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差不多就是这样。”

    “原本就不是自由恋爱，女方在婆家过得也不好，动则打骂，受尽磋磨，所以这边寻思过去把婚离了，顺便把人接回来。”

    “嗨，我也这么说啊，可小陆铁了心要让他姐离，我能有什么办法？”

    “嗯，那就麻烦领导了，我们这边马上动身。”

    “……”

    跑一趟，自然不是单纯的跟着跑一趟。

    决定跟着前往的第一时间，梁国华便拨通了公社主任办公室的电话，一方面汇报，一方面也请求支援协调。

    完事对陆言道：“走吧，公社那边已经答应了，会派遣妇联和派出所的同志前往。

    另外，公社也会跟那边公社通气，打好招呼，以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陆言点头：“那就麻烦梁叔了，等这件事完了，我请您喝酒。”

    “酒喝不喝都没事，接下来的事情办好，比什么都强。”梁国华哈哈大笑，简单交代几句后，便叫上大队的拖拉机出发。

    不多时便折返回到陆言家，为了顺利，陆言把带回来的烟都带上了，又单独拎了两瓶酒。

    忽然岑婉又抱着孩子追了出来：“等等，我也去。”

    “你也去？”陆言愣了一下，旋即疑惑道：“不是，这种事，嫂嫂你去做什么？”

    “帮忙啊！”

    “万一你二姐瞻前顾后不肯离，嫂嫂不得帮着劝一劝？”

    “再说了，万一到时候起冲突你又发脾气跟人动手怎么办，不得拦一拦啊？”

    岑婉白了一眼，很是理所当然将柒柒递上。

    陆言想了想，还是接了，随后又伸手，一把将她拉了上来：“去也行，不过没事别往前凑，万一要打起来，你不能拖我后腿。”

    “行，真要打起来，嫂嫂帮你一起打总可以吧？”

    岑婉横了一眼，又仔细叮嘱陆晴，一定要看好家里，照顾好妹妹。

    随后拖拉机便轰隆隆隆出发了，等来到公社，一番寒暄礼让，多了一辆绿色吉普的同时，拖拉机上也多了几位妇联的女同志。

    另一边，因为公社出面沟通，对方公社也派了人，照面，简单介绍后，陆言递上烟，奉上酒：“给各位领导添麻烦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想这样，造成的不便之处，还望各位领导海涵。”

    “好说好说。”

    “小陆同志你实在是太客气了，为人民服务，那是我们应尽的本分。”

    “没错，非要说的话，那也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到位，伟大领袖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胆敢阴奉阳违，搞过去那一套。”

    “……”

    对面也很客气。

    一方面他们只是受公社指派过来协助的，并非什么领导，一方面这边礼数也实在是周全，那烟，那酒，都是平时想都不敢想的。

    此外，出发前公社也交代过了，务必好生协助，千万不能因为是其它公社过来的人就搞什么幺蛾子。

    有了这个态度，顿时陆言也松了口气，随后一行浩浩荡荡，从对方大队部出发，很快来到所属生产队。

    “就是这家。”

    带队的是对方大队大队长白贵，年岁看上去跟梁国华差不多，皮肤黝黑。

    看到门口几个人，晒太阳，喝茶，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不等开口便板着脸问道：“怎么回事，大好的天气在这里晒太阳，难不成你们队里活都干完了？”

    “没有没有。”

    “就是这两天不怎么舒服，所以就在家休息，敢问大队长您这是？”

    出面的是一老头，看上去年岁不小了，嘴巴开合间，俨然连一口牙都已经不整齐。

    白贵冷着脸：“先别问我，我就问你，你们这一个，两个，三个……

    都在家躺着，算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们两個老的不舒服，这些小的也跟着不舒服？”

    “这不有事么？”

    “本来打算忙完就去的，而且我家也不是没人上工。”

    老头呵呵笑，说罢又扭头呵斥：“还愣着干什么，一天到晚尽磨蹭，队里的活还要不要干了，还想不想收成后分粮吃饭了？”

    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老头这么一说，立马一屋子的老老少少作鸟兽散。

    白贵目光阴沉。

    作为大队长，外面的人来找事，要离婚，本来他是有些不爽的。

    因为这相当于在打他的脸，打整个大队的脸。

    可眼下这一幕，他忽然觉得，这一家子真的是该，就算外面不来人，他也想收拾他们。

    大队的脸，都让这群狗东西给丢尽了！

    遂也放弃了调解劝诫的念头，强行压下怒气，沉声道：“先别急着走，我问你们，陆琴人呢，她在没在家？”

    “陆琴啊？”

    “她没在，她上工去了。”

    老头陪着笑脸，看上去十分恭顺，殷勤。

    说罢又扭头呵斥道：“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找，没看见这么多同志在等？”

    于是人群又再次动起来，有人往地里跑去。

    紧跟着那满脸鸡皮看上去颇为刻薄的小老太小心问道：“请问各位同志找陆琴做什么，她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是啊，犯事了！”

    “天大的事，伱们就等着一起蹲大牢吧！”

    陆言本来就不高兴。

    起初他还没意识到不对劲，直到那老头说二姐上工去了，有人往地里去找，他才如梦初醒，感情这一大家子都是人，就他二姐是牛，是马，得干活养这一大家子。

    偏偏那老太婆还一脸心机来问，当场他就炸了，说完便扭头往田里跑。

    见状岑婉赶忙跟上：“言言你等等，别冲动。”

    梁国华一看，得，去田里看看也好。

    本来他觉得没必要这么激进的，能不离还是尽量不离，之所以大费周章跟过来，不过是因为陆言坚持。

    眼下却觉得，来得有点晚了，早该离的，当初就不该嫁的，如此懒散的一家子，要放在石桥大队，早送去劳改了。

    便干脆把人都叫上，直接跟着往上工的地方而去。

    然后场面就热闹了，一路上，汇聚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看热闹的也越来越多，人群中，老头老太双腿发软，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