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华正茂的好少年
早前被安排带着牧奴跑路的两名军卒,不疾不徐的骑着马,在牧奴们身后跟随着,就像是羊群里的牧羊犬一样。
“揜于,你人比我聪明,你说说看,伍长他们能弄死那熊罴吗?”被唤作叱奴的少年有些雀跃。“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那样大的熊罴呢,以前在山里,只打过狍子,熊罴这种大怪,都是特别老练的猎人才能去对付的。”
名叫揜于的少年撇撇嘴,显然有些怨气。“这还用想,伍长每回有苦活累活,不都是让我们上。”
“如果打不过的话,咱俩就是殿后的替死鬼了。以他们三人的围猎手段,就是熬也能熬死那头熊罴的。大冬天不冬眠跑出来的熊罴,肯定是饿得发慌了,纯粹是看着吓人罢了,实际上根本没啥战斗能力。这明摆着是轻轻松松就到手的功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相当的不开心。“回去以后,队主肯定要奖励他们三个敢于杀熊。而我们俩就是那种怯战的,伍长就又有机会抠我们军饷了。”
“到时候他们去喝花酒,指不定还要咱哥俩出钱!”他一想到这里,整个人就咬牙切齿了起来。“要不是他是伍长,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早就砍了他,自己当伍长了。”
“啊,是打不过吧。”叱奴笑嘻嘻道,显然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你要真能打得过,早造他的反,当伍长去了。”
“哼。”揜于气冲冲的别过头去,显然不想理他了。“他们不过是仗着年岁比我大上些,气力比我大上些罢了,你且等着吧!”
“嘿嘿嘿,我好期待看到你造反打赢伍长的那天啊。”叱奴也不恼,嘚嘚的骑马跑到揜于侧面,摇头晃脑。
“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吗?”揜于看他的憨憨模样,总算无奈的开口道,“伍长他和他那两个子侄这么欺负咱们外人,你怎么一天到晚都这么乐呵呵的。”
“我娘说了,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咯。”叱奴甩甩手,“而且嘛,我娘还说了,吃亏是福,伍长扣我们这点军饷,迟早要在别的地方还给咱俩的。反正我是接我爹的班,也不在乎挣多挣少。”
“哎呀!”揜于顿时感到一阵头大,“我服了你了,你个榆木脑袋,你对得起你这名字里‘狼’的含义吗?”
“嘁,我看你倒挺对得起你名字里‘山羊’这意思的。”叱奴嘟囔了起来,“一天到晚就知道跟个老山羊一样叫个不停。”
他们俩正争吵着,就听到身后呼呼的风声里,传来相当沉重的马蹄声。
“这马蹄声这么沉,怕不是伍长他们杀了熊罴扛回来......诶?”揜于回头瞅了一眼,当即愣住了。
“咋了你个老山羊,遇见伍长就不敢说话了......额。”叱奴跟着回过头去,也立马愣住了。
朱游简骑着马,已经到了他们俩近前,距离不超过20米了。
三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起来。
“熊罴,熊罴。”叱奴哆哆嗦嗦的说,“熊罴怎么会骑马的。”
“笨蛋!”揜于实在有些无话可说,“这不是熊罴,是人!”
“可人哪有这么大体型的啊。”叱奴依旧有点不敢置信。
“真是傻的不可救药了。”揜于无可奈何,他毕竟没法指望以叱奴的脑力,能够理解朱游简身上披着一层厚厚被褥这种事。
毕竟他那层被褥,和眼下基本不用棉花织造出来的的寝衣可完全不一样,也就他这样脑子机灵的能分辨明白了。
他紧接着就张口向朱游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伍长他们呢?”
说话的功夫,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猎弓上,显然准备动手了,只是手上不停地抖着。
就连叱奴也没直接傻眼,虽然哆嗦,但也毫不犹豫的拔出了弯刀。
想也知道,另外三名军卒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们两人配合显然很默契,由叱奴正面主攻吸引火力,再由揜于用弓箭拉扯牵制朱游简的注意力,为叱奴分担压力的同时,寻找机会一击毙命。
“死了。”朱游简的回答言简意赅,“你要不要给他们报仇?”
说话间,他也亮出了刚缴获的弯刀。
虽然有些轻了,但拿来杀人还是绰绰有余。
“哼。”叱奴有些不爽朱游简的态度,正欲开口还嘴,就被揜于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这位壮士,我们投降了。”
“啊?”朱游简和叱奴同时瞪大了眼睛。
朱游简倒确实没想到,对面这少年投降的这么干脆利落,一点少年挥斥方遒的青春意气都没有,老成的像是个混迹社会多年的兵油子。
但从他刚才连续斩杀三名军卒的情况来看,他们这支小部队应该还没烂到后期明军那种程度才对。
叱奴则是万万想不到,自己这浓眉大眼的伙伴,也会当叛徒:“揜于,你!”
“住口!无耻小贼!”揜于立即呵斥道,“你枉活一十有六,怎敢在英雄面前如此张狂!”
“唔......”叱奴毕竟读书少,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只能闷声闭嘴,闲得很是郁闷。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揜于安抚完了叱奴,当即翻身下马,“公若不弃,揜于愿拜为义......”
“免了!”朱游简眉头一跳,总感觉头上快要飘起一颗死兆星,连忙叫停。“起来说话吧。”
他紧接着叫停了牧奴队伍,也跟着翻身下马,走到他们面前。
至于那匹别人的坐骑,早就被他暴力使用,压的不堪重负了,见着朱游简下马,就想挣脱开缰绳逃命。
“见笑了哈。”朱游简感觉手里缰绳剧烈晃动,对着揜于眨了眨眼。
“码的,这么不听话,去死好了!”他回头怒目瞪了一眼那马,手中长刀毫不客气,对着马头劈了下去。
好大头颅,登时飞了起来。
叱奴跟着揜于下了马,这时正在马头侧面,刚走过来,飞扬起来的一整颗马头就落进了他怀里,把他砸翻在地,因为动脉裂开而大量泵出的血液也不停地浇在他身上,染得他一身红。
“杀了匹马,就当给大伙分肉吃了。”朱游简朝着揜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