袜,身后还有一撮毛绒绒的兔尾巴,走起路来袅娜娉婷,兔尾巴也跟着一摇一摆。

    俞鸣和刘綝正站在一张赌桌旁边看荷官给两位客人发牌。根据日本分部的介绍,这家赌场属于鹤政会,是其最主要的资金来源,但赌场的负责人鹤野纯似乎与鹤政会高层的关系并不融洽,经过中国分部与日本分部的共同商讨,决定由他们两个来这里打探消息。

    刘綝手里提着一个手提箱,这在这里是很常见的,这里的每张赌桌最低赌注是1000日元,但贵族后裔们并不屑于这种程度的赌注,随手抛洒几百万甚至几千万日元都是很平常的事,所以就需要这样的手提箱装现金。但刘綝手里的手提箱装的并不是现金,而是各种武器,一旦行动过程中出现意外,他们也可以有武器防身。

    一开始刘綝担心这样明目张胆地带武器进去一定会被查出来,可日出赌场的负责人似乎并不担心赌场会被人入侵,毕竟有着当地最大的黑帮做靠山,所以也就并没有在赌场门口设置安保。

    俞鸣他们看的这桌玩的是21点,规则是最开始每个人会发到两张暗置的底牌,双方下注后,玩家可以选择要牌、停牌或者放弃,A视为1点也可以视为11点,J、Q、K都视为10点,要尽可能将手中的牌凑成21点,但如果超过21点则会输掉,被称为“爆”,最终开牌后手牌点数大的获胜。

    荷官为两位客人分发底牌后,用妩媚的语气对客人说:“最低赌注1000日元,最高赌注5000万日元,请双方下注。”

    穿深色风衣的年轻人伸手掀起牌的一角,看到了一张“6”和一张“A”。

    17点,这个点数在底牌中已经不算小了,但年轻人似乎并不满足,他轻轻推出一摞筹码:“加注,100万日元,hit。”

    Hit是21点中的术语,是再要一张牌的意思,年轻人手中的底牌已经有17点了,如果发的牌点数为4,那么他就可以获得胜利,但如果点数大于4,A就会被视作1点,这样的话点数大概率会比之前要低,即便他拿到10点,手中的牌也只能凑出18点,如果后面继续选择要牌,就很有可能会爆掉。

    见到年轻人这样大胆的操作,赌桌对面的中年人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手中的牌是一张“7”和一张“9”,凑在一起是16点,这个点数处在一个相当中间的位置,中年人不敢要牌,却又不想放弃,于是他选择跟注,并且推出了面前的一摞筹码。

    年轻人接过荷官发过来的牌,是一张“7”。

    “加注1000万,hit。”年轻人没有任何犹豫地推出另一摞筹码。

    中年人内心震惊,在手中有三张牌的情况下还继续选择要牌,这家伙是疯了吗?中年人急得头上直冒汗,他家里还有生病的母亲,自己就是为了赚到给母亲的医药费才来这里的,决不能输在这个孩子身上!

    “跟注,hit!”中年人大喊。

    年轻人接过牌,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停牌。”他翻开底牌,最后发给他的那张牌是“A”,最终他的点数为15点。

    另一边的中年人彻底傻眼了,他双手颤抖,满脸的悔恨。荷官翻开他的底牌,最后发的那一张牌是“6”,最终点数为22点,他“爆掉”了。

    怎么会这样?原本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跟注就可以赚到2000万日元啊,可自己居然就这么轻易地中了那孩子的圈套,这怎么可能……

    年轻人满脸冷漠地看着流泪发狂的中年人,从衬里抽出一张手帕擦拭双手。

    人生就是这样戏剧,你总是认为可以掌控自己的道路,但你永远都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败者永远都只能在原地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胜者则可以用任何轻蔑的眼神践踏败者。

    “通过A点数的改变来调整手牌,逼对方要牌,心理战啊。”俞鸣轻声赞叹。

    “你居然对这个有研究?”刘綝有些不可思议。

    “早些年看电影的时候跟发哥学的,《赌神》嘛。”俞鸣挠挠头,“话说我们为什么要在这看别人打牌?”

    “我们现在只知道鹤野纯和鹤政会的关系不好,但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我们要打探消息总得摸出点门路来,至少也要知道鹤野纯在哪。”刘綝不停环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为啥不直接掏他们老巢?就凭咱们这实力,还怕一个小黑帮?”

    刘綝瞥了一眼俞鸣:“首先,鹤政会并不是个小黑帮,其次,如果不打探清楚就贸然发动进攻很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这并不是游戏。”

    年轻人将手帕收进衬里,顺手接过服务生的递上来的香槟一饮而尽。他将高脚杯放回托盘,同时放下了一叠现金作为她的小费。年轻娇媚的女服务生看着他媚眼如丝,轻轻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这是对胜者的奖励,也能更好的激发客人们继续加注。

    年轻人觉得有些乏味,转身就走。中年人大喝着让他停下,说要和他再赌一局,他不停喘着粗气,脸上满是不甘。

    年轻人微微一笑,示意荷官同意这场赌局。

    性感妩媚的荷官媚眼如波,娴熟地为双方分发底牌。

    底牌发到年轻人面前,他没有翻开,而是直接选择加注。这是21点中的一条特殊规则,玩家可以在查看底牌之前选择加注,最终胜利或失败的赌金都会成倍增加。这是赌博的一种极致博弈,最适合年轻人这种顶尖的赌徒。

