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悦凉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十分，陈母听见玄关的动静，走出来问：“悦凉，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陈悦凉说：“我路上碰了一下。”说着把校服外套脱下来，露出胳膊肘上的擦伤，伤口的血才凝固，陈悦凉特意没让王阿姨在这里上药。

    陈母还是更担心自己的女儿，忙说：“你也真不小心，这样留疤了就不好了。”

    见陈母没多说什么，陈悦凉松了口气，说：“妈妈，联考成绩出来了。”

    陈母拿着药膏的手一顿，问：“那考得怎么样？我还没来得及查看成绩。”

    “还行，校排名二十，班级第二。”陈悦凉可不敢用“不错”“很好”来说成绩，再好也只能说“还行”。

    “可以，不错。”陈母笑着说：“这说明这段时间你认真学习了，可是以你进校的成绩，你完全可以年级前几的，一定要努力。”

    陈悦凉点点头，陈母便让她收拾一下赶紧睡觉了。

    她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干，趴在床上打开手机，盛海则三十七分钟前发来信息：到家了。

    陈悦凉回复：晚安。

    她关上手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她差点冲动，看见少年眼里的落寞。

    她好像越来越喜欢盛海则了，甚至冲撞了自己的理性。不过，喜欢这种感觉，让人难受又甜蜜。

    第二天盛海则照例送来早餐，陈悦凉说：“谢谢王阿姨。”

    盛海则本来走远了，又笑着退回来：“你咋不谢谢盛阿姨？”

    “谢谢盛阿姨。”陈悦凉故意说出来。

    “你真行！”盛海则揉了揉她的脑袋：“背书吧。”

    盛海则走后，楚晴对李诗颐说：“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

    话没说完，懂得都懂，李诗颐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所言极是。”

    白瑶说：“那倒是问问？悦凉又不吃人。”

    楚晴当真扭头去问。

    陈悦凉把笔收拾起来放进笔筒，说：“我们可没什么事。”

    楚晴当然不信，愤愤地说：“你们俩，暗流涌动！”

    陈悦凉哭笑不得，但她承认：“确实是哎，这个词形容到位。”

    楚晴：……

    大课间休息，盛海则阴着脸找到黄雅琦：“人是你叫的，就你那点破本事，别来招惹我，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黄雅琦没想到这事不但没吓到陈悦凉，还被盛海则知道了，表情难看：“你管那么多？她是你谁？”

    “她”是谁，两人都知道。盛海则懒得搭理她：“你管的多，就劝你这一次。”说完转身就走，半秒钟都不想留。

    徐芳在一节自习课安排了调座位，陈悦凉照例坐在后几排，赵静延，李漠，秦雨都去训练了，盛海则没去。他的分比赵静延高，又一次抢了赵静延的同桌。

    晚自习，赵静延看着座位一脸受伤，好在楚晴她们都坐在前面一排，四人刚好坐在一起。

    盛海则看着手机，他已经是拿手机的惯犯，陈悦凉见怪不怪。

    “啧，听说南素又有疫情了，就在咱们学校这附近。”

    “啊？”楚晴，李诗颐，白瑶和陈悦凉四人凑过来，赵静延被惊醒，也慢半拍的扭了过来：“什么？”

    盛海则看着几人觉得好笑：“不知道真不真。”

    “不过最近周边真的有人生病，反正这疫情……暗流涌动。”李诗颐说着。

    楚晴“噗”的一下笑了出来，班里在背书，没人注意到几人的情况。

    陈悦凉哭笑不得：“有啥好笑的？”

    李诗颐也不明白，陈悦凉对她说：“啥事也没。”

    盛海则看不懂，他问陈悦凉：“疫情在家你都干什么？”

    陈悦凉回答：“上课，看书，做核酸，也没啥事。”

    盛海则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拿起陈悦凉的水杯，拧开悬空喝了口水。陈悦凉看着他的喉结一动一动，两人真有点……暗流涌动？

    还有两节晚自习，盛海则点了份火鸡面，问陈悦凉吃不吃。

    陈悦凉摇了摇头，他继续点餐。

    等他拿回来时，把一双筷子塞陈悦凉手里：“尝尝，很好吃。”

    说实话，她真的没吃过火鸡面，闻着味很香，她决定吃一点。

    就一点，盛海则少吃一口饿不死。

    “好辣。”没几分钟，陈悦凉吸着冷气，喝了口凉水：“一点也不解辣！”

    楚晴笑着，她是学声乐的，不能吃辣，看着陈悦凉辣的不行，笑的声音很大。

    “给，出息。”盛海则递给她一瓶牛奶，陈悦凉赶紧打开喝了一大口。

    “再也不吃了，也太辣了。”陈悦凉把筷子扔掉，把喝了一点的牛奶放在桌角。

    盛海则笑了一声拆开筷子吃，吃了几口面就见底了，他拿起陈悦凉桌边的牛奶直接就着吸管喝了起来。

    陈悦凉在一旁看着，楚晴“啧啧啧”的摇头：“暗流涌动——”

    陈悦凉打断她的起哄：“闭嘴闭嘴闭嘴！”表情有些怒不可遏。

    盛海则三两口喝完牛奶，手盖在陈悦凉后脑勺上，轻轻拍了拍，说：“咱不管她，不给她玩了。”

