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骑复活之苍穹洗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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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气魄封金脉 幽云剑归一

    李苍穹和北狄公主私定终身之事,虽于礼制有违,其事可大可小。

    可荒帝李北雄不计其功,只咎其过,仅以有违礼制为由,便要褫夺皇子之位,并欲收回其黑骑兵权。

    李苍穹自然抗旨不尊,并以乱棍驱出宣旨使。

    在李北雄看来,其已做实谋反之铁证。

    此事于朝堂之中,百官甚多微词:那皇子自襁褓之中,被贬至边州苦寒之地,十余年来,皇室从未过问其冷暖死活,现勇拒北狄边军于百里之外,又取北狄三州,居功甚伟。而陛下现在却漠视其功,只重其罪,此等逼迫之下,如何不反。

    此时,大荒京都宰政府。

    王西屠和众门客于密室之中,正为此事筹谋。

    王西屠一边翻看手中各州报来密信,一边面沉如水说道:“此番皇子李苍穹抗旨,陛下盛怒。明日早朝必于我有一番诘问。依各位看,本相该如何应对。”

    宰政府门客首席张肃道:“陛下此次,虽表面上降罪皇子,实则其意亦在宰政。宰政和皇子虽无一面之缘,但终归是皇子外祖,皇子谋反,恐祸延宰政。只怕……”

    王西屠道:“只怕什么?张先生尽可直言。”

    张肃犹豫了一下,方斗胆说道:“只怕宰政相位不保啊!”

    众门客们纷纷复议,皆是唉声叹气,唯恐引火上身。

    王西屠面无表情,又问道:“所以啊,本相才召集各位,看看如今之际,如何应对才好。”

    张肃不说话,只是把手中茶盅里的热茶泼于地上,反扣茶盅于案几之上。

    王西屠见他此举,自知其意。

    又问道:“曲先生,兵部那边有何动静!”

    曲朗,表面上是兵部侍郎,实则也是王西屠门生。

    曲朗道:“各州兵马,正在日夜加强训练。州里也都在筹备粮草辎重,看来不日便有所动作!”

    王西屠听闻此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头也不抬地问道:“苏先生,皇后可还安好!”

    苏卢,礼部侍郎,也是王西屠门生。

    苏卢面色凝重:“皇后身体还算无恙,只是后宫克扣严重,吃穿用度过于寒酸。”

    王西屠闻言,身体微微颤动。

    王皇后自从李苍穹被贬入黑骑后,因思子心切,后又被打入冷宫,自此精神恍惚,终日垂泪。

    众人谋划至深夜,方才一一散去。

    翌日早朝,李北雄果然于朝堂发难。

    李北雄环视殿中文武众臣,最后把目光落在王西屠身上,冷声道:“王宰政,废子李苍穹,自恃黑骑统御之权,抗旨不尊,忤逆皇室,造反之心今已天下共知!依你看,该做何计议?”

    王西屠做诚惶诚恐状,浑身颤抖道:“陛下隆恩,而皇子,哦!不,而李苍穹不思报答。视我大荒礼制于无物,今有生悖逆之心,天人共怒。陛下当痛下决心,责令兵部,兴举国之兵讨伐逆臣,歼灭黑骑,永除此朝廷心腹大患!”

    李北雄大笑道:“王宰政果然大义灭亲,这是要和李苍穹撇清关系了。毕竟他是你的外孙,就一点也没有为其开脱之意吗?”

    只见王西屠脸色惨白,急跪伏于地:“陛下,王子犯法比于庶民。李苍穹此举,想必陛下比臣更痛心疾首,臣又怎敢因私废公。陛下英明,臣适才所言,句句肺腑。请陛下明鉴!”

    李北雄又道:“朕自知宰政忠心。只是当今我大荒国库空虚,若起兵讨逆,恐是捉襟见肘啊。据朕所知,我大荒建国之时,先皇曾在那北荒之地备有金银无数,以备不时之需。朕想请宰政奉朕旨意,率殿前军五千,去北荒暂借军需之资。”

    王西屠闻言一愣,再奏道:“陛下,北荒之地,为我立国根基。每年岁贡数目,由先帝御定。先帝曾说,北荒财富,每年所取数额,只可少不可多,否则有伤我大荒国运。陛下请三思啊!”

