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骑复活之苍穹洗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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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公主的怪病

    鹿野国,皇位沿袭到第二位国君姜丰浩时,皇室血脉就已薄弱,东宫空寂,只生了六位公主。

    分别为惠阳公主,苏阳公主,简阳公主,荭阳公主,渲阳公主,晖阳公主。

    六位公主生性迥异。

    大公主惠阳公主三十六岁遁入空门,随不花大师专心诵经礼佛,从不过问皇室事务。

    二公主苏阳公主虽然容貌粗鄙,但生性轻浮,生活蘼乱,好豢养男宠。

    三公主是天生的美人胚子,独爱诗赋笔墨,文章才华冠绝鹿野国,不输名士章玉溪,日常往来皆为风流雅士。

    四公主精于钱财算计,掌管鹿野国库,通商贸易,州府税赋岁贡均由其一手把控。

    五公主天生智残,二十几岁的年龄,但只有六岁孩童的智商。

    六公主虽是女儿身,但性格跋扈强势,经常一身男儿装扮,从小喜欢舞枪弄棒,身边有十六死侍,都是鹿野一流高手,姜丰浩还命由殿前将军司马常山专门调教这个最小的女儿,所以,六公主深得浔州司马家武功兵法真传。

    在这六位公主中,关系最好的当属三公主和六公主。

    这二人,虽是一文一武、一动一静,相处却极为融洽。

    三公主在十八岁的时候,生了一场怪病,身体突然开始缩小,容貌也慢慢变回到从前的样子,且速度极快。病发仅一年,身材、容颜已同十三四岁孩童一般。

    皇室御医署的太医们,虽听过此病,但却无人能医。

    最喜欢的三公主得此怪病,姜丰浩自是焦急万分,寝食难安。

    宰政卞夏进谏:帝上,三公主凤体贵恙,典籍虽有记载,但却无医治之方,既然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何不往民间寻访名医。据臣下所知,徽州七绝徐家,除诗、画、剑、兵、道、商外,医术更是非比寻常。徐家曾口出狂言:天下无不可医之病,世间有不可救之人。

    鹿野皇帝说:徽州徐家,朕也早有耳闻。只是听说徐家祖上曾立下三条严规,不医皇亲国戚,不医德寡之人,不医不孝之子。我朝历来不以威权压人,如果令其为公主医病,岂不是坏了那徐家的规矩。

    卞夏说:帝上所言,臣下也有思虑。但只要三公主不表明身份,就算没坏了他徐家不医皇亲国戚的规矩。三公主六公主一向交好,帝上可让六公主陪同三公主,扮作平民登门求医。如此,既能保住皇家颜面不失,也不坏他徐家规矩,一举两得。

    皇帝轻叹一口气说:也罢,为今之计,就依宰政所言。

    遂诏令殿前将军司马常山仔细筹备此徽州之行。所需用度,在库领取,可派殿前军一千沿途护送至徽州,不可侵扰百姓。

    次月,三公主和六公主以商贾家小姐身份,登门徽州徐家。

    没想到这一去,成就了一段奇缘,也惹出了天大的乱子。

    安徽徐家,以诗、画、剑、兵、道、医、商七绝,名动天下,乃鹿野国四大望族之首。

    其它暂时不提,单这医绝,便胜太医署那些太医们百倍。

    徐家祖上不但有三不医,还有三必医:鳏寡之人必医,穷苦之人必医,垂死之人必医。

    此三必医,才是徐家医道为世人敬重的根本原因。

    徐家医绝第七代中,当今最富盛名的就是二十一岁的徐云汀。

    徐云汀五岁便胸有千方,精于六术。

    特别是对一些疑难杂症,往往出奇制胜,组方精妙绝伦。

    徽州名医曹必安叹服:此子一岁,可抵我十年!

