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我真不是朱慈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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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叛徒受死!

    “形势比人强啊。”赵林将手扶在城墙上,目光向外看去神色有些忧虑。

    陈元雅道:“前明腐朽不堪,同清鞑屡战屡败就罢了,我大顺朝新立,百万大军俱是身经百战之辈,也打不过清鞑?”

    赵林道:“陛下的三堵墙何其勇猛,在清鞑手底下竟然也讨不到好,吴三桂一伙叛逆也趁机狗仗人势。”

    “且两军交战,不光只是看兵力的。陈大人你看这登莱境内,除了你哪个没反?”

    “暂且不说降不降清鞑,总归是想复明的。”

    “四周没人,在下就同陈大人说句心里话,如此形势下,大顺、陛下要想卷土重来,谈何容易,能守住河南和西北就不错了。”

    “你我还是早作打算设法西归才是,独守孤城徒死无益。”

    陈元雅愤恨道:“这绝不是人心向背!那些土豪劣绅代表不了天下民心!”

    他快速走了两步又转过身:“百姓们还是心向我大顺朝廷的!”

    说着,他怕是赵林不信,拉着他转身又向城里看去,激动道:“贤弟你看看这城里百姓,为了守住城池不让那些狗贼重新骑到他们头上受苦,出工出力皆毫无怨言,为兄不过是以数十衙役为框架,短短半月,就组建了六百余精锐守城战士!任他三五千人同来,也别想攻破这登州坚城!”

    赵林看了看城里散漫的社兵和民壮没有说话,他不好意思跟陈元雅说这些百姓可能只是为了一月三两的饷银,一旦敌军来袭,就立马会做鸟兽散。

    在赵林一路看来,因为李自成朝廷对明朝官绅的无情打击有失变通,反叛大顺朝廷的中坚绝对是这帮人没错,但平头百姓似乎对明对顺都没有多少不同的感觉,哪个来了便服哪个便是。

    尤其是京畿之地,天子脚下,民生尚且过得去,即使是山东地方,平原沃野又有河流灌溉,苛捐杂税虽多,鬻儿卖女的也有,但百姓逃难也好,躲避也罢,心里总还报着能活下去的希望行事,而非像陕西、河南地方那样拼死一搏的。

    且当地多年来也并未发展出什么巨寇。

    赵林其实对大顺朝廷并不反感,甚至为其对触手可得的天下得而复失很是遗憾,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对大顺必败的的观感。

    李自成失了创造巩固根据地的时机,又夹在明清之间,惨败之后又被清军紧咬不放,是绝对没有再次问鼎天下的前景的。

    赵林也奇怪,陈元雅一个前朝进士,刚当了大顺朝廷两个月的官,怎么就会如此死心塌地要效忠李自成。

    陈元雅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贤弟心中肯定在奇怪,那么多人都降而复叛了,官位该有还有,为何为兄就要苦苦守着这孤城?”

    赵林道:“自然是因为陈大人忠肝义胆。”

    陈元雅苦笑着摆摆手道:“贤弟莫要恭维了,为兄和你实说吧,我之所以如此做,实在是觉得前明不亡,天理难容!我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此时若再为个人富贵助纣为虐,实在是良心难安!”

    赵林不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他,陈元雅从赵林的神情里读出了倾听的愿望,便长吸一口气继续道:“崇祯十五年,为兄自湖南北上京师参加会试,出境三十里,就见道旁剐人肉者如屠猪狗,毫不避人,路人视之亦不为怪。”

    “为兄家境虽说清贫,平日里也有几个仆役可供驱使,整日闭门读书,哪里看过这等情景,禁不住毛骨悚然,在老仆宽慰及路人嗤笑下,这才慢慢平静。又走了半日,见到个妇人抱着一个已死孩童,一边生火要烹饪,一边伤心痛哭。同行的路人就问她,说你都要将他吃了,又哭做什么?那妇人说,这是我的孩子,埋了别人也会拔出来吃掉,还不如我们自家吃了。”

    赵林眉头紧紧锁起,易子而食原本不过是史书上的一句话,此时却忽然无比具象起来。

    陈元雅笑着道:“不怕贤弟耻笑,为兄因此一连几日吃喝不下,无论山珍野味,入口即吐,就这样吊着半条命到了京师,半年过去,一想到那情景胸腹间仍是翻腾不止。”

    见陈元雅停了,赵林便轻声道:“后来呢?”

    “后来?”陈元雅轻笑一声道:“再后来,京中朋友愈多,杯酌相呼,觥筹交错,这件事便若忆若望,再后来高中进士,看京城里繁华夺目,昨日痛心酸鼻者,竟默然不相关矣。”

    “直到半月前,临县皆叛,为兄才恍然惊醒,我若也举旗复明,复的是何?复的是苛政猛虎,复的是百姓鬻儿卖女、易子而食?”

    “所以为兄决定宁死不做此等为虎作伥之事!”

    赵林闻言竟有些敬佩陈元雅了,明末这世道这样的文人不多了。

    他缓缓道:“大明该亡。”

    他心里又补了一句:可惜大顺不当兴。

    陈元雅盯着赵林的眼睛道:“贤弟虽经过修饰,看起来风尘满面极是落魄,但气度华贵、英气内敛,我大顺将官辗转作战多年,绝对养不出此等气质,你真的是我们的人吗?”

    赵林镇定道:“不瞒陈大人说,在下将门子弟,家父也是痛恨前明腐朽害民,这才在开封一役降了陛下,如今已然七年了。”

    陈元雅道:“令尊高姓大名?”

    赵林信口道:“家父王礼复,原为前明游击,现任朝廷果毅将军。”

    陈元雅自然无法核实是否真的有这么一号人,又问道:“哦?那令尊现如今何在?陛下东征时又带令尊同去吗?”

    赵林道:“家父此次并未随陛下亲征,而是随泽侯留守西京,本意是让在下随军攒些资历,不料反遭此厄难,同家人两地相隔了。”

    陈元雅道:“怪不得贤弟要一心返回西京,原来家人都还在那边。”

    赵林叹息道:“是啊,陛下虽然胸襟广阔,但在下这等人毕竟是降将子弟,朝廷也有防备的。”

    陈元雅点点头,心想朝廷对地方降官要是也能如此防备,也不会叛乱四起了。

    “贤弟自幼便在开封长大?”

    赵林点点头,陈元雅迅速道:“开封话‘你个叛徒受死怎么说’?”

    赵林面上表情缓缓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