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朝鬼墓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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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白桦林中的夜晚

    高个子“孙哨长”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请夫人明鉴,霍阴阳心怀不轨,一再为敌人开脱,有通敌的嫌疑。属罪大恶极。”

    “胡说!”霍阴阳厉声喝道:“姓孙的,你花言巧语,调拨离间,安的什么居心?”

    他俩正自吵嚷,只见从远处奔来一个汉子,粗布袍子,腰里别着个砍柴刀,身上也没披灰布斗蓬,看打扮象个樵夫,他跑到佛爷面前,躬身施了一礼,说道:“佛爷,贾哨长来消息了。”

    说罢,将一张字条,交到佛爷手上。

    佛爷接过字条,看了一遍。然后把字条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慢慢地……象揉捏一个玩具那样,轻轻揉搓。

    一句话也没说。

    他的脸孔隐在黑布头套后面,别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表情。但是——那两个滴溜乱转的眼珠子,却放出一股亮晶晶的光,就象狼眼一样,寒气丛生。

    所有人,包括披灰斗蓬的土匪,怀抱琵琶的夫人,以及倒在地上的音乐家,都用眼睛望着佛爷。

    所有人都在猜测——字条上写的是什么?

    佛爷到底要做什么决定?

    ……

    这期间,音乐家悄悄朝黄樟树下瞅了几眼,可是,因为视线有阻挡,他看不见被绑在那里的巫师等人,到底怎么样了。

    土行虎到底咬开了老常的绳索没有……

    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

    ……

    过了片刻,佛爷开口说道:“锅底的沙子掺了油,二尺三分缺了半壶酒,挂了红绳的码子,一百个也不去条子路上走。”

    说罢,扭头就走。

    音乐家听得稀里糊涂,他明白——佛爷说的,一定是土匪黑话。

    什么意思?

    只见一群披灰斗蓬的土匪,跟在佛爷身后而去。

    正自狐疑,有两个土匪走过来,把音乐家“提溜”起来,拖拽到卧牛石的后面,先是解开了他的绑绳,然后撕扯他上身的衣服。

    音乐家大惊。

    撕我的衣服……这是要下油锅烹制了么?

    “喂,你们干吗?”他本能地用手阻挡,但是土匪力大,扭住他的胳膊,三下两下,把他的上衣、裤子都给扒掉了。

    音乐家心里苦啊。

    他试图反抗,可是被绑了半天,浑身都是酸软的,何况凭自己这身手,根本就不是土匪的对手。

    这时候他暗暗惭愧——我要有老常那两下子,多好啊。

    土匪拿来一件新袍子,一条灯笼裤,还有一双新鞋子。

    命令道:“你穿上。”

    音乐家一愣,让我换衣服?干吗?

    他问道:“什么意思?”

    土匪说:“你奶奶的,别多问。”

    音乐家满腹狐疑,胡乱把衣服穿到身上。土匪二话不说,上来又把他的臂膀给扭到背后绑上了,然后押着他走过山坡,来到一处茂密的桦树林里。

    无数棵笔直的桦树,一棵挨着一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香味儿。

    音乐家惊喜地发现:巫师、厉金猫等人,都在这儿。

    每个人都被绑在桦树上。

    两个土匪将音乐家的手和脚,都用绳索仔细绑在树上,令他一动也不能动,然后,离开树林便走了。

    ……

    夜幕,逐渐降临了。

    白桦林里一片安静。

    巫师轻轻呼唤:“老常,老常。”

    没人答应。

    厉金猫说道:“常兄弟好象是睡着了。”

    仔细听,果然,从老常被绑缚的方向,传来一阵轻轻的鼾声。

    巫师有些气恼,又有些好象,老常在这种情形下,竟然能够睡着,他可真行。

    “老常,老常……”

    老常咕哝了一下,“唔……我没睡,我醒着呢。”

    “你闻闻,咱们周围的岗哨有多远。”

    “唔。不用闻,刚才一只金雕告诉过我,岗哨离这儿有一千步,你明白什么意思吗?就是没有岗哨。”

    音乐家说道:“唉,巫师,这是深山老林,咱们给绑在白桦树上,根本就用不着岗哨,反正咱们也逃不了。”

    停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这回连二马啃槽都啃不了了。”

    巫师说道:“话虽如此,但是咱们不能放弃逃跑的念头,车到山前必有路。”

    “唉,巫师,你的理想很丰满,可是……二泉映月再怎么调弦,也拉不成欢快的曲子,事情就在这儿摆着。咱们上了李铁脚的当,自己把自己送到绝路上来了。”

    老常自作聪明地说:“我早就觉得李铁脚不对劲儿。”

    厉金猫插嘴说道:“这事儿,怪我了,看着李铁脚老实巴脚的模样,就没有仔细追查他的底细,实在是疏忽大意,害得大家跟着我遭殃,实在是于心有愧。”

    巫师道:“厉管家,事到如今,大家不要互相埋怨,既然上了当,谁也不是故意的,李铁脚装模作样的本事,也当真令人佩服,这人心机深沉,大奸大恶,也难怪咱们上当。”

    厉金猫道:“刚才我正在琢磨这个事儿,李铁脚骗了咱们,其实根源还在包破天身上,向导是他引荐的,究竟他是故意,还是无意,我还琢磨不透。”

    音乐家说:“我看,那个县太爷的小舅子,包破天,也不是个好东西。”

    老常又放马后炮:“是呀,我早觉得那个铁木瓜……铁傻瓜,就象个招摇撞骗的瘪三。”

    厉金猫道:“包破天是什么货色,现在还不能断言,但是把事情从头至尾想一想,其实咱们早就面临危险了,欧阳先生,叶先生,你们回忆一下,当初咱们在黄石峪探古墓的时候,不是就发现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吗?还差点遇到危险,到后来窟窿山探洞,一步步其实都走错了,或者说,咱们始终都在人家的圈套里,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只是咱们深陷其中,傻乎乎地觉察不到而已……”

    “我勒个岑,”音乐家道:“你这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从黄石峪探墓,就已经发觉怪象了,老常在墓室里发现神秘的眼睛,后来咱们中了圈套……还真是这样,咱们一步步被人牵着鼻子走呢。现在——我怎么觉得背后有双神秘的眼睛,在盯着咱们,人家在暗处,咱们在明处。”

    月亮升了起来。

    白桦林中,一条条的树影,在月光照耀下,在地上斑驳陆离,月光透过枝叶,闪闪烁烁,真的象是鬼眼在乱眨。

    ……

    老常忽然说道:“有一个人,是好人。”

    音乐家问:“你说谁?”

    老常道:“丘万两啊,他在大车店里的时候,就提醒过咱们,说窟窿山来不得,有一股波竺国来的和尚,在这儿设埋伏,你看看,果然,咱们被佛爷给抓住了,佛爷,可不就是和尚吗?”

    音乐家,“这个……”

    他不知道怎么说了。

    老常的话,一般情况下都没谱,但是他所说的这些,还真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丘万两当初确实是提醒过。

    可是——那近似玩笑的话,能当真吗?

    会不会是巧合?

    ……

    一切,都好象是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