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他是我一个朋友，瞎聊呗。”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光瞎聊吗？没说点什么？”她眨巴着眼睛问我。

    我赶紧摇头。

    陆扬眼眸含春，声如莺啼：“你还没看过我走秀对吗？”

    “嗯，是没近距离看过。”

    “那你想看吗？”

    “还好吧……”

    她噗嗤一声，咯咯地笑着，快步走到前面，转个身，问我：“走秀有很多美女的哦。”

    我转移话题道：“我现在都不爱看美女了，就喜欢红的绿的那些纸片儿，一叠一叠的，缺了它就觉得心慌。”

    陆扬说：“就是缺钱呗。”

    ……

    阴天的石头街上没有几个行人，偶尔有几辆从车我们身边经过，我怕车轮溅水，下意识将陆扬挡在了我的身侧。

    她和我并肩而行，步伐显得有些急促。

    我为了照顾步频而放慢了脚步，想起小时候她跟在我身后小跑的样子，露出一丝微笑。

    “我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回家，你爸妈为了挣钱把你放在我家，我爸妈就让我们一起做功课，可你连开根号都不会，总是抄我的……”

    陆扬的话再一次把我拽入那个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回忆起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总觉得我们过去相处的日子少了很多话语，现在再想起来掏心掏肺，却发现话到了嘴边却难以说出口。

    陆扬很优秀，成绩名列前茅，在南城第一中学是出了名的，老师争抢她，其他的学校开出高额的奖学金也来抢她，走上社会之后，那些为了利益的老板们也没有闲着。

    而我成了陆扬身边名副其实的绿叶，陪衬她多年，离别时的海誓山盟让我把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原以为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和她一起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等再见到她时却发现婚姻殿堂的大门没有为我敞开。

    我一边回忆一边说：“我那是给你教我的机会，再说，我也不是每次都抄你作业，你想看七龙珠，是我攒了一个月的零花钱，偷偷为你租了碟片，有来有往嘛。”

    她笑道：“但是却发现我们根本没有DVD。”

    “后来我就骗我爸说你想看DVD，我爸就买了一台。”

    走着走着，一辆车经过，溅起了水花，我立即将陆扬的胳膊抓住，将她挡在了我的身侧。

    “开车不看路啊？SB！”

    陆扬由着我抓住她的胳膊，不知不觉走到了我们两家所在的红旗巷子里。

    我感觉她抱紧了我的胳膊，紧紧地贴着我：“平哥，我们还能回到那时候吗？”

    “能吧……”

    “那你还会保护我的是吗？”

    “当然。”

    她将脑袋斜靠在我的肩头，这种感觉像电流有样贯穿我的全身，让我陶醉，让我痴迷。

    感觉尚在，巷子已到尽头。

    “有人请你去走秀？你去吗？”家门前，我突然开口。

    陆扬也面露难色：“其实我知道你和王兴海关系好，但我现在不想接任何活……”

    “也是，反正你都快结婚了，有人疼有人爱的，又不缺钱。”

    “你说什么呢？！”陆扬气道，“徐平，你别阴阳怪气的好不好？”

    陆扬突然生气了，可能是因为我总是提到钱，她气呼呼的样子让我心疼。

    陡然间，天空降临瓢泼大雨，惩罚我没脑子的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愤怒的回了她自己的家，她离开之后，我站在她家门口，被大雨浇醒。

    是的，我不该去管她，应该支持她，我却为了我那点私心逼她。

    我啪得一声打了自己一巴掌，回到家，为自己刚才说的话而后悔，立即打了伞，敲陆扬的门。

    门开了，陆扬依靠在大门廊下躲着雨。

    “干嘛？”

    “对不起。”

    她抬起眸子：“你为什么从饭店辞职？”

    “跟你说了，和经理吵架了，我这脾气，能受那个窝囊气吗？”我的态度很诚恳，“其实我也觉得，王兴海那只白毛狐狸没安好心。”

    “所以，我不去。”

    陆扬说完后站在了我的伞下面，和我贴得很近，她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气息。

    她抬眸望着我，距离之近，好像是我的妻子。

    雨夜中，小伞下，这似乎成了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我几乎能听到她的心跳声，也可能是我的心跳。

    “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保护我的。”她再一次挽住了我的胳膊，“下午有事吗？帮我搬家具。”

    “没问题。”

    ……

    刚才为了不让陆扬淋雨，我把伞向她倾斜，回到家，我发现我后背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早上陆扬为我洗的衣服还在洗衣机里躺着，因为天热，闷出了一股怪味，只能重新倒入蓝月亮后开启快洗模式再洗一遍。

    衣服可以再洗一次，人生可不能重头再来，我和陆扬缘分本已尽，但她重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可能是老天爷又给我糟糕的生活重新倒入了调味剂。

    我坐在沙发上回想刚才那几句对话，还未高兴几分钟，手机上收到了房东的催租信息……

    味觉失灵之后我对食物质量的把控出现了偏差，可能是心理上的原因，导致我的炒菜经验在这三年没为我立下功劳。

    钱都没赚到，倒是把自己的老底都掏空了，想来想去，我不适合做生意，跟自己较真干什么呢？陆扬去走秀，我拿我的介绍费，跟生活妥协。

    我准备打电话给王兴海说陆扬同意了的事，却在茶几下面，看到一台不属于我的苹果手机，猜测应该是韩璐早晨走得慌忙落下的。

    手机上套着很可爱的手机壳，唤醒屏幕后上面有十几个未接电话，但是没办法解锁给他们回过去，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韩璐？”

