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我饿了，要吃真空高维罐头。”

    “老常，再忍一忍，咱们的食物箱烧毁了，听牛胖说，前面十里便有村庄，很快就能找到吃的。”

    此时三个人都饿了，飞船摔坏了，没有食物，肚子都咕咕叫。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起身上路。

    苍茫的原野，起伏的丘陵，若隐若现的羊肠小路，一路天宽地阔，风景如画，音乐家兴奋地说：“巫师，此处一望无际，广阔寂寥，若是演一出C大调协奏曲，一定最有意境。”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极目四望，远远近近并无村庄，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音乐家疑惑地说：“不对呀，牛胖说十里地便有一个叫‘鄂家庄’的，咱们走了足有二十里了。”

    巫师道：“也许牛胖是在扯谎，这个人并非善类。”

    又饿又累，三个人都疲惫不堪，前面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枫树林，他们走进树林里休息。音乐家鼓励老常，“听说，古代人靠着野菜和野果就能生存。田野里这么多绿色植物，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到吃的。”

    “嘘——”老常示意他噤声。

    音乐家和巫师都停下脚步。

    老常侧着耳朵倾听。

    过了片刻，他说道：“树林里有一群小鸟”

    巫师说：“老常，我警告你，不要忘了你要遵守的十条禁令，第五条，不许吃生肉。”

    “不是，”老常摇头，“我听见小鸟们在说话，他们说的是——大虫小虫，藏在土中。”

    老常是一只猫，他拥有猫的感知能力，动物之间，有些声音信息是能够听得懂的，鸟语兽言，有自己的规律和传播特点，动物能听得懂，但是人类望尘莫及。

    音乐家笑道：“鸟们在找虫子吃，这有什么奇怪的。”

    老常认真地说：“不是的，它们的语气里很警惕。”

    树林是野生的，杂乱无章，不只有枫树，还有好多灌木和地人高的野草，林中一座高高的土堆，旁边斜倚着一块黑色的石碑，看上去残破不堪。

    巫师上前观察了一下，说道：“这是一座老坟，墓碑看来有几百年了，已经荒废了。”

    他把墓碑用野草打扫了一下，“来来来，咱们坐在歇一会，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走，牛胖的话——很不可信。”

    “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老常懒洋洋地靠在墓碑上，没精打彩地说：“牛胖跳河逃走之后，一定在笑话咱们——瞧这群傻瓜，正在被我骗得走向错误的方向，哈哈哈……”

    刚说到这里，老常忽然停下来，“腾愣”一下坐直了，竖起耳朵倾听，“什么声音，有奇怪的声响。”

    音乐家和巫师也都听见了，从墓碑的后面，传来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响。

    难道是什么野生小动物？

    巫师打了个手势，三个人同时做好了搏斗准备——在情况不明地区，一定要防范意外情况，不论有人还是有兽，都不能大意。

    音乐家从怀里掏出一把能量手枪，巫师手里攥着电磁射击棒，老常则抓着一支两米长的自伸缩鞭索。

    悉悉索索……

    声音断断续续，但是越来越清晰。

    老常敏捷地翻了个身，采取低姿匍匐的方式，猫着腰攻过墓碑，向前搜索，他的动作灵活自如，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弯腰拱背的动作和猫科动物袭击之前的姿势如出一辙。

    音乐家和巫师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前面是一丛茂密的白蒿草。

    声音就来自那里！

    老常挥起胳膊，手里的自伸缩鞭索猛地甩起来，这种类似“软鞭”的武器是能够自动伸缩的，手柄部位约30CM，能够收缩索身，甩动时突然吐出带钩刺的索稍，回收时自己缩回去。

    “叭，”

