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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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与书生 第四章

    啪!

    ˻上回书说道,这郑狂和吴悠两人登门拜访了户部朱尚书,通过送书成功与朱尚书见上了面,通过一番对话,了解到宰相的势力已经遍布朝野,根深蒂固,想要从朝廷内部根除其势力,非常困难。这时郑狂提起了菜肴,叫花鸡,这八竿子打不着的想法让吴悠和朱尚书面面相觑:“郑狂,你这是什么意思?”吴悠不解道。

    “叫花鸡,将一整只鸡清洗干净,充填香料,用泥将其封住,在放入火中烧烤。烤好后,泥会固化,内部美味会被完全锁住。那如果要吃这叫花鸡,首先要做的第一步。”郑狂握紧了拳头高高举起,“用外力将泥封砸开!”郑狂用力将拳头砸在了桌上,顿时吓了吴悠和朱尚书一跳。

    “用外力打破…”吴悠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朱尚书捋着胡子,说道:“小兄弟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外壳可不是你砸砸桌子就能砸开的。”

    “学生自然明白。”郑狂接话道。“学生有信心可以砸开这世道艰难!”

    朱尚书点头说道:“哈哈,好!可惜,我现在身在朝中,限制颇多,可能给不了你太多助力。不过既然小兄弟有此志向,我自然也不会退缩,我会竭尽全力发动朝中有识之士,助你破局!”

    吴悠和郑狂对视一下,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抑制不住的喜悦和兴奋。冷静下来后,吴悠转念道:“可我们现在完全无从下手,如果能给我们一个切入口的话…”郑狂抱胸,思索道:“的确,要打破这局面,需要一个切入口,不,一个切入点都可以。”

    “或许,你们可以问问我?”朱尚书毛遂自荐道。“据我所知,皇宫的禁军副统领,上个月突然告官回乡了。据我所知,此人姓符名富,无亲无故。当然我没有任何证据,他告官前也没有任何征兆。也许是我多心了,又也许…”

    “皇宫禁军副统领?这个位子没有一定军工和资历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坐上这个位子,却莫名其妙地告官了,确实有可疑之处。而且我没记错的话,皇帝陛下也是上个月开始身体抱恙的,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吴悠右手托着下巴,看到郑狂也同样在思考着,嘴角透露着浅笑。“符富副统领,这名取得,不知道得还以为是结巴呢。有意思。”

    “今后我也会协助你们共享情报,但是切记,万不得已时,我会出卖你们以保全自身。如今就先循着副统领的线索吧。”朱尚书起身。“望诸君珍重!”

    吴悠和郑狂闻言也起身,深深一拘礼,离开了书房。在周管事的带领下,离开了尚书府。刚走出尚书府,郑狂就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呵呵,怎么了?你也会紧张吗?”吴悠笑道。

    “不是紧张”郑狂拿出扇子,打开扇了两下。“过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一点线索,有点兴奋,所以要深呼吸冷静一下。”正说话间,郑狂突然以扇挡面,凑近吴悠说道:“刚刚在书房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见外面有什么响声?”

    吴悠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没有吧,没听到什么声音。”

    郑狂停住脚步,合上扇子,用扇子轻轻敲击太阳穴:“希望是我多疑了。走吧。”说罢,便和吴悠返回书院。没走几步,郑狂就觉得背后有人在不远处跟着他们,他不敢回头,也不想告诉吴悠以免声张。“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去吃午饭吧。”郑狂突然提议道,其实他是打算绕道闹市区,好想办法把跟踪的人甩掉,也能避免暴露吴悠是书院先生的事。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拉着吴悠往北区走去,故意走人群密集地大道而放弃可走近径的小道。吴悠虽说没有发现跟踪者,但被郑狂这么一拽,也感觉到了一些异样,步子紧紧地跟着郑狂。不多时,走出东区步入北区,身后几人速度突然加快,朝着郑狂和吴悠快步走来。郑狂突觉不妙,拉着吴悠也加快了脚步,可吴悠实在是赶不上他们的速度,脚步渐渐虚浮,踉跄着被拖着走。郑狂虽然可以在人群里闪转腾挪,灵活前行,但眼见吴悠快要到极限了,不得已只能走进一巷子内,将入口的木架子拉倒,挡住巷口,以期能拖延些时间。往里走,一个左转暂时进入了一个跟踪者看不到的盲区。郑狂忙开口道:“吴悠,我们从尚书府一出来就被人跟踪了,我估计是宰相的人,现在看来尚书府内也有宰相的眼线,不然不可能咱们一出来就被盯上了。”郑狂侧头向来时的巷子瞟了一眼,看到四人已经跨过木架,往里走来,转头继续说道:“现在什么也别问,我会把你送出去,希望他们没有看到你的脸,你就回书院,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之后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吴悠还没来得及开口,郑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使劲,就把他抛过了围墙,过程中还嘱咐道:“切记,不要暴露自己!”