    楚晴能明白盛海则的意思，装作受伤：“太可怜了，生气没人顺毛，哎呀……”说着靠在李诗颐身上，李诗颐又装作痛苦的说：“没事，没有伞的孩子要学会奔跑。”

    陈悦凉没再说话，不想面对他们。

    盛海则在一旁淡淡的笑着。

    周四陈悦凉仍照常早起上学，手机叮的一声，陈悦凉没在意，过了一分钟又连着响了好几次，她不得不拿起看一眼。

    三分钟前，徐芳在群里通知因疫情原因不能去上学了。

    疫情来势汹汹，住宿的同学被安排专门的校车接送，李诗颐没能把陈悦凉的书收拾起来。甚至住宿的同学都没收拾东西，一起床都被校车接走了。

    陈悦凉只好面对现实，南素已经有了好几例。她趴在窗户上看着街道，没有一个人，南素市人心惶惶。

    在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陈悦凉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泛痛，这段时间她也好在家里休息。

    陈悦凉的性格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可骨子里还是冷淡的人，很少主动跟别人联系。

    家里课本教材辅导书什么都没有，听课效率极低，陈悦凉也懒得做挣扎，她就是这样，想学的时候可以没命的学，不想学的时候谁说都没用。

    陈母也鲜少再管她些什么，自然给了她放松的机会。

    网课上到第二天，盛海则给她发信息：在家里上课的感觉怎么样？

    陈悦凉：就那样，又不是没上过。

    盛海则：是没我怎么样？

    陈悦凉：才一天。

    盛海则：可我好想你，同桌。

    陈悦凉开玩笑：那请每天看我的照片一个小时。

    盛海则：可我没事都看，还是好想。

    陈悦凉受不了他这腻歪的语气，毫不留情的回复：你正常点ok？

    盛海则发现陈悦凉还是很幽默的。

    徐芳的数学课仍是盛海则的主场，徐芳正上课时，楼下传来做核酸的喇叭声，徐芳寻思着把这道题讲完，盛海则少年心顽劣，发了个评论：老师，该下楼做核酸了。

    四班和五班的数学都是徐芳教的，两个班一起上，五班的同学私下都在说盛海则的幽默和数学课上的思路清奇。

    差不多一个月疫情得以控制，高中陆续返校，时值六月，南素市天气炎热。

    返校那天，陈悦凉收拾好坐在座位上，热的不行。

    倏忽，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她脸上，冰的她一激灵。扭过头对上盛海则戏虐的嘴角，陈悦凉毫不留情的把冰糕拆开。里面是一颗一颗的圆球，葡萄味的，陈悦凉很喜欢葡萄味的东西。拿一颗放在嘴里，含一会儿就咬碎，冰渣子咯吱咯吱的响。

    这种吃法吃的很快，在吃到第五颗时，盛海则伸出手制止，语气轻佻：“我买的东西都这么香？”

    陈悦凉被他捏着脸，不能嚼碎冰球，有些不爽，但吃人嘴短，陈悦凉狗腿的笑着，声音模糊不清：“好吃，同桌真懂我。”

    盛海则看着女孩笑的灿烂，往日总是苍白的嘴唇被葡萄冰球染的变红，笑容融化在阳光里，艳丽动人。

    盛海则不受控制的干咽一口，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低沉：“喊声哥哥听听。”

    陈悦凉怎么可能会喊？她颇有些叛逆：“不喊你就不给我吃了？你是要热死我。”

    女生被捏着脸，声音细软，听的盛海则浑身冒火，他松开女孩的脸，拿出一颗冰球，扔进自己嘴里：“热死老子了。”

    说着就去徐芳办公室找空调遥控器，空调都不开，九中真抠的没门了。

    陈悦凉又吃了两三个，冰的腮帮子疼，剩下的她打算让盛海则吃。往常这样，盛海则都要拎着她的后脖颈教训她一顿，可她现在并不怕他，估计是两人在家经常联系？

    管他呢，她不想看着别人活，不舒服。

    盛海则回来打开空调，陈悦凉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葡萄味的冰球。

    等盛海则把空调打开，并成功将温度调到十六度，陈悦凉别扯他的短袖袖子，说：“还留一点，你吃吧，你不是也热？”

    盛海则确实热，心里更热，他接过袋子，吃了一口冰球，说：“你知道你刚刚像什么？”

    陈悦凉没反应过来：“？”

    “看着老公修理东西，站在旁边看的……妻子。”盛海则的嘴唇也被染上颜色，活像一个男妖孽。

    陈悦凉在他的撩拨下脸迅速红了起来，她用手捧着自己的脸，企图降低脸上的温度，因为害羞，语气有些娇嗔：“什么啊你说的，好烦人。”

    盛海则笑的收不住，太喜欢了，真可爱死了。他真想拉拉她的小手，抱着她，咬一口她的脸……别想了，盛海则。

    你真是没出息，才见人家一会儿就被迷成这样。

    陈悦凉翻开日记，除了她没人知道这一个月里写的日记都是有关于一个男孩子，在日记里，他叫H，是他名字里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