    “我不是韩璐，我是她的同学，她让你把手机送过来，我在南城医学院5号宿舍楼，我们马上放学了，你到了之后可以在楼下等一会。”

    她告诉了我她学校的地址，是南城比较有名的医学院。

    原来韩璐是个医学生，我不禁开始想象如果她能把我的舌头治好该多好，但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觉得韩璐不烦我，我就感谢漫天神佛。

    挂了电话之后，我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带上手机来到了韩璐所在的学校，找到了她同学所说的5号宿舍楼。

    校园里每个人都朝气蓬勃，男男女女们并肩走在一起，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神色，和石头街上的烟火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陆续续回到寝室的女生们，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这个充满烟火气的人。

    因为下午要帮陆扬搬家具，不知道在这里要的多久，于是拦下了一位女同学，问道：“你认识韩璐吗？”

    “你是来送手机的？”

    她二十出头，胸脯把淡粉色的T恤撑得快变型了，吸引我不自觉地多瞄了一眼。我又觉得行为实在猥琐，赶紧收回目光。

    她穿着热裤旅游鞋，戴了一副黑框眼镜，长发扎在脑后，怀里抱着一本《基础解剖学》，看着我手里拿着韩璐的手机，上下打量着我，好像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自信颜值在线，身材管理还算及格，但被盯得久了，心里也发虚。

    看完了之后，她抿嘴一笑，说道：“我就是刚才打电话给你的女生，我叫张雅琪。你把手机给我，我带上去就行了。”

    “不行，我得亲自还给她。”

    “你是她什么人呀？”张雅琪八卦地问。

    “我和她其实不熟。”

    张雅琪显然不信：“怎么可能？她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冰山美人，昨夜她夜不归宿，能把手机落在你这，你们能不熟？”

    “真的不熟。”

    张雅琪见我说得很认真，笑嘻嘻地没有再问下去，说：“她去食堂吃饭了，你去三号食堂找她，应该能找得到。”

    “谢谢。”

    告别了张雅琪之后，我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三号食堂，食堂里人山人海，嘈杂纷乱，飘着浓浓的饭香味。

    回忆起我在技校时的日子，似曾相识，竟然有些恍惚。

    我在食堂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韩璐，结果张雅琪却跟了过来。

    我问：“你也没吃饭？”

    “我想起来了，韩璐还有事，没来食堂。你把手机给我，我还给她，你要是不放心，我把我的学生证先押在你这，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我自己去你家拿。”

    我心想现在的学生都那么开放，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去陌生人的家里？

    她见我不回答，问道：“给我呀，难道你怕我偷了她的手机？”

    “不是，我……”

    我的话未说完，韩璐回来了，远远地叫我：“徐平。”

    韩璐穿了件白色的T恤和紧身牛仔裤，身材绝伦。

    尽管是素颜，但却让人觉得她宛如天仙下凡，自然恬静，青丝自然垂下，随着她步履而轻摇，腿上的紧身牛仔裤包裹着她完美的腿型，让人目不暇接。

    “大吗？”韩璐意有所指，张雅琪立即抱住了心口，目光狡黠。

    “嗯……什么？我没乱看。我来给你手机。”

    “吃饭了吗？”她不等我解释，伸手接了过去，“问你呢，吃饭了吗？”

    “人家特别把手机还给你的，还不好好的犒劳犒劳他？今晚可以不用回来……”张雅琪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韩璐，你要瞒到什么时候呀？”

    “撕烂你的嘴。”韩璐一瞪眼。

    张雅琪立即跑开了，喊道：“韩璐，你别忘了你的誓言，大学绝不恋爱！”

    我笑了笑，见韩璐转身，俏脸冷漠地瞧着我：“到底吃没吃饭？”

    “我先回去了。”我转身要走。

    韩璐立即叫住我：“别走，带你去吃饭。”

    她语气很冷漠，果然是个冰山美人，完全没有了昨晚上那股子古灵精怪，也没有给我任何考虑的机会，转身进了食堂。

    ……

    和之前相比，食堂里人少了很多，饭菜也没有之前那么丰盛，留下些残羹冷炙，但也没有阻止韩璐挽留我的热情。

    食堂里除了大锅饭之外还有贵州米粉、煲仔饭以及米线等女生较为热衷的食物可供挑选，摊位上负责做饭的阿姨脸上挂着难看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她几百万。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旁，引起了许多男生异样的目光，但她却丝毫不避讳，为我叫了一份现做的煲仔饭，特别多加了一份饭。

    她自己要了一份砂锅米线。

    我们俩并肩坐在一起，我能闻到她身上特别的香味，那是一种女生特有的体香，与生俱来的吸引人。

    她的冷艳让我难以靠近，和叽叽喳喳在我家要吃要喝的那个女孩，完全不同。

    她见我不动筷子，催促道：“吃呀。”

    “你真发过那个大学不恋爱的毒誓？？”

    “吃你的饭！”她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将米线中不爱吃的豆腐皮夹到了我的碗里，然后问我，“陆扬年底要结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