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个月，学校进行了一次考试。那几天陈悦凉一直忙着复习，没怎么和别人说过话，朋友们都坐得很近，难得安静了几天。

    这次考试盛海则脱颖而出，他很聪明，排名全班第六，而陈悦凉是第五。徐芳高兴的夸赞了盛海则，尤其是他文科年级第一的数学成绩。徐芳将盛海则的成功归功于陈悦凉的带动，将两人“栓”在一起。然后上讲台上宣布分数学小组，几人一组，组长是她指定的成绩不错的同学。班里就进分组，盛海则自然成为了这几人的数学组长，每天晚读后十分钟给他们讲题。

    等到讲题时间，楚晴还拉着陈悦凉说：“你看这，多方便，你们俩同桌，平时你有不会的都可以问他。”

    陈悦凉汗颜：“是吗，哈哈哈……”

    她有不祥的预感……

    盛海则讲题速度很快，思维跳脱。楚晴，张铭几个人听了几遍的题也没反应过来，哀嚎连连：“哥，你讲慢点啊……”

    “啧，这么简单的题还能错。人不行就别怪我讲得快，而且我讲几遍了？”盛海则毫不留情的发挥着他的毒舌。一组人听了都蔫着。

    张铭捂住胸口，一脸受伤：“盛哥，盛爷，你好狠的心！”

    陈悦凉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盛海则本来就是痞帅，凌厉的帅，语气凶起来整个人更加锋利，陈悦凉不害怕是假的。

    其实她也不会，但她不说，是不敢说，想起盛海则面无表情怼人的样子她就发怵。

    打发完几个人后，盛海则敛去眉宇间的狂躁和不耐烦，坐回陈悦凉旁边，用温柔的语气问：“同桌，我再给你讲一遍好不好？”

    没怼人，陈悦凉赶紧点头：“好。”

    女孩软软的语气像正直四月的春风，盛海则觉得她乖死了，宠溺的掐了掐女孩的脸，真软。

    张铭又有问题，过来找盛海则时看到刚嘴下毫不留情的魔鬼组长此时正温柔的给他的同桌讲题，还时不时问一句“懂了没啊？”“不懂我再给你说。”

    张铭心碎了一地，果断扭头，不打算打扰这对。

    几道看似很难的题在盛海则迎刃而解，陈悦凉认真的听完，每道题都吃透了，最后感激地说了句：“谢谢啦。”

    “不客气呢。”盛海则双手背在脑后坐直身体，心情很愉悦。

    最近黄雅琦像盯上陈悦凉了一样。

    陈悦凉偶尔上厕所时会看到黄雅琦瞪着她。连续几次陈悦凉也不再无视，直接冷眼看了回去。

    陈悦凉回去曾问过盛海则，盛海则一脸茫然的表示他和黄雅琦已经好久没联系上了，他也把她拉黑了。

    “怎么了？”盛海则问。

    “我又没事。”你前对象好像有事。

    “这么关心我之前的关系啊小同桌？”盛海则正经超不过三秒。

    “就问问。”陈悦凉没什么起伏的说。

    “你身上好香。”盛海则总是能在陈悦凉身上闻到一股香味，他很喜欢。

    陈悦凉没听见，因为楚晴在另一边拿着一张语文报纸说的《红楼梦》，陈悦凉感兴趣的看着。

    这会儿又闻见了，他凑到陈悦凉脖子那里细细闻着。李诗颐刚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叫出了声。

    陈悦凉连忙扭头，嘴唇擦着盛海则高挺的鼻梁。一瞬间，两人近在咫尺。

    有人听见叫声往后面看，李漠连忙把校服外套扔两人头上，又站起来挡着了两人。虽然他平时会起哄，但是这种涉及到会有更多的人看见，他就连忙护着两人。

    校服下，两人愣在那里，陈悦凉反应过来，准备掀开校服，拉开两人距离。盛海则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又拉回两人的距离，声音有些沙，听着撩人：“你亲到我了。”

    “对不起。”陈悦凉脸烧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在我旁边。”

    “你身上好香。”盛海则眼睛乌黑，像藏着最深的海洋。

    陈悦凉推开他，把校服掀开一角钻了出来，李诗颐惊恐的看着她。

    “什么也没有。”陈悦凉解释。

    “哦……不是……我……”李诗颐吞吞吐吐。

    “他问我借香水。”陈悦凉赶紧找借口。

    “哦，原来是这样。”李诗颐松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可她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一样。

