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房内，渺小的皮皮正卧爬在地上，嘴巴不停歇的啃食着一块小山般的巨兽，顺带添去流出的血液。

    血液蓝如深空，散发着丝丝腥臭，可皮皮吃的很开心，几乎到了眉开眼笑的状态。

    当它看到刘荣卿走进来时，眉目之间露出笑意和感激。

    刘荣卿并未理睬它，它也未起身。

    相伴相随了一辈子，知己知彼须多年，一切尽在不言中。

    刘荣卿走到依然漂浮着的莫小刀身前，仔细的看了看，伸手探入药膏中，在莫小刀的上上下下的摸索了会，抽出手后，摇头感慨，

    “真是造化！真是造化，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可以这样，定要要记录下来。”

    说完，他又低头思索了会，走到皮皮的身边，蹲下摸着对方的狗头，“老黄，你说，我收他为徒怎么样？”

    皮皮听了，忽地放开正在撕咬着血肉的嘴巴，看了刘荣卿一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刘荣卿也呆了一会，方按着膝盖慢悠悠的站起，“懂了！我心里有数，不管是十几重天也好，还是百千重天也好，又或者是十几个界面也好，还是百千个界面也好，目前还有没有咱们放在心上的，对于更遥远的未来，暂时不去考虑。”

    刘荣卿说着，已是再次走到莫小刀的身侧，他眉弯如弓，笑如今晚月，又两腮上温红，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肃如万人师，轻声说道，

    “今以天级功法传你，望你能以踏天毁界之力，走出这被设计好的世界；望你能以自愿之本心，助我回到那不知处的故星。”

    刘荣卿说话，双眼一闭，心神自身前身后的通道中瞬间遥扩至无尽远，横穿数十个界面，不管不顾那炸星体裂星河的愤怒和呵骂，更不管那多层空间折叠塌缩的暴击和毁灭，撤回心神，随之睁眼吼道，

    “上之极阳元灵，来！”右手向后随意一抓一拉一扔，他身后的通道中，顿起无数刺目星光，汇聚成流，化作一个灵球，球体内元灵混动，深邃如海，直接穿过药膏，钻入莫小刀的体内。

    “下之极阴元煞，来！”左手向前再一抓，面前的通道中，顿起黑风数缕，缠绕如涌，化作浓黑如实质的墨球，再次穿过药膏，渗透入体。

    “左之...”刘荣卿刚抬起的左手忽然放下，抬眼看了看一旁的皮皮，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就听你一次，老奸巨猾的狗东西。”

    说完，他略一思索，接着喃喃道，

    “混沌初始，起于零点，归于无极，大道之上，吾为本主，赐你本源分支副体一十二。”右手在自己的胸腹之处，一拍一捏一拉，一十二个光点，被他顺手按向莫小刀的心脏之地。

    “规则为域，空空无空，万界是空，吾为秩序，赐你明正赏罚之权复刻二十四。”左手在自己的眉心处一抓一捏一扯，二十四个方方正正，闪烁着刺目白光的晶体，一个个的钻进莫小刀的眉心。

    刘荣卿做完一切，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仍无一丝动静的莫小刀，有些落寞的再次走到早就站起来观看的皮皮身边，

    “老黄，我这算是收了徒弟了吗？”

    皮皮看着刘荣卿，眼光中起了一丝莫名的晶莹。

    他翻身四脚朝天的蹬了几下，又张嘴汪汪叫了几声，爬起后用头顶了顶刘荣卿的腿脚，而后摇摆着尾巴，甩头扔掉几颗泪滴，继续去啃食巨兽的血肉。

    刘荣卿顿时愣住。

    他知道皮皮的意思，那就是不管他们再怎么努力，故星是回不去的，只因那是故星，只因它已经被叫做故星。

    “去你大，大爷的~”刘荣卿嘴巴颤抖着，泪流满脸，蹒跚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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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子外，康明德看着跪在他身边的康晓兰，静默无声。

    这位侄女，他是知道的，他们之间年龄差不了太多，但对方的心机那是有的。

    自己虽然常驻这森炼狱多年，但京城里的各种大小消息，从来就没有间断的送来过。

    康明德知道康晓兰犯了什么错，但他也只是装着不知道，因为这牵连到了这小院的主人。

    贵为正统的王爷，又为镇海王，职责在明面上是驻守森炼狱，实则是如他的封号一样，镇守天下，以防海浪滔天。

    皇帝的起居之地，进门入眼便是一个大匾，上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此匾也正是这小院的主人所说所写，随四代皇帝的起居室变动而跟着挂起在对门后墙上，从无更改。

    康明德职责很重，压力很大，好在，只要这小院的主人无异动，康宁国能满足他唯一的，不算太难的要求，他便安心许多。

    可这后辈们，却是自认聪明，屡次试探，还想反了，岂不知如有一个不当，便会毁了康氏的偌大基业。

    当然，他也知道，这些试探，皇帝是有所默认的，虽然康明德他自己不认可这种做法，但他又能如何呢。

    月渐西去，亭内空空，康明德抻了抻腰身，长呼一口气。

    “怎么，累了，累了就坐下，相处了这么多年，虽见的不多，但也不用太客气。”话音未完，刘荣卿已如坐在那里好久了一样的说道。

    康明德立时抱拳躬身，“明德见过公子，给公子添麻烦了！”

    这话听得刘荣卿一皱眉，他洒了一眼康晓兰，“呵呵，有什么麻烦吗？还值得你这个正牌的王爷跑一趟。”

    “…”

    康明德登时冒了汗，他不能说知道，这样一讲，那就形同同谋，这个坑，他不能用命去跳，但他如果说自己不知道这康晓兰惹了什么麻烦，那他又请的什么罪，眼前人，最讨厌的就是谎话和敷衍。

    好在，康明德也算是大智慧之人，便飒然一笑，

    “公子自是大雅大量之人，向来不喜人人世间的俗礼俗套，但今晚此时，我这自比花木兰的皇侄女诚心俯身垂首跪拜于公子面前，必定是犯了糊涂。”

    刘荣卿听了，眉毛一撩，“呵呵，只是犯了糊涂吗？我看她可不是花木兰，而是武则天吧！造的不是康宁国的反，而是本公子的反。”

    康明德大惊，这花木兰和武则天的故事，也正是刘荣卿初来此地，给康宁国第一代皇帝讲过的，从而被记录在皇室密录中，后来的核心皇家子嗣，大都翻阅过。

    他想也未想，直接撩袍跪下，“公子，你也太看得起她了，就她，呵呵…”

    “怕是你小看…”刘荣卿撇着嘴，拍打了一下衣袍，话到半句停下，而后说道，“看在你们老祖的面上，那灰晶每年再加三百颗吧！”

    说着，他仰头看向亭顶，目光深邃至无尽的虚空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