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是她身上特有的茉莉花香气，而耳边传来了他沉稳里又带有几分笑意的嗓音。

    在这样一个月色正浓的夜晚，在阶梯教室分外明亮的灯光下，韩绪和秦时悦终于不偏不倚地对视了。

    秦时悦似乎觉得有些奇怪，韩绪为何会直截了当地对她说出这句话；

    而韩绪同样也有些疑惑，秦时悦竟然会如此毫不躲闪地看着他。

    这份沉默仿佛延续了十几秒，而两人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直到张滔站在讲台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声咳嗽，两个人才都不约而同地朝着相反的方向回过了头。

    “好。”

    她语调不似往常一般清冷地回答道。

    “好。”

    而韩绪同样笑了笑。

    ……

    “怎么样？今天数学课上得开不开心？”

    韩绪才刚刚在学校大门跟朱孝天碰面，就看见眼前还没蓄起胡须的少年正在对他挤眉弄眼。

    “你又听到什么了？”

    都不用问，韩绪就知道他肯定又是听别人说了什么八卦。

    而朱孝天笑容一滞，然后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操，你也太聪明了吧？”

    “这就叫知子莫若父吧。”

    韩绪话音刚落，就朝着不远处的公交站台跑去。

    而朱孝天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立马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追了上来：

    “韩绪！你他真娘的是个天才！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你有本事就站在那别动！我今天必须要跟你一决雌雄！”

    “……”

    秦时悦今天没带书包，所以晚自习结束后她先回了教室，等到她和谭丽雅肩并肩地走出学校大门，恰好看见了不远处少年朝着公交站台狂奔的背影。

    “希望滔哥能多出点高难度的数学题，然后好好惩戒一下隔壁班的那个韩绪……其他人为了复习每天都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就他整天开心得跟没事人似的！”

    由于刚刚晚自习才被历史大题折磨得够呛，谭丽雅忍不住在秦时悦的面前吐槽。

    “开心有什么不好。”

    秦时悦的唇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我希望他开心，就好。

    ……

    日子就这么如水地流去，转眼就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韩绪每天都会按时去上张滔的数学课，而张滔也会每天固定地留下一节晚自习供他们自主复习。

    每次到了自主复习的时间，秦时悦都会把刚刚的大题给韩绪再讲一遍，而韩绪在完全吸收她讲过的内容之后，又会反过来再向对方施以援手。

    就比方说今天，秦时悦就花了30分钟给韩绪讲了两道三角函数，而在确定韩绪已经听明白之后，她便拿起放在旁边的银色保温杯喝了一口。

    “这个给你。”

    韩绪同样觉得有点口渴，不过他倒是没有秦时悦那么精致，台面上只摆放着一个轻轻薄薄的矿泉水瓶。

    “嗯？”

    秦时悦似乎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在看到韩绪向她递过来的东西之后，却不由得有了几秒钟的愣神。

    “这是我自己整理和摘抄下来的一些附加题，旁边都配了参考答案和我自己做的解析，希望能够对你有一定的帮助。”

    韩绪简短地做了一个解释：

    “这些天基本都是你在给我补课，我总想着……也该为你做点什么吧。”

    因为他的数学基础太过薄弱，所以名义上虽然是“互相帮助”，但实际上却总是秦时悦在他身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更多。

    韩绪把一切看在眼里，也不想去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多出了十多年阅历的成年人，而秦时悦还只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高三学生。

    正是出于这种想法，他这几天每天晚自习放学回家之后，都会抽出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网上查阅资料、完成摘抄，不光精心总结每道大题的标准答案，还会根据自己的实际经验给出见解。

    这个年代家用打印机还未曾普及，所以他也只能采用这种方式，只是抄着抄着就发现自己越抄越多，一个星期下来竟然有厚厚一本了。

    “这些……都是你写的？”

    秦时悦放下保温杯，从他手里把一沓自制的语文附加题讲义接了过来。

    她虽然没有细数，但也知道这至少是十多页的厚度，再加上韩绪用的又是A4，所以保守估计都会有几十道大题。

    秦时悦虽然知道韩绪是个文科天才，所以在这方面会有他独特的造诣，但无论是查资料还是做整理都需要太多太多的时间。

    更别说韩绪除了参考答案还附上了自己的解析，那就相当于在她之前把这些大题全都做了一遍，这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甚至可能会需要十多个小时。

    “嗯。”

    韩绪跟其他男生不一样，他虽然表现得有礼貌，但却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到讨好：

    “你也不用觉得有什么，这些都是我抽空去做的，并没有影响到我的正常学习和生活。”

    其实除了晚上回家之后，他也动用了一些白天在学校的时间，不过基本都是在刘玉明的语文课，而且本身他也需要再多练一练语文的附加题。

    “你也知道，附加题这东西比较玄，所以平时需要多练。”

    韩绪继续像是为了安抚秦时悦情绪一样地往下说：

    “所以做这些对我自己也是有帮助的，也不能说全都是为了你吧。”

    “……谢谢。”

    秦时悦太聪明了，聪明到只是听了一遍韩绪说的话，她就能够猜到韩绪背后的动机。

    那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有压力，所以他才会刻意表现出这件事情并不是完全为了自己。

    可她心里很明白，韩绪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提高数学，最多再分出一点时间复习英语，也只有这样才能提高自己的总分成绩。

    像他这样的文科天才，何必要去做那么多的语文附加题，就算再怎么玄，把附加题考到35分以上，也不会难过于让作文接近满分。

    “其实你也不用有太多的压力……每天给你讲解数学讲义，也是在帮助我自己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