    鞭索重重打在那丛白蒿上！直打得草叶乱飞，一片草茎齐唰唰地断开来，如同利刃削过。

    突然间，从纷纷的草叶中，喷出一股水雾！

    水雾来得急，瞬间笼罩了数米方圆地面，就连行动敏捷的老常都没来得及躲避，就被水雾喷得浑身都是，脸上的水珠上往下淌。

    音乐家、巫师，也被水雾喷个满脸花。

    同时闻到一股又腥又酸的气息。

    这一刻，三个人眼前都满是迷茫，脑子登时迷糊起来，“咕咚，咕咚，”接二连三，晕倒过去，摔倒在墓碑后面的草丛里。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音乐家醒了过来，他摇摇脑袋，兀自觉得脑瓜子又沉又痛，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斜倚着靠在那座大坟堆上，老常和巫师坐在自己旁边。

    面前站着两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陌生人。

    这俩人，一个长得又矮又瘦，刀条脸，另一个中等身材，佝偻腰。他们身上的布袍子样式和牛胖差不多，也是那种斜襟过膝式。不过——袍子又脏又旧，上面还沾着好多土，就象是在地上反复打过滚似的。

    “嘻嘻，”刀条脸冲着音乐家一拱手，瘦脸上挤满笑意，“叶先生，您醒了，多有得罪，请勿见怪。姨娘个纂儿，兄弟是个粗人，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音乐家眨眨眼，上下打量他。

    这是个什么人？

    瞅他这一身脏兮兮的样子，说话又带脏字，象个流氓混混。

    “叶先生，”刀条脸摇头晃脑，笑嘻嘻地说：“误会，刚才都是误会，兄弟以为你们是官家的爪子，所以才使用鸡鸣五鼓断魂散，偷袭了一把，后来，嘿嘿，姨娘个纂儿，检查你们的包裹，这才发现了鼠仙牌，原来是小人主家请来的客人，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鸡鸣五鼓断魂散……

    一定就是刚才喷得自己晕过去的那片水雾了。

    “你的断魂散，真厉害。”音乐家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回忆起刚才被突然喷出的水雾弄晕过去，心里暗暗后怕——这些江湖上的歪门邪道，当真防不胜防。

    “对不住，姨娘个纂儿，嘿嘿，真的对不住，”刀条脸连连作揖。

    音乐家扭头看看巫师和老常，他发现巫师冲自己悄悄递了个眼色。

    音乐家嘴角微微一动，示意——我理解。

    和牛胖打过一回交道，应该吸取教训，不宜轻易暴露身份，而是见机行事。现在情况不明，刀条脸到底是什么人？估计八成不是什么好人，在这些不知底细的鸡鸣狗盗之徒面前，必须更加谨慎。

    “老兄，”音乐家说道：“敢问您贵姓啊。”

    “嘻嘻，兄弟乃是钻地王门下，江湖上朋友们抬举，送了个名号叫做‘土行龙’，这是我的兄弟‘土行虎’……”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佝偻腰。

    “久仰！”音乐家拱了拱手。

    心里说，就你们这人模狗样，还称龙称虎，真是可笑，叫老鼠臭虫还差不多。

    土行龙听了音乐家的恭维，甚是得意，眼里也放出光来，刀条脸一摇，“嘻嘻，大家同走江湖，互相抬举嘛，姨娘个纂儿，叶先生，既然您老几位是来参加婚宴，那都不是外人，一会，让我兄弟领路，带着您老几位前往宴会现场。”

    忽然音乐家想起一个问题，问：“土行龙，刚才你们喷鸡鸣五鼓断魂散的时候，在哪儿藏身？我怎么没看见？”

    “哈，”土行龙更加得意，“您当然看不见，否则土行龙这名号岂不是白叫的？不瞒你说，我们刚才就在那丛白蒿底下，地穴里猫着。”

    地穴里？

    他们隐藏在地下？

    怪不得身上的破旧袍子沾得都是土。

    突然音乐家想了起来，老常听到小鸟嚷嚷“大虫小虫，藏在土中”那些话，原来……指的是他们。

    土行龙和土行虎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这是一伙什么样的魑魅魍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