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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李林甫他急了

    杨时行身形一颤,刚刚坐下的身子,旋即又站了起来。

    “多谢右相夸奖,下官实不敢当。”

    李林甫笑着抿了抿嘴,抬手示意杨时行坐下。

    “坐下说话,不要拘礼,就当在自己家里。”

    说着,李林甫对侍立一旁的胡姬偃月说道:“偃月,给二郎拿块面巾来。”

    偃月闻声而动,杨时行这才察觉到,自己额头上已沁出了一层细汗。

    因为猜不透李林甫的题中之意,杨时行只得以不变应万变,在胡床上正襟危坐,双眸看向紫檀木那光滑的桌面。

    李林甫由他坐着,举杯品了一口煎茶,转头又去看窗外的竹林风景。

    不一会,那名叫做偃月的胡姬,便拖着一张木盘回来了。

    先将一杯煎茶放在杨时行面前的书案上,偃月又将面巾递给了他。

    接过面巾,杨时行点头致谢,用面巾轻轻蘸着额头、面颊,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香气,随着呼吸被杨时行吸入了肺腑。

    杨时行神色一怔,看向偃月,却见她笑意盈盈的说道:“面巾是用薄荷水浸泡过的,好让贵人你提神。”

    “有劳了。”

    将面巾放回托盘中,杨时行暗暗咋舌,心道:“这面巾是上等棉布裁成,只怕用过一次便会丢掉,右相府当真是财大气粗啊……”

    不知何时,李林甫已经将视线转到了杨时行身上,见他望向面巾一脸可惜,不由轻笑了一声。

    “不愧是杨中丞的儿子,这节俭的家风倒是一以贯之。”

    见李林甫语气有些揶揄,杨时行被激起性子,假装自言自语道: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此言一出,李林甫脸色立时变得有些深沉,但转瞬又恢复了和煦的模样。

    李林甫出身不高,加上专攻“申韩法家”一道,对于诗词歌赋毫无兴趣,所以才会闹出“弄獐宰相”的笑话。

    也正是为此,李林甫对那些风流才子颇为不屑,认为他们就应该吟诗作赋,不要出来做官害人害己。

    这类人中,李林甫最恨的就是张九龄,一番争斗之后,张九龄落败病故。

    而如今在李林甫心中,则是“见荣当代”的杨慎矜首当其冲。

    眼下见杨时行出口成章,李林甫狭隘的气量顿时翻涌了起来。

    “二郎好文采啊。”

    李林甫乜了杨时行一眼,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

    见李林甫动了气,杨时行心中小爽。

    “就是气你怎么样?反正你铁了心要害我,不气白不气!”

    腹诽过后,杨时行又做起了表面文章。

    “下官一时有感而发,右相恕罪。”

    见杨时行举动连贯、一气呵成,李林甫便知道他是有意为之。

    而口称有罪的杨时行,此刻有恃无恐的态度,更让李林甫起了疑心。

    轻轻拈着颌下胡须,李林甫盘算道:“这小子有恃无恐,他到底有什么依仗?

    莫非真像史敬忠、杨钊猜测的那样,他竟做了杨玉瑶的面首?”

    一念及此,李林甫看向杨时行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抹古怪的异彩。

    又是一阵急思。

    李林甫独霸相位十几年,思绪是何等的敏捷,加上对朝堂信息的绝对把控,瞬间便否定了先前的猜想。

    “且不说他舍得扯下‘二王三恪’的脸面,纵然这黄口小儿真给杨玉瑶做了面首,凭她杨三姨子,如何能使唤得动高力士?”

    望向书案对面,低头拱手的杨时行,李林甫眯起的双眼中,陡然闪出了一抹精光。

    “你口口声声‘下官、下官’,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强调自己的官身?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凭着建造两个内库,赢得了圣人的欢心,就能让老夫投鼠忌器,不对杨慎矜下手了?”

    李林甫表面上古井无波,实则心里已然在怒吼着质问杨时行。

    在得知杨时行将“百宝大盈库”的草案交给高力士,从而得到高力士支持,成功混了个“右金吾兵曹参军”的差事后,李林甫便知大事不妙。

    不久前,又从杨钊那里听说,杨玉环竟然也对“百宝大盈库”一事颇为关注,还笑称杨时行为“国舅”……

    杨玉瑶、高力士、杨玉环,三方大佬都对杨时行青眼有加。

    再加上杨慎矜本身在朝堂上的影响力,饶是心中不想承认,但李林甫此刻却是陷入了投鼠忌器的两难之局。

    凭借史敬忠的供词,要杀杨慎矜并非难事,但如果因此得罪了杨玉瑶、高力士、杨玉环,这三个圣人最亲近的人,枕头风、耳旁风这么一吹,只怕他索斗鸡也得掉几根毛。

    沉默间,李林甫权衡利弊,内心的杀意渐渐散了。

    他这次唤杨时行来,本就是打算笼络这毛头小子,不成想竟被他随口一句拽文,搅得心中方寸大乱。

    “小不忍则乱大谋。”

    压下心中怒火后,眼望故意揶揄自己的杨时行,李林甫轻笑一声,对一旁的偃月说道:

    “先带二郎去那里走一趟,稍时再带他回来见我。”

    胡姬偃月蹲身福了一礼,一双浅蓝色的眸子看向杨时行,显然是在等他动身。

    杨时行有些懵懂,“嗯?右相让我去哪?”

    李林甫风轻云淡的挥了挥手,“好好表现,这一去说不得有大机缘等你。”

    见李林甫说的云遮雾绕,杨时行不好再追问下去,拱手行礼后,便跟着偃月走出了后堂。

    等到杨时行走后,李林甫举起茶杯,在那里轻轻嗅着。

    突然,李林甫一改平和的面容,脸上现出了狰狞的狠厉。

    “二王三恪、见荣当代、一表人才、出口成章!”

    一想到杨时行不过十七岁的年纪,李林甫止不住的拿他和当年的自己做起了比较。

    李林甫青年时,求进无门十分落魄,无奈之下去向自己姨夫,时任宰相的源乾曜求一个司门郎中的差事。

    谁知源乾曜说了一句,“想做郎官必须有才干、名声,哥奴如何能做郎官?”

    随后便给了李林甫一个“太子谕德”的小官将他打发了。

    这桩经历,让李林甫始终引以为耻,同时也是他努力上进的动力源泉。

    如今见杨时行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八品郎官。

    加上他容貌、文采、出身都远胜当年的自己。

    因此又接连受到杨玉瑶、杨玉环姐妹的青眼,高力士的提携撑腰。

    两相比较之下,李林甫怎能不怒?

    “此番若是腾空相中了他,那便是一团和气、翁婿皆欢。

    若是他杨时行没有这般造化,我一定灭他满门!”

    近乎嘶吼着说出这句话,李林甫手中的茶杯忽的抛出,狠狠砸在了杨时行先前坐过的胡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