    十一岁那年七月,适逢徽州爆发瘟疫。

    染病而亡的百姓数以万计,几乎十室九空。

    徐云汀以身试药,献方州府,拯救了徽州数十万百姓的性命,从此更是名声大噪,被称为“徽州邪医”。

    但纵使医术神乎其技,三公主的这个怪病,徐云汀也是第一次亲见。

    典籍虽有记载,但并无验方可用。

    一番问闻望切后,徐云汀眉头紧缩,背手立于窗前。

    足足半个时辰,不发一言。

    六公主初始还能耐心等候,但她是个急性子,没多久就渐露焦怒之色,

    上前大声质问:徐云汀,你倒是说话啊,我姐姐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你们徐家究竟能不能治?多久才能治好?我们可是大老远奔着你们徐家的名声来的?你现在怎么像那些太医署的废物,一问三个不知道。

    三公主见老六说漏了嘴,连忙轻声喝住:小妹不可无礼。

    徐云汀听到太医署三字,心头一震,忽地转过身来大声问道:太医署?二位究竟是什么人?这太医署,专侍鹿野皇家。你们可知,我徐家有三不医,这第一条就是不医皇亲国戚。二位要是和那野鹿皇室有一丝一毫干系,就请回吧。

    三公主见徐云汀情绪激动,便柔声道:徐大夫,请别误会,我这小妹自小心直口快,是个急性子,刚才言语粗鲁冒犯了您,但其实并无恶意。我这病,家父确实曾拜托旧识,暗地里找太医署的医官瞧过,但他们均无救治之方。如此,方才慕名求治于徽州徐家。

    六公主自小是蛮横惯了的,此刻见三姐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狗屁三不医,三必医。什么狗屁徽州邪医,就是故弄玄虚,徒有虚名。

    徐云汀听他们和鹿野皇家没什么关系,也就不和六公主计较了,只冷声说道:请两位小姐在云汀别院暂住,吃穿用度,我自会安排妥当。请给徐某十天时间,十天之内,若不送来治病之方,从此便不再行医。

    这徐云汀虽只有二十一岁,但性情极为偏执,从不服输,这徽州邪医的名头当真不是白叫的。各种疑难杂症到他这里,十天之内必有良方,从无例外。

    两位公主只得在徐家的云汀别院暂住,吃喝倒也照顾得极为妥帖。

    十日后,徐云汀果然派人送来丸药七颗,清水一壶,石棺一副,并附书信:

    “此药,每日一颗,子夜时分,以壶中之水一盅送服,服药后,睡卧石棺之中,日上三竿方可出棺,如此七七四十九日。云汀再来探望二位小姐。”

    六公主见医童送来的三件东西,勃然大怒:徐云汀欺人太甚,送来几颗黑不溜秋的破药就想打发我们,再说这棺材,什么意思,是要咒姐姐早死吗?不行,我这就找他去,定要把这可恶的徐家闹个天翻地覆。

    三公主忙说:小妹且慢,徐家既是鹿野世家,做事不可能贸然。徐大夫虽然年轻,但邪医之名远播在外。奇人行事必不循旧道,想必这次也不是有意敷衍我们。今天我就依他所言。如果四十九日不见应效,你再大闹徐家也不迟啊。

    两位公主不知道的是,这些黑不溜秋的药丸,却是九血阴阳无极丹,是以龙血,蛇血,虎血、豹血、象血、熊血、鹰血、鲸血,配以千年人参、冰山雪莲,再以人血为引,淬炼而成。

    而这人血,也只能用徐家纯阳男丁之血,一粒丹药便要耗费气血十钱。

    至于那龙血,是那百岁鲤鱼之血。

    说到徽州徐家,江湖上还有另一个说法,巨野仙家。

    徐家男丁,一旦年过二十,容颜就不会再有衰老之势,纵使七老八十,但外貌还像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

    虽如此,却并非不死不老之躯,阳寿一到,依然会命赴黄泉路,脚踏奈何桥。

    徐云汀给三公主配制的九血阴阳无极丹,用的便是他自己的血。

    送服丹药的水,是血蛤之涎。

    二十一天时,徐云汀已青丝如雪。

    三十五天时,九尺男儿皮包骨头。

    四十九天时,形销骨立,一口气在。

    这就是徐云汀,一个和三殿阎罗做对的徽州医绝。

    而鹿野三公主在服用了徐云汀的药后,病症果有好转。

    二十一日后,便已恢复了原来的体型相貌,只是气色仍不及常人,脸色惨白,常伴头晕目眩,见不得半分阳光,每日只能待在房中。

    六公主万分惊喜,每日飞信京城,禀报三公主病情变化。

    有几次,六公主想找徐云汀表示谢意,均避而不见。

    七七四十九日期满,徐云汀才依约探视三公主。

    只见他黑袍、黑鞋、黑斗篷,头上还戴了一顶斗笠,黑纱蒙了面目,身体像是瘦了三圈,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见徐云汀来探视,三公主急忙起身相迎。

