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年底，祝她幸福。”

    “心疼吧？”韩璐冷冰冰地吃着米线，完全不在意周围男生那吃人的眼神。

    我说：“心疼不心疼，还能把人家抢回来怎么的？”

    “那就抢咯。”

    我心慌道：“你冷静点，社会还是挺美好的，我不是山大王。”

    “那你还是想抢。”

    韩璐平冷的语气勾起了我抢婚的冲动，如果年底真的看到陆扬穿着洁白的婚纱和她的爱人拥吻，我会忍不住那么做。

    但我赶紧摒弃了这个想法，说：“不行，不行……”

    我不能去左右陆扬的婚姻，至少不能在现在介入她的感情，可之前的想法让我憔悴，像路边被雨水打湿的花花草草。

    韩璐将我送到了学校门口，提到张雅琪，提醒我说：“你离她远点，她有很多男朋友。”

    “我没多想。”

    “可你眼睛都直了！”

    出了学校门口，韩璐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在我前面蹦蹦跳跳，不再提陆扬的事，反而问我下午是否有时间。

    “下午，我要替陆扬搬家具。”

    “正好我也有时间，我帮你一起搬。”

    ……

    下午没再下雨，送货的师父早已到来，陆扬正在将一些小家具搬进家里，见韩璐也来了，热情的招呼：“你怎么也来了？”

    “下午公开课，我翘课了。”韩璐开始帮着陆扬搬东西，我也动了手。

    一个多小时过去，所有的家具全都搬完，我又费了点时间帮她把家具摆在该摆的位置上。

    这些家具都是成品定制，让久未住人的小屋充满温馨，韩璐和陆扬两个人坐在新搬来的凳子上聊天，王兴海的电话正好也打了过来。

    “怎么样了？谈好了吗？”王兴海问。

    我说：“她没空。”

    我和王兴海聊了几句，他见我在家，说：“徐平，你站在原地别动，等我过去踹你几脚！”

    半小时后，他开车到来，站在我家门前大叫：“徐平，出来受死！”

    我从陆扬家出来，说：“爷爷在此！”

    陆扬和韩璐也出来了，两大美女惊愕地看着暴发户王兴海，让这牲口的戾气才消除了很多。

    他立即满脸堆笑：“怎么回事？陆大美女，咱们前天晚上不是说好的吗？这酒也喝了，人情也做了，你怎么跟钱过不去？”

    王兴海想了想，又说：“是不是报酬差点意思？你放心，走完了秀，我个人额外再补偿你五……”他竖起了五个手指头，又改成了三个，“三万，就当是给你买点护肤品……”

    “人家陆扬姐姐年底要结婚了，现在是休养时间，不接活。”韩璐护着陆扬，又朝我挤眉弄眼。

    我立即点头：“是，年底结婚。”

    王兴海沉思片刻，问韩璐：“你是谁？”

    “我？我是我啊。”

    王兴海气急败坏道：“行，你们都是一家人，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三张嘴，徐平，你饭店房租到期了，有钱续租吗？你以后能养活自己吗？”

    房东催租短信还在我手机里躺着，如果饭店不干了，我彻底失业，也没有后续资金再另起炉灶。

    去饭店通过，我这舌头连酸甜苦辣都尝不出来，怕是会被食客骂死，中餐讲究的是火候，但西餐呢？

    没有味觉的厨师，就好像没有枪的士兵，早晚是个死。

    我也被王兴海的话激怒了：“你少来这套，陆扬不同意，我能架着她去走秀吗？”

    王兴海又问陆扬到底是不是真的，得到陆扬肯定的答复之后，垂头丧气道：“要不，今晚我做东，我们再聊聊？”

    “不聊，你想其他办法吧。”

    我劝走了王兴海，但陆扬也没再留我们，面色阴沉地把我们撵了出来，我感觉她有心事，猜测和她的婚姻有关。

    “你年底真结婚？”

    陆扬白了我一眼：“假的！”

    大门砰得一声关了。

    我一愣，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韩璐撇嘴道：“平哥哥，反正我有逃课了，陆扬姐姐又不欢迎我们，我们去逛街吧？”

    在她强拉硬拽下，我们来到了南城西湖步行街中的美食城，她带着我从街头吃到了街尾，嘴巴没停，我的微信余额也渐渐归零。

    半下午的美食城内人山人海，可能是因为刚下过雨，又到了下午茶的时间，大部分年轻男女们都拥挤在这里报复自己的肠胃，也让我孤独的内心有了一丝起伏。

    我无法想象韩璐这姑娘的肚子到底是什么做的，吃了那么多小腹依旧平平，好像能通大海。

    她的两条大长腿也是为了逛街而生，走了一下午竟然不觉得累，比受惊了的龙虾窜得还快，我几乎都快跟不上她的脚步。

    她一边吃一边说：“这人呐，千万不能亏待了自己，但也不能把钱看得太重，你欠了多少房租？”

    “五万。”

    “不多啊。”

    “你有钱？借我点。”

    韩璐假装没听见，指着超级奶爸的门店说：“哇，这里新开了家奶茶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平哥哥，你说这家的奶茶好喝吗？”

    “没钱。”

    “那我打电话给陆扬姐姐，让她请我喝。”