    不会武功的吴悠毫不意外的重重摔在了地上,勉强支撑起身体的吴悠自言自语道:“这家伙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稍微恢复后,发现这是某个客栈的后庭,赶忙一晃一悠地走出去查看情况。原来是被丢到了四缘客栈,这家客栈在北区不算豪华,也不算出名,所以建在北区和东区交界地区域,吴悠的脑子迅速转了起来。由此推断,歹徒一早就想好了在北区动手了,不然也不必在东区跟了这么久却毫无动作。现在不能原路返回,也不能返回书院,静观其变是现在最好的选择。到时候打探一下消息再说。想到这儿,吴悠长吁了一口气,整了下衣冠,重新步入四缘客栈,要了两个菜,一壶茶,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话两头,另一边,郑狂将运用气,将吴悠抛过围墙后,那歹人也追赶了上来。这时郑狂才看清,原来跟踪他们的共有四人,为首一人,身穿泛黄的白色麻制衣服,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但呼吸非常冗长缓和,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左手一人,身穿黑色坎肩,露出两个胳膊也颇为粗壮;右手一人,不似那两人强壮,却身长极高,手臂和腿脚也极长;最后一人躲在白衣壮汉身后,身着成套仆服,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四人一看,两人变一人,便四处张望,找寻起来,未果后恶狠狠的看向郑狂:“小子,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书生呢?”郑狂轻摇纸扇,写意地说道:“什么书生?各位要找的人难道不是我吗?都跟了我一路了,也该有个了结了吧。”

    “臭小子,跟我们耍花样,兄弟们,动手!”为首一人招呼着其余几人就向郑狂袭去。白色壮汉右手握拳,直击郑狂左脸,于此同时,黑衣歹徒让出半个身位,正好为高个儿腾出足够位置,本就腿长的他,抬起右脚就横扫郑狂的腰部。郑狂见状,反应也是极为迅速,同时抬起左腿和左手,分别格挡住拳脚攻击,可虽然挡住攻击,但白衣壮汉气力极大,郑狂仍撞在了围墙上。这一撞帮助郑狂止住身形,他顺势合上纸扇,朝领头白衣壮汉面门以扇为剑直刺了过去。高个儿收腿之后,没有紧逼,这给了黑衣汉子空隙,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郑狂的右手手腕。白衣壮汉根本没有闪躲,见郑狂右手被抓,直接左拳向郑狂右腹部袭去。郑狂右手手腕反转摆脱束缚,顺着反转的力道,用扇子挡住了白衣壮汉左拳的攻击,随后向后撤了几步。只两个回合,郑狂就知道这几人不是普通的地痞,不仅配合默契而且都身怀武艺,身处狭长的巷子中,按理人数优势并不能得到充分施展,可在他们三人面前狭窄的地形反而成了自己的不利条件。郑狂不禁思考了起来:再往后跑不知道是不是死路,如果被堵在墙角那可移动的空间就更小了,既然如此,那么就只有一条路了,必须在这儿分出胜负了!想好了对策,郑狂决定放开手脚,双脚微分,右脚向后,左脚向前弓步,左手横置胸前,右手持扇负于身后,随后缓缓闭上眼睛,感受自身的气势流动和周遭的气场变化。为首莽汉见状不敢轻易近身。这郑狂身负的气势名为意气,取自意气用事之意气,此气着重短时间内的爆发,一力降十会,讲究一个快速解决战斗。只见郑狂突然睁开眼睛,气势爆发,眼神犀利,脚下瞬间发力,一瞬就靠近了歹徒,右手自身后画了个圆,扇子即将接触到白衣壮汉的瞬间,突然扇子打开,扇子的沿边如同一柄锋利的小刀,划向了脖颈。白衣壮汉也是一惊,没想到在这几瞬间,眼前的书生彷佛换了个人一般,吓得本能的往后一退,也正是这一退,恰好躲过了郑狂以扇为刀的一击,但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旋即左右手各自用力推了黑衣汉子和高个子一把。那两人见刚刚的架势也是两股战战,几欲逃走,本就是混口饭吃,可不想把命搭上。正面交锋中,这一刹那的迷茫本就足够致命了,更何况现在的郑狂爆发的气势本就足够将他们吞噬。郑狂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已经前倾的身体顺势向左转体,脚下一蹬,凌空而起,双脚分别踢向两人的胸口。两人无从躲避,只能双手交叉护在胸前。郑狂分别重重一脚踹在两人护臂上,这一脚极重,被踹的两人虽然护住了心肺,但仍是被踹飞了出去,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郑狂双脚稳稳落地,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见两人倒地,合上纸扇直接一个箭步冲向白衣壮汉。白衣壮汉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也迅速回过神来,同样快步冲向郑狂,想要以力取胜。可他不知,意气爆发的郑狂,不仅是速度有了提升,力量同样提升。两人快速接近之时,同时蓄力击出左拳,两拳不偏不倚对个正着。之前还力气占优的白衣壮汉,这一下却吃了瘪,竟是硬生生被郑狂一拳打的踉跄后退好几步,左手也无力地垂下,疑似骨折。这一回合的交锋,让白衣壮汉明白了,他绝对战胜不了眼前的书生!而一旦有了放弃的念头,胜负也就有了分晓。郑狂继续俯身靠近白衣壮汉,顺便躲过了他绵软无力的右拳,当郑狂距离他只有半步之遥之时,屏息凝神,将意气汇聚在持扇的右手,随后重重一拳击打在白衣壮汉的腹部。白衣壮汉结结实实地吃了这意气一拳,被打地双脚离地,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躲在三人身后身着仆服的小汉子,眼看着壮汉被打的飞了出去,吓得赶忙抱头蹲伏在地上,而壮汉也恰巧从他头上飞过,直接撞在了巷子转角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响,一大口鲜血从白衣壮汉口中喷出,然后俯倒在了地上,倚墙放置的木架和墙体石料都有些许碎裂,压在了壮汉的身上再也没有了动静。先前被踹飞的两人见老大都被凑飞了,眼神涣散显然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见郑狂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扇着扇子,缓步向他们走来,慌忙起身,捂着胸口,一溜烟地向巷子外逃去。郑狂没有理会慌不择路的二人,径直走向了那个仆人,说道:“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你应该是尚书府那个仆役吧?”原来此人正是在房间打扫的仆役。“说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你们老爷的意思还是你老爷的意思?”仅一字之差,意义却天差地别,如果是你们老爷的意思,那就是说是尚书派来的人;如果是你老爷的意思,那就是说他并不受命于尚书而是别人。仆役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声音颤抖的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郑狂继续询问道:“那你是奉的什么命,行的什么事?”说完笑眯眯的盯着仆役。仆役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和蔼的书生,一点不似先前脚踢恶霸,拳打壮汉的凶狠恶汉,心也稍稍定了下来,回复道:“小的只是监视每日何人进出尚书府,其他一概不知,望好汉高抬贵手。”郑狂见也问不出更多信息,便说道:“嗯,我知道了,你走吧。”仆役一听,赶紧叩头拜谢,起身就往外走。郑狂眼疾手快,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右手用扇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击了仆役的后脖颈,仆役毫无防备,气绝晕倒在地。郑狂打开纸扇轻轻扇着,扫眼看了一圈周围,巷子内留有打斗的痕迹,一个晕倒的仆役,一个重伤倒地的壮汉,其他一切如旧。郑狂收回视线,缓缓向巷子外走去,重新回到了大街上。街上的人流依旧熙熙攘攘,全然不知巷子内刚发生的事情,郑狂像没事人一样混入人群,边走边想道:本来还想多待几日,这下一闹是待不了了,这仆役究竟是谁派来的,表面看应该是宰相安插在尚书府的眼线,一切都是宰相的手笔,但如果那仆役说的是假话,那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朱尚书了,朱尚书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郑狂越想越感觉在一个迷宫内,没有头绪无从下手。“看来线索和情报还是太少了,既然有了点线索,不如去试它一试,说不定这背后的主使也就走到幕前来了…那么,接下来…”郑狂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向着客栈走去。

