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我真不是朱慈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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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少年好头皮

    下午,劳累了大半天的赵林,手里捧着农民军发放的干粮,独自走到一个僻静处,开始进餐。

    同其他苦力此时的狼吞虎咽不同,他细嚼慢咽,吃的颇为仔细。

    自制的口罩被放在一边,他还想着稍后能不能找个瓦罐,将那口罩用沸水再煮一遍。

    但是之前他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哪怕一个破罐子,却意外在旁边的树林里找到了一种土名石蒲子的草药。

    以前办案的过程中他恰巧了解过到,这东西晒干后研磨成粉,量大的话也能让人一时陷入昏睡。

    赵林采了几把收进怀里,以备不时之需。

    另一边,城隍破庙里已经收拾妥当,几个附近捉来的郎中被农民军士兵哭爹喊娘地拖拽进去,大门紧闭后,里面立马又传出“嘭嘭”的砸门声以及撕心裂肺的哀嚎。

    这京师人口密集,百姓们又不加防御,赵林预计这鼠疫还远未到达高峰期,自己身上有无抗体并不确定,必须尽快离开此地,才能确保安全。

    只是自己现在的身份颇为尴尬,那农民军年轻将官似乎对自己颇感兴趣,一时半会儿并不见得能放自己离开。

    衙役的身份也就是那么一说,那个李县丞恨不得离自己五里远,今晚在何处露宿恐怕都是个问题。

    趁机留在农民军中也不是个好选择,他虽然不精通历史,但多少是知道李自成没占领北京几个月便败了的事实。

    他无名蝼蚁一个,入不了大顺军高层的法眼,跟着他们自然也不能在这短短三两个月内就改变历史的走向。

    清军势头正盛,却是外族,可见的将来都会把汉人百姓当作猪狗一般对待。

    南明腐朽不堪,更是扶不起的阿斗。

    自己穿越到这个时期,要想称王争霸怎么看都有些太晚,太不合时宜了。

    在乱世之中如果能不被当作草芥,有尊严地活下去似乎便是一种胜利。

    何去何从,简直毫无头绪。

    赵林正想的走神儿,抬起头忽然看到一张眼角横亘一道硕大伤疤的粗犷面容映入眼帘。

    他连忙放下嘴里的干粮,站起身恭敬道:“小的见过管队老爷。”

    此人正是早上那个喜欢种人头、收集头皮的农民军管队。

    此时的赵林已经用清水洗过了脸,不再是刚开始时蓬头垢面的样子,反而相貌极其英俊,又加身量高挑挺拔,气质隽永,虽衣着破烂也活脱脱像一个气质不凡的世家子弟。

    那管队看着更喜欢了。

    他笑嘻嘻地看着赵林,目光直盯着赵林的额头,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一边向前伸手,一边连连道:“好头皮,好头皮。”

    赵林弓着身子慌忙朝后退了两步,那管队伸手摸了个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正要发怒,只听得后面一声高喝道:“仇五!”

    “李老爷让过去议事!快些!”

    仇五顿觉扫兴,狠狠瞪了赵林一眼,这才转过身愤愤的走了。

    赵林仍旧小心地弓着身子,他的面庞看似只有十七八岁,但眉眼间的沉静、举止间的稳重却似二十余不止。

    赵林静静地望着对方的背影走远,眼神里忽然闪过一抹冷厉锋芒。

    又拉了几趟染疫的病人送到城隍庙,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时分,才堪堪结束这一天的工作。

    李县丞果然没有再管自己的意思,远远交待自己一声明日继续在此施行新朝仁政,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身边的苦力也都是城外过来的难民,农民军进城之后,大多数难民在安抚下都已经返回乡间,只有这些生活实在没有着落的,为了每日的干粮和承诺每月八百文的工钱,才自愿留在此地卖些力气。

    入夜之后,农民军都分散在附近各坊的百姓家居住,只在城隍庙门口的小场上留下一个帐篷,驻扎着三五个人,以防有染疫的病人趁夜逃走。

    赵林自然是没有帐篷可住的,但那些穷苦人被多年来的逃难生涯,训练出了高超的生存技巧,只用了一会儿便用捡来的废旧木板、树枝等物搭起了一个个简易的窝棚。

    这个时节,虽然春寒料峭,但好在天气晴朗,赵林学着他们的样子,很快也有了一个落脚之地。

    冷风呼呼穿过,赵林蜷曲着身体倚靠在避风处,彻夜难眠。

    那管队贪婪的眼神始终徘徊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依今日白天所见,农民军进城后军纪尚可,按理说,自己短期之内应当不会再有性命之忧才是。

    但那个叫作仇五的管队分明有着严重的心理疾病,自己也不能将生命寄托在这等变态能够严守军纪的侥幸上来。

    现在就逃走吗?

    莫说身无长物,举目茫茫,单是私自逃离这一项,倘若是被那仇五知道了,还不知他会有多兴奋,岂不是白白送他一个割自己头皮的机会?

    思虑良久,赵林还是长吸一口气,偷偷走出了窝棚,往城隍庙一旁的树林深处摸去。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赵林又返身而回。

    此时,他的手里已经攥着两片尖利的石块儿。

    稍稍平复一会儿心情之后,寂静的夜晚里便响起了“莎莎”石块儿打磨的细微声响。

    一连又过了两日,赵林趁着每天运送病患和尸体的时机,将这一带的地形环境牢牢记在了心里。

    假如迫不得已,他相信自己能够趁着深夜躲藏起来,只要躲到城门一开,就能混出城去。

    不过这两日,他都没有再看到那个名叫仇五的管队,但他不敢放松,仍旧每日偷偷打磨石头匕首。

    期间,那个农民军的年轻将官倒是又过来一次。

    他当初似乎是一时兴趣才将赵林留在此处,直到又看见埋头搬运尸首的赵林,才又激起当日的兴趣,过来和赵林攀谈了两句。

    赵林也想适时展现一下自己的不凡,谈吐之中着实也让李来亨有些钦佩。

    赵林又趁热打铁告诫他新朝要注意关外清军的威胁,李来亨闻言倒是一愣,他不明白清军只是和明朝有仇,怎么会无端过来攻打他们?

    直到赵林又说起山海关的吴三桂会引清兵入关,李来亨才恍然大悟,这原来只是一个好为大言的破落读书人。

    因为后营的高层里已经传开,前明平西伯吴三桂,已经遣使投降了,其本人亦在进京朝见新主的路上。

    李来亨虽依然未调查出赵林的身份,但对他的兴趣已经大为减少。

    这一天运送尸体出去掩埋的时候,每当路过熙攘的街道,赵林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他一边拉车一边举头四顾,入眼处仍旧只是行色匆匆的百姓。

    赵林因为前世工作的原因,对于这种情形尤为敏感。

    虽然不知道除了那个收集头皮的农民军变态,到底还有什么人会关注他这么一个卑微苦力,但他还是专门留了一个心眼儿。

    终于,在路过一个茶摊时,赵林猛地抬头,目光交汇处却是一个儒带冠巾的中年男子。

    那人正皱着眉头看着他,眼里满是诧异之色。

    两人很快交汇而过,中年男子自言自语道:“太子竟然不认得我?”

    “真是咄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