    陈悦凉从笔筒里拿出一瓶小装香水，递给盛海则：“这个。”

    盛海则打开香水，放在鼻尖闻了闻：“好香，就是这个，什么牌子？”

    “圣罗兰。”

    楚晴听见后，有些惊讶的问：“这很贵吧？你妈妈舍得给你买吗？”

    陈悦凉摇摇头，说：“这是小姨给我买的。”

    盛海则在网上一搜，说：“一毫升十块钱，怪不得香呢。”

    “我只用来遮身上的饭味。”陈悦凉老实交代。

    盛海则每天晚自习都会去厕所吸烟，今天他提前在身上喷了点香水，打算洗完烟回来再喷一点。每次吸完烟，他都怕老师闻见，这回有同桌的香水，他可以很好盖住身上的烟味。

    陈悦凉也不愿意他一身烟味回来，老师闻见的话她也要带着被“审问”。盛海则每次只用一点，陈悦凉也可以避免一些麻烦。

    跟着盛海则学了一个星期的数学，陈悦凉觉得上数学课都能听懂一些了。

    回到家，陈母问：“悦凉，最近学的怎么样？”

    陈悦凉如实回答：“都还行，老师分配的数学小组，大家在一起讲题，我也会了不少。”

    “那就好，一定好好好听课，不懂就去问老师，你们同学有的都不一定讲的清楚。”

    “我们组长数学很好的，年级第一呢。”陈悦凉反驳。

    “这么厉害？叫什么名字啊？”

    “盛海则，他也是我同桌。”

    “哦，那挺不错呢，你有不会的题也可以问他。”

    陈悦凉有些烦，两人之间的话题永远是这些，她有些烦躁的说：“本来就是。”然后回到房间里。

    天气逐渐转暖班里，很多人都不再穿着秋裤，陈悦凉仍固执的穿着，她怕冷。学校恢复了大课间，每当铃声响，大家都要下楼集合跑操。

    最近年级里有一些流言蜚语，关于陈悦凉的。赵静延给陈悦凉说，陈悦凉并没放在心上，又不是一些真实的事情，过不了几天就不会有人提。

    陈悦凉漠不关心，她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在以后，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

    大课间剩余的时间，盛海则在篮球场打球。这回他回来的很早，他把校服外套脱掉里面只穿了一件薄卫衣。袖子挽起，露出精瘦的小臂，肩膀撑起卫衣，十足的衣架子。

    盛海则毫不嫌弃的拿起陈悦凉的水杯悬空喝水，陈悦凉说：“你都不能自己接水？每次你都喝好多，我还要再去接水。”

    “对不起嘛，我打完球好渴的。”盛海则在陈悦凉面前撒娇。

    陈悦凉没再理他。

    “我只喝你一个人的水。”盛海则提醒。

    陈悦凉气笑了：“那我太荣幸了？”

    “同桌。”盛海则目光一改往日的玩味懒散，变得有些柔和，甚至是……渴求？

    “你想说什么？”陈悦凉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下一秒盛海则会“一鸣惊人”。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盛海则说不紧张是假的，他终于把这种喜欢说出了口，看着女孩的表情由震惊转为平静。

    “你弄错了件事。”陈悦凉开口，她刚摘下眼镜擦拭，还没来得及戴上。眼睛没了镜框的束缚，显现在盛海则眼前，眼睛细长上挑，左眼眼尾一颗泪痣，鼻梁细挺，眼皮上青筋明显。

    “什么事？”盛海则有些喘不过气。

    “我不喜欢你，你也不一定是喜欢我。”陈悦凉很平静，说出这句话却有些残忍。

    “我喜欢你，从分班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到你……”

    第一眼见到你时，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可我时常想到你。现在久了，我也慢慢了解了你，但我仍真的好喜欢你。

    眼看对方要说出这种深情的话，陈悦凉直视着他，说：“二班那个女生了，他很好，看你怎么甩了？”陈悦凉一心一意只想拒绝，这句话说的口不择言。

    盛海则有些着急，他不认为女生冒昧，他从没给他说过自己曾经的关系，陈悦凉对他有疑问也是正常。他拉着陈悦凉椅子的一条腿，将人轻轻松松的拎到身边，两人挨的很近。

    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谈过不少，我承认，但你是我第一个主动的，我第一次喜欢女生。”盛海则神情认真。