    那跋扈的六公主此次也是颇为客气,赶紧斟茶倒水,很是殷勤。

    等徐云汀坐定。

    三公主起身施礼道:徽州邪医果然有起死回生之术,再造之恩必没齿不忘。徐大夫所要诊金几何,我必让家父双倍奉上。

    六公主抢话说:不,是十倍,十倍奉上。徐大夫有任何要求,家父都可以满足于你,依徐大哥的医术,如果能进太医署,必定能成众医之首……家父也可待为推举。

    徐云汀微微还礼,冷声道:徐某治病救人,并非为贪图钱财名声,诊金只需按例,一贯钱足够。徐某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二位小姐。小姐此病,眼下虽已无虞,但想痊愈,还需三年时日。这三年,要一直住在这云汀别院,睡那寒石之棺。我会依小姐病情之变化,开方配药。

    徐云汀顿了顿,又说到:此事耗时虽长,但是万全之策。治于不治,请两位小姐和令尊商议后定夺。

    六公主急问:徐大哥可否出诊鹿野城,治病所需奇珍药材,我们家有的是,这样既能为我姐姐治病,也免得……

    话还没说完,徐云汀丢下一句:徐家,从不出诊。

    说罢起身离去。

    徐家从不外诊,这是死规矩。

    再说徐云汀,此番见到那三公主,也是非常震惊:没想到天下真有如此超尘脱俗的女子。样貌、身材本属一流,用倾城倾国,闭月羞花形容,也不为过。

    只见她,眉如新月,眼如水,青丝如云,肤如脂,就似那画中之人一般。

    对于三公主,徐云汀虽无私心,但也动了心。

    是夜,司马常山派人快马加鞭,送信至京城。将两位公主近况禀于姜丰浩。

    姜丰浩无奈,只得允了徐云汀的要求。

    一个月后,京城派人送来吃穿用度之物无数,丫鬟婆子四十余人,另付金万两。

    不料,诊金被徐家原封不动退回。

    徐云汀亲自为两位公主寻了更为清幽的住处。

    三年之中,徐云汀每天为三公主悉心诊治。

    一位是翩翩徽州玉公子,一位是富贵鹿野美公主。

    便在这朝夕相处间互生情愫,暗接了珠胎。

    而此子便是那后来的混世魔王李墨愆。

    六公主自然知道其中一切,但她本是随性洒脱之人,对这世俗礼教也极为反感。

    对于三姐的这段天赐姻缘,不但无半分阻拦,反而非常支持怂恿。

    皇室派随的一干人等,经年来受徐家优待,自然也没对外透漏半分机密。

    三公主临盆之日渐近,徐云汀自是时刻相伴左右。

    两人虽未行大婚之礼,但感情却已十分真笃。

    是夜,三公主突然腹痛,眼见临盆在即。

    徐云汀虽然医人无数,但此刻也是紧张得满头大汗,不如如何是好。

    六公主见这个“徽州邪医”在此刻却失了主意,不禁哑然失笑。假装嗔怪道:徐大夫,赶紧请稳婆啊,难不成你要亲自为姐姐接生。

    徐云汀一拍脑门,讪笑道:对对对,妹妹所言极是。

    说罢,就要冲出房门,去唤稳婆。

    六公主一把拉住他,笑道:等你此刻唤了稳婆来,我姐姐岂不是要再受几倍的苦头。

    原来六公主知道三姐临盆在即,早就找好了稳婆,时时在门外候着。

    此刻听到六公主招呼,急忙进门来为三公主接生。

    说来也怪,此刻时辰虽已近子夜,本是万籁俱寂。

    但突然在这云汀别院上空传来阵阵龙吟虎啸之声。

    此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到得近了,又变成战马奔腾之声。

    仿佛有万千铁甲骑士,乘龙驭马,从天上奔将下来。

    紧接着,有万道白光刺破浓黑的夜幕,将云汀别院整个笼罩了起来。

    原本睡熟的徐家被此异象惊醒。

    一时人声鼎沸,七绝各枝,纷纷涌向云汀别院。

    赶在最前面的就是徐一鹤。

    只见他身着白袍,赤着双脚,踏花而至。

    进得院中后,也不言语,持了长剑,挡于三公主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