    另一边的吴悠,在客栈坐等了一个时辰之后,起身向先前的巷子走去。还没到巷子口,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儿你一句我一句地说道:“听说了嘛?刚巷子里大战一场,听说有个白衣服的,都吐血了,伤得不轻。”“听说了,听说了,还有个人昏迷了,到现在还没醒呢,看衣服还是个大官的仆役呢。”吴悠一听,白衣服,吐血,立马警觉了起来,以为是郑狂被打伤了。正欲往里挤,看到衙役抬着两个人就走了出来,瞥了一眼白衣服的伤者,体型比郑狂魁梧不少,又瞧了一眼仆役,确认也不是郑狂后,总算松了一口气。退出人群,慢慢向书院走去。

    自此这书生与书生,一个朝西,一个朝东,却朝着同一个目的地,走向了各自的道路。˺

    啪!

    至此,一声醒木,故事完结。直到郑涯走下书台,底下的茶客似乎还停留在说书的世界中,“你说这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废话,说书当然是假的了。”“可我怎么觉得像真的似的。”“你管它真的假的,都不影响你明天接着吃饭睡觉。”大家哈哈大笑。郑涯走到茶楼外,仰望着天空,茶楼老板走了过来,作揖道:“郑先生有劳了。”郑涯回礼道:“多谢老板借我地方说书,如今我们盘缠也攒够了,日子也差不多了,该启程了。”老板一听郑涯要走,本想挽留,可看到郑涯的眼神也就放弃了:“也好,这些银两算是先生这几日给茶楼带来的生意的分成,希望他日能与先生再叙。”郑涯刚想推脱,郭锦这小姑娘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把接过银两,谄媚地笑道:“多谢老板,下次我们要回来,还来你们这儿说书!”老板一见这小姑娘也是心花怒放,笑盈盈地说道:“那就跟郑先生,郭姑娘一言为定啦!哈哈哈!”郑涯看着两人的笑容,也就顺势收下了银两,随后便带着郭锦与老板告别。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郭锦心情大好,盘算着:“呀,有这么多银两了,可以吃多少好吃的了。这下不用过苦日子了。郑涯,咱们接下来去哪儿?”郑涯摇着纸扇,惬意的感受着秋末的凉意,说道:“咱们采买点过冬的食物和衣物,然后…”郑涯合起纸扇,指了指远处的山脉“去天山!”

    书生与书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