    在男生炽热的眼神中，陈悦凉忍住颤抖，说：“对不起，我可能不需要谁进入我心里。”后半句声音细微，可盛海则听见了。

    “没事，我会追你。”盛海则丢下这句话，站起身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她的头，一节课都没回来。陈悦凉后知后觉，自己已经习惯了盛海则对她的一些肢体接触。

    陈悦凉发了一节课呆，再一次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两人之间的关系。

    如果我装作若无其事，那盛海则会不会以为我在吊着他？等她反应过来，草稿纸上画满了两人之间的联系，陈悦凉发现自己之前很少拒绝盛海则对她的热情。

    之前是因为她自闭不去说，那现在呢？两人已经熟悉……

    那我是不是有一点喜欢？不，我还年轻，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她没有透露过任何特殊爱好，除了喜欢看小说，她想盛海则如果真的追她，过一段时间她再拒绝，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关心，这样的话他可能就会知难而退。而且陈悦凉觉得，现在的喜欢，大多是三分钟热度。她不去接受他，说不定两个人可以更好，这个年纪也不是谈恋爱的时候。陈母也会对她说早恋这个问题，大多数早恋的人，都是女生吃亏。

    想通以后，陈悦凉轻松许多。

    陈悦凉仍做自己的事情，她不会因为盛海则对她表白心意而觉得两人尴尬。陈衍墨也是男生，她最知道这个年纪的男生是有很强的自尊心，所以她没给任何人说，依然在盛海则面前保持原来的样子。

    天气暖和了起来，盛海则他们的训练时间也延长了。陈悦凉逐渐和旁边的男生熟悉了起来。

    男生叫成扬，人不怎么说话。上地理课时老师让同桌之间相互讨论，盛海则去训练，陈悦凉只能自己看着书，成扬便转过身拉她和同桌一起讨论。

    下课后，陈悦凉有时也会和成扬交谈，他发现男生与她的爱好很相同，两人有相同喜爱的电影，是《你的名字》和《天气之子》。

    成扬很细心，他是一个深度二次元控，他给陈悦凉讲述这两部电影的背景和一些故事，还会认真的听陈悦凉说自己看过的小说。

    这是陈悦凉与很多人都相处不来的。尽管认识不到几天，两人似乎已经很熟悉了，像玩了很久的朋友。

    一节历史课，老师布置背书作业后就出去接电话，班里几乎没人读书。成扬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天气之子》的书，翻开书的封面背后，还有新海诚的印签。

    成扬给陈悦凉介绍：“当时买这本书，我早早守在电脑旁准备抢，抢到了又等了半年，这本书才漂洋过海的寄到我家。”

    陈悦凉抚摸着印签，啧啧赞叹：“你可真厉害。”

    一旁睡觉的盛海则突然“啧”了一声，揉揉眼睛坐起身：“别吵！”语气不善。

    陈悦凉有些被吓到，盛海则好像很生气，可是班里明明很乱，怎么偏要说他们。成扬不是软柿子，他接过刚刚没说完的话继续说。

    陈悦凉感觉盛海则下一秒就要把他们俩掐死，怯怯地对成扬说：“他有起床气，要不咱俩下课再说？”

    成扬点点头，也不想为难陈悦凉，说：“行。”

    陈悦凉的脑袋被一只手抓着，陈悦凉有些不满的扭过头，但语气不敢厉害：“你怎么回事？”

    盛海则说：“不想看你跟他说话。”

    陈悦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耐心地说：“成扬人很好的，是我的朋友。”

    盛海则低下头，不再说话。

    “你别这样，好烦。”陈悦凉怕成扬听见，两人原来还是一个班的，不能有矛盾。

    盛海则听着女生有些求助的声音，笑的慵懒却又邪气：“陈悦凉，你这样好像在撒娇。”

    陈悦凉：“我还是去找成扬说话吧。”

    盛海则说：“行，我批准，月亮不能只孤单的美丽着，还要交朋友呢。”

    陈悦凉有些诧异：“你啥时候这么文艺了？”

    盛海则眉毛挑起：“我是凭文化成绩考上高中的。”

    陈悦凉听了他说月亮的这句话高兴了好久，还把它抄在了日记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