    李北雄怒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土地、民众及财富皆属国家所有。当前朝堂面临困境,我们不应拘泥于先帝之遗训。朕已下定决心,王宰政当遵旨行事。务必在一月之内,自北荒征收黄金百万。李苍穹虽是你的外孙,但他今日谋反,你本应受到牵连。然朕念你年事已高,且曾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故特予宽宥,望你自省自新。”

    王西屠虽表面流露出无奈之态,实则内心欣喜若狂,接旨领命。

    北荒之地,财富之丰令人咋舌,乃大荒之根本所在,若此番能够成功夺取北荒,那么大漭之复兴便指日可待。

    未曾料到,李北雄竟会亲自将此等厚礼双手奉上。

    三日后,王西屠亲率五千精锐殿前军,进驻北荒。

    葛老镖头,虽已多年未曾插手镖局事务,但依旧随同徐一鹤在血月洞潜心修行。

    皇家兵马进驻北荒,镖局急派遣信使上山,言明究竟,恳请葛总镖头与徐一鹤下山商议对策。

    徐一鹤长叹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天命难违啊。如今,白鹤峰金脉枯竭之兆已然显现,一旦金脉断绝,大荒气数亦将随之耗尽。”

    葛总镖头闻言,面带疑惑之色,向徐一鹤道长询问道:“道长此言究竟是何意?”

    徐一鹤缓缓起身,目光远眺洞外巍峨群山,沉声道:“大荒境内,金脉与龙脉各存其一。金脉之存在,足以维系大荒国祚五十年之安稳;而龙脉之力,则可确保大荒昌盛两百年之久。朝廷此番行动,必断绝北荒金脉之生机。至于那龙脉,尚是残龙之势,须有承天命之人,以自身气魄补之。”

    葛老镖头又问道:“徐先生,如今之计,该当如何?”

    徐一鹤握住葛老镖头双手,恳请道:“此次王宰政率兵而来,看来志在必得。但墨愆和洛妃云肉身皆藏于白鹤山,需要借这金脉之气,方能保住一息。为今之计,请葛老镖头先下山拖延一日,我自有办法。”

    葛老镖头知徐一鹤处事果断,只得独自下山。

    殿前军此时已在北荒镖局外安营扎寨,葛老镖头下山来,王西屠正在镖局等候。

    两人互相施礼后,王西屠开门见山:“老镖头,北荒财可匹国。我今奉旨率殿前军前来,是想募金一百万两,以资军讨逆。”

    葛老镖头手抚长须,笑道:“宰政,先帝曾于我北荒颁下诏令。北荒金脉,三月开山,四月炼金,五月封脉。现下还没到开山取金的时候呢?此般有违先帝诏令。”

    王西屠闻言,哈哈大笑:“老镖头,朝廷讨逆在即,可国库空虚,力不从心,陛下可能等不了如此时日。还望老镖头便宜行事为好,先帝既已仙游,当日当朝之君为重,我已下令殿前军明日便进山开脉,还望老镖头加派人手协助。”

    说罢,王西屠不等葛老镖头答复,起身径直离去。

    翌日,五千大军在王西屠带领下,天蒙蒙亮亮便已开到白鹤山下。

    只见徐一鹤独自一人立于山巅之上。

    晨光初现,洒落在白鹤山的峰巅,将徐一鹤的身影映照得如同一尊神祇。

    他身穿一袭白袍,长剑斜挂腰间,目光如炬,凝视着山下的大军。

    王西屠见此,下车施礼道:“徐先生,今日我奉旨取金,还请尊驾给予方便为好!

    破山取金,地动山摇,免得伤了徐先生。”

    徐一鹤声如洪钟道:“开山取金,历来皆有规矩。如今时日未到,岂能勉强。贫道奉劝尔等,莫逆天行事。”

    王西屠又道:“徐先生,皇上旨意,三十日之内,要备齐一百万金,若先生强加阻挠,必将陷我于不义之地。还请徐先生垂怜老臣。”

    徐一鹤仰天大笑道:“我岂会为难于你和朝上。只是我自知今日天命将近,即将飞升,这血月洞为我修行之地。你们要开山取金,自便即可。”

    徐一鹤声音还在山谷回荡之际。

    只见山顶有一团耀眼白光乍现,整个山谷亮如白昼,照得众人皆掩目背身。

    而徐一鹤的身影却在那白鹤山颠,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不一会儿,徐一鹤的声音又于那光中再次传来,飘渺悠远:“世间繁华,皆是过眼云烟。我修炼百载,终窥得一丝天道。今散去肉体凡胎,我之气魄当和白鹤山融为一体。”

