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葬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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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明月与你

    钱中和跟在后面,听着对方的自言自语。

    他似是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

    但他庆幸于自己的运气。如果不是他采用突然想到的“智取”,此时怕是成了渣渣。

    只因他虽然是跟着对方前行,但他是被动的走,被带着走,也可以说是在跟着对方飘着走,脚不沾地的走。

    对方的双脚离地三寸,一步一明灭,如同踩在一洼洼清澈到无的水中一样,虚幻与真实并存。

    这远不是他们黑暗深渊的尊主或武皇级别的人物能够比得上的。

    法是仙法,人是仙人。

    他钱中和遇仙了,至少也是传说的陆地神仙级别中最高境界的。

    他忽然想到了老太监风龙坏,怕是和眼前人比,也要差上不少吧!

    两人行走至亭子的这段路虽不远,但钱中和还是想了很多。

    机会不常有,有了能抓住,才是机会,何况这是天大的造化。

    刘荣卿跨步入亭,亭顶自去,化作茶杯盖大小,落入亭内正中的五角石桌之上。

    三个石凳自消,米粒状落入刘荣卿手中,只余正对面两个。

    石桌之上,忽来两只玉碗,初夜微光下,依旧洁白如新,温润如月华。

    刘荣卿伸手以邀,待客人先坐。

    钱中和思维混轮,反应如木,看到刘荣卿邀请,有些不知所措的机械上前,提着酒坛坐下。

    刘荣卿笑而不睬,抬手入空,逐个掏出钱中和从未见过的吃食。

    半盘炸过的花生米,小半盘酱牛肉,半盘凉拌黄瓜,多半盘凉拌海带丝。

    在歉意中,刘荣卿又把海带丝送回原处。

    “不多了,咱省着点,这些都是这方空间没有的小菜。”话起间,又有两双暗红色的木筷被轻放于两人面前。

    钱中和只如木偶般的点头回应,他还能说啥,这尼玛老太监能做到?屁!。

    “酒呢,来嘛!”

    “啊,酒?”钱中和愣住,眼见刘荣卿面色将阴,一个激灵,方想起自带的酒来。

    起身放酒坛于桌上,双手颤抖,就要揭开酒坛泥封,却被刘荣卿一把按住。

    “这酒没度数,喝水一样,还是让我来吧!”

    刘荣卿挪酒坛在自己面前,随手一抹,封泥已去,被他轻轻放在一旁。

    一手托酒坛底,一手轻按酒坛口。

    只顷刻间,酒坛口处水雾弥漫,经过指缝,飘散在空中。

    “酒啊,烈点好喝。”

    一手七绝,写的很好,读来你听。

    “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

    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山。”

    还有一首,“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还有一首诗仙的,你且听来,“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额!“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刘荣卿抬眼看到钱中和小学生的摸样,忽然觉得好笑,“算了,本是故星诗词,而今流落至客星,能听懂的无一人矣!何况你这个只知道打杀的人。”

    是的,钱中和听得很认真。

    什么诗词,他是不懂的,只觉得好听,朗朗上口。

    他也听不出什么文意词意,只觉得杀气比酒气浓了很多。

    酒未入碗,对面人已似有了醉意,一人独自说着,念着。

    钱中和突然有一种感觉,这神仙不但寂寞,还很孤苦。

    蒸汽渐淡,刘荣卿放开手,“也不能太纯,太纯伤身,来,倒上!”

    钱中和恭着身子起身,拿过酒坛,轻微摇晃下,一坛酒竟然少了三分之一,一股子让他眩晕的酒味扑面而来。

    他接着移过两个玉碗,小心翼翼的倒酒入碗。

    酒色本微黄,此时已无色如水。

    酒味本散淡,此时已半院浓香。

    钱中和本不嗜酒,此时却有了一种抱着酒坛就跑的想法。

    “先吃点小菜垫垫底”刘荣卿说着,自顾自的提筷上手。

    嘎嘣脆中,他筷子连连,而后端起酒碗,轻呷了一口。

    双眉皱聚,口中嘶啦啦声响起,“爽!嘿嘿,两个傻蛋,你们去了哪里呢,找你们不知有几个千年了!”

    “额,怎么不吃,来嘛!来嘛!”筷头敲盘。

    钱中和局促的拿起筷子,学着对方的摸样,先吃小菜再饮酒。

    咳嗽声闷响,钱中和憋得厉害;大笑声响起,刘荣卿笑的很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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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传入中军帐内,康晓兰和风龙怀面面相觑,脸上阴沉似水。

    月光洒落入亭,刘荣卿和钱中和两人渐入佳境。

    钱中和舌头被捋直拉长,脑袋内发浑发胀,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扔了出来。

    刘荣卿渐渐无语。

    他一人知,也就算了,难得糊涂嘛,

    有了其他的人知晓,再当他刘荣卿面说出来,如果再装糊涂,自称眼中不揉沙子的高大的英伟的正义形象,不是要革了命,倒了旗,还不被那几个界面的萎缩老东西笑话。

    转身天上月,再看扔一人。

    挥手间,钱中和连带着酒坛子已被甩到了院门口外。

    此刻的钱中和已是瘫软如泥,口中仍在不住的吆喝着“喝嘛,仙人你喝嘛,再来,再来,怕个什么,什么毛线?”

    他不知道的是,身边不远处,也就是院门口外,也有人在恍惚着。

    跪在门口的康晓兰看着从她头顶掠过,落地滚了两圈而还未酒醒,吆三喝四的钱中和,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看不出任何神情的风龙怀,叹了一口气,起身敲门推门。

    亭子早已恢复原来模样,石桌上没了小菜,亭内酒味还浓。

    康晓兰跪在亭外,俯身在地;

    刘荣卿右手支下颌而独坐,目光越过康晓兰,似在看院内的花花草草,又似看向无限远处,回忆往昔。

    风龙怀站在院门外,没有进来。

    一则,康晓兰定是不愿意被别人看到她出丑的摸样,二则他未经刘荣卿允许,进去不得,这和中午之时的进入是有天壤之别的。

    他看着不远处鼾声如雷的钱中和,右手食指就要弹出,却又无奈收手。

    杀钱中和极容易,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可他还是不敢,他不知道钱中和和刘荣卿之间究竟说了些什么。

    现在唯一有用的,最稳妥的,就是等待,他更希望五王爷镇海王康明德快点来到这里。

    刘荣卿似是未看见眼前人一样,痴呆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慵懒的起身,去了后罩院。

    康晓兰则依旧跪着,俯身低头,面朝土地,玉牙咬唇,倔强的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