    另一边的中年人彻底傻了眼,他不敢相信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孩怎么会有这种胆量,但他也不再想那么多了,这是赌上他整个人生的一场赌局,他决不能退缩。

    “跟注,hi……”中年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年轻人打断。年轻人翻开他的底牌,是一张“A”和一张“K”。

    BlackJack,黑杰克,初始的两张底牌就凑成了21点,这是21点中的致胜牌。

    中年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的双手颤抖,两张“5”落在了桌子上。他彻底输了,不仅输了这场赌局,更输掉了自己的人生,他输给了这个年轻人整整1亿日元。

    “这怎么可能?你作弊!”中年人恼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揪年轻人的衣领,却被年轻人一个挺身顶了回去。

    “名利场上就是这样,输赢都只是一瞬间的事。”年轻人冷冷地抛下这句话。

    荷官兴奋地欢呼,几个年轻的服务生也小跑着过来亲吻年轻人的面颊,除了失魂落魄的中年人外,在场的所有客人都为这个有魄力的年轻人鼓掌。

    俞鸣和刘綝也跟着鼓掌,但他们并不在乎这场赌局谁输谁赢,他们在乎的是这间赌场的负责人鹤野纯会不会因为这场精彩的赌局而出现。

    不远处舞池的聚光灯突然打开,射出五光十色的光,灯盏打开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灯光四处照射,最终汇聚在舞池的中心,一个身穿酒红色晚礼服的女人正站在那里。随着乐手缓缓奏乐,女人应声而舞,舒缓的动作仿佛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朵,令人心旷神怡。突然音乐开始加速,女人也改变了舞步和力度,动作开始大开大合,长裙也随之起舞,大片小麦色的肌肤暴露出来,裙边的金穗随着舞蹈摇曳,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妖冶美人。

    这是日出赌场安排的特别节目,在精彩的赌局结束之后,由这位来自西班牙的拉丁美人跳上一曲性感的舞蹈,吸引所有客人的注意力。鹤野纯太清楚这些来到赌场的人的心理了,那些不在乎钱的精英贵族都是想一睹“日出”红宝石的惊艳,而那些没什么钱的则是想来赌到一夜暴富。但仅仅是这些还不足以让这间赌场吸引到这么多人,真正让他吸引到人的是他的一句承诺,他可以实现一晚上赢下最多赌金的人的一个承诺,无论是想成为亿万富豪还是看上了某个女人想和她睡觉,甚至是杀人他都可以实现,只要那个人能成为赌桌上的最强者。倘若说年轻女服务生们的亲吻只能激起赌客们心中的小水花,那么这位拉丁美人的舞蹈绝对能掀起滔天巨浪,在场的所有男人无不垂涎着她的美色,为此他们不惜在赌桌上放手一搏。

    这就是鹤野纯的套路,利用女人的美色激发赌客们加注的欲望,让他们成为被驱使的野兽,这才能使这间豪奢的赌场收入源源不断。

    女人且歌且舞,每一个动作间都对在场的男人们抛去媚眼。一些男人兴奋地欢呼、吹口哨,还有的扭动身体跃跃欲试。所有人都沉醉在这奢靡的氛围中,只有几个人除外。

    刘綝不停扫视周围的每一个人,生怕漏下一点线索。俞鸣听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两个男人讨论哪个女服务生更嫩,心里大骂傻逼。赢下1亿日元的年轻人则神情漠然,仿佛这间赌场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满脸无趣地走出赌场,门口的司机已经为他启动好了汽车。

    音乐结束,女人一曲舞毕,拎起裙子向所有人谢礼,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下缓缓走进后台。男人们都咂咂嘴,回味着刚才的美妙,随后就都再次投入到了赌桌之上。

    失魂落魄的中年人已经被安保抬了出去,他根本无力偿还欠下的钱,俞鸣实在无法想象他今后的人生会怎么样。他们面前的这张赌桌已经空了,荷官不时和他们眉来眼去,想让他们也加入赌局,但被刘綝强硬的眼神硬生生怼了回去,俞鸣虽然有心想看看美女,但也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被当成和那些男人一样的老流氓。

    一身黑色礼服的赌场经理小跑着过来,毕恭毕敬地说:“俞鸣先生和刘綝先生吗?老板说二位是贵宾,邀请你们到VIP室谈话。”

    俞鸣刘綝对视一眼,都是一愣。

    “你们老板是?”刘綝问。

    “鹤野纯,他也是这里的负责人。”经理满脸微笑。

    俞鸣将头歪向刘綝,手掩住嘴低声说:“这绝对是圈套,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

    “更重点的难道不是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吗?”刘綝紧握手提箱,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看来他已经掌握了我们的信息。原本以为是来狩猎的,没想到我们自己却成了猎物。”

    “看来你现在说烂话的能力已经不亚于我了。”俞鸣无情地吐槽一句。

    刘綝满脸黑线,心想大概是因为长时间和你这个烂话机器待在一起的原因。

    他眼神锐利,直视经理:“既然身份已经被挑明了,那我们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带我们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