    我赶紧阻止：“别，姑奶奶，我请你喝行了吧？”

    ……

    韩璐翘着二郎腿，一边吸溜奶茶一边玩着手机，我们坐在奶茶店里完全不像是情侣，导致别人看我的眼神像是带着刀子。

    她上辈子肯定是只狸花猫，被我踩中了尾巴，这辈子才会如此黏人，见她完全不管淑女形象，又和在学校里判若两人，不禁好奇地问：“张雅琪说你是冰山美人，但是我不同意。”

    “怎么说？”她头也不抬地问。

    “你就是个狗皮膏药。”

    她完全不在意我怎么说，清澈的眸子不断的在奶茶店的商品牌上扫来扫去，最后选中了一个蛋挞：“最后一个，吃完，我就得回学校了。”

    “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吗？”我看着微信余额渐渐减少，忍不住询问。

    “认识呀，以前你对我可好了，天天给我买好吃的，给外买新衣服，新鞋子，还说要给我买包包呢……”

    “打住，我怕了你了，你回学校吧，我也回家了。”

    韩璐吃饱喝足，和我加了微信之后，欢呼雀跃地离开，留下我在奶茶店里发愁。

    突然，我收到了韩璐发来的微信自拍，喜滋滋的脸上洋溢着青春活跃的气息，未了还加了一句：“送给你……”

    ……

    走在傍晚的小路上，看着还未干透的水坑里这个城市的部分倒影，真觉得这几天的我书得了癔症，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可能陆扬也有那样的想法，或者是真的只是回来休息几天，和我没有什么旧情可叙，一切都是因为我想得太多。

    雨后天晴，但太阳也快要落山。

    夕阳在西边绽放出红彤彤的晚霞，让南城像是蒙上了一层新娘的红纱，思绪纷乱的我走在路上，才知道我脱离了这个城市太久，或者是自我封闭太严。

    矫情永远不能和人共情，但悲情总能引人嘲笑，交不起房租的我只能退租，将饭店里乱七八糟的设备打包卖了两万多后，我把我自己藏在了被窝里，开着空调，玩着游戏，与世隔绝。

    终于我又想起来舌头出了问题，把手机一扔开始翻出厨房中的酱醋盐糖，一一品尝之后终于放弃，再嗅着香烟带来的味道，让鼻子代替了舌头，让冷漠代替了多情。

    ……

    凌晨两点多，我被电话吵醒，是陆扬打来的。

    这是我们连续多日没有联系后的首次通话，但她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只是任由着通话时间不断读秒。

    我终于反应过来她是在向我求助，穿好衣服熟练的翻了墙，在卧室当中找到了晕倒在地的陆扬。

    ……

    医院急诊门外的凳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冰凉，惨白的墙面和乳白色的灯光让我坐立不安。

    韩璐联系我，知道我在医院，穿着淡蓝色的大耳狗睡衣趿着拖鞋赶来了。

    “你怎么来了？”

    “陆扬姐姐一直在和我语音聊天呢，她说她有点头晕，我还没来得及多问，她突然就挂了，我一猜就知道出了事。”

    十几分钟之后，医生出来了，面色凝重，看得我心一下子跌入谷底。

    “怎么样？”我赶紧上前，一边询问一边递烟。

    导师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医生，说话声音很急，应该是当医生的职业病，语速要快，表达清晰，没有多余的废话。

    他拒绝了我的烟，说：“病人低血糖，营养很差，可能是长期饮食不规律导致，你是她什么人？”

    “是她哥哥！”韩璐抢先替我回答。

    我白了她一眼，她却一本正经地问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吗？”

    “不需要，回家好好调养，一见三顿饭按时吃，要营养均衡。”

    医生叮嘱我去交钱拿药之后，离开了。

    我让韩璐去把陆扬领出来，然后去交钱拿药，等回到家，天已经放亮。

    陆扬面容憔悴，眼中无神，我让她把药吃了之后，她才跟我说：“我想要一个蜻蜓的标本，高中时你就答应给我做，一直都没做。”

    我立即拍着胸脯说：“天亮之后我保证给你做一个！”

    陆扬笑了笑，故意说：“谢谢你，哥哥。”

    韩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叮嘱道：“好啦，医生让你好好休息，一日三餐要规律，注意营养搭配，这不正好有个厨师吗？平哥哥，从明天开始，你就负责我姐姐的一日三餐。”

    “你给钱？”我没好气的问。

    陆扬说：“我有钱，回头我转给你。”

    我拒绝了陆扬的要求，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从高三开始，你的号码就没变过，我记得呢。我想吃你做的豆腐脑。”

    我立即答应，让韩璐替我照顾一下陆扬，屁颠屁颠的去买豆子及磨豆机还有卤子，一直到上午七点多，豆腐脑才制做完成。

    陆扬吃得很开心，韩璐吃了三大碗都还没停，故意问道：“陆扬姐姐，你年底真的要结婚哇？”

    陆扬没有生气，双眸中闪着不安，被我捕捉在眼中。

    我立即为她解围：“豆腐脑吃完啦？那我再给你盛一碗。”

    陆扬接过豆腐脑，却说：“到时候你也来做我的伴娘。”

    “哦哦。”韩璐漫不经心的答应，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陆扬姐姐请我当伴娘呢，你呢，怎么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