    此话,是徐一鹤说于葛老镖头听的。

    须臾之间,徐一鹤的肉身便化成无数粉尘,随风四散飘去。

    而他的气魄,则和这白鹤山彻底融为一体。

    白光消散。

    此刻,一轮红日自东方缓缓升起,万千白鹤自西方成群结队,飞至白鹤峰上空,鸣叫盘旋许久,又飞入云端,消失不见。

    山下五千殿前军,北荒镖局一干人等,见此异像,以为果然是天门洞开,凡人飞升,都纷纷跪地叩拜。

    葛老镖头虽然多年来虽徐一鹤潜心修行,也算于道有悟。

    但此刻,见徐一鹤散去肉体修行,也是黯然伤神,两行浊泪滑落。

    想当年,若不是徐一鹤为其布阵改命,他岂能有今日之逍遥。

    王西屠见所率殿前军也因适才异像伏身叩拜,虽然心中恼火,但也无奈。

    只能等众人都拜完了,才下令破山采矿。

    说也奇怪,众人行至距白鹤山尚有几十丈,便觉浑身如火烧炭燎,根本无法靠近。

    王西屠遂命羽军引弓射之,箭矢触山便化为灰烬。

    等候几个时辰,那满山热力还未散去,无奈,众人只得返回驻地。

    王西屠天天派人查看白鹤山每日温度变化,但连续十余日皆如此。

    虽已湿毡护体,但仍然无人能靠近十丈之内。

    见一月期限将至,开山取金已然不可能。

    王西屠只能率军押送北荒镖局库金八万余两,重返京城。

    留殿前军一千守住白鹤山和北荒镖局,随时报来北荒消息。

    他夺取金脉的计划终是落空。

    王西屠还在回京途中,殿前军消息已至京城。

    皇帝大怒。

    其一家老小皆入狱,王皇后也被提出冷宫,打入天牢。

    却说当日徐一鹤散去修为,要保的其实并非龙脉,而是李墨愆和洛妃云之肉身。

    而昏帝李北雄,不日也大限将至。

    此为后话。

    话说回云梦城。

    霍云卿和众黑骑统领日日厉兵秣马,刻苦训练。

    李苍穹仅用一夜,便参悟了那幽云十二剑的驾驭之术。

    徐一鹤已散去百年修为。

    当今天下,能同时驾驶十二把幽云剑的除徐家老祖、李墨愆外,只有李苍穹一人。

    云梦州此刻只有寒冰剑。

    当日,幽冥剑斩杀十几头北冥瘟兽后,便已自行归于云寂州。

    只是依李苍穹目前的修为造诣,每日还只能召回一把幽云剑。

    每柄剑至,皆有异象,天地之间:或风雷大作,或飞沙走石,或天降冰雹,或烈火烧云……

    而每柄剑至,李苍穹的修为便又增进一层。

    十一日后,云梦城西山剑冢,十二柄幽云剑齐聚。

    只见剑冢之中,时而剑光闪烁,时而剑气纵横,仿佛有无数剑灵在其中舞动。

    十二柄幽云剑,有的冷冽如冰,有的炽热如火,有的深邃如夜,有的明亮如日。

    李苍穹和众统领来到剑冢之前,还未走近,除李苍穹外,众人时而满头大汗,时而如坠冰窖。

    此等情形,却和当日徐一鹤和李墨愆御剑情形大有不同。

    只因李苍穹虽召来十一剑落于一冢。

    但其体内剑魂尚未觉醒,尚无法完全震慑这十二柄幽云剑。

    幽云剑夺天地阴阳造化,相吸又相斥。

    只有掌握全部剑诀再辅以强大剑魂才能完全震慑融合。

    李苍穹见众人此状,吩咐道:“各位还是在剑冢外等候吧。幽云剑合体,恐有意外,我一人进去即可。”

    霍云卿上前撒娇道:“还是我陪殿下进去吧,若真有什么事,也可有个照应。”

    李苍穹只得点头。

    两人推开石门,进到剑冢,又沿石阶走了约一盏茶功夫,才到了剑冢之底。

    只见那十二柄长剑,围成一圈,插在剑冢石壁之上,每把剑鞘都传出阵阵吟啸之声。

    见到有人走近,十二柄剑在石壁上兀自震颤不已,剑鞘中之声越来越大。

    倏地,十二把剑依次脱鞘飞出,悬于二人头顶,盘旋不已。

    李苍穹忙将霍云卿护于身后,关切道:“云卿,你快退出冢外。你身上无徐家血脉,只恐这幽云剑会视你为敌。目前,我剑魂微弱,还无法震服他们。依当日祖父所言,我需要在剑冢之中潜修七日,期间不吃不喝,洗掉身上一身浊气,他们才会认主于我,完成合体。”

    霍云卿固执道:“我不走,我就在上面一层陪你吧,我离你们远一点。应该没事”

    李苍穹见此,笑道:“你就算陪着我,也帮不了什么。何必受苦呢!”

    霍云卿刚欲拉着李苍穹的手臂撒娇,那十二柄剑竟然齐刷刷往下逼近,但躲开了李苍穹,纷纷悬于霍云卿头顶,距离只有数寸。

    霍云卿吐吐舌头,缓缓蹲下身体,慢慢爬上上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