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通视频通话，诺大的房间内坐着四个人，女孩伸手比了个耶。

    “谭哥，快看，是沈约。”

    “这小子又闯什么祸了？”身穿背心的肌肉男转过头。

    “碰见鬼了。”

    “大姐，别浪费时间，我这真的很急。”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为什么？！”

    “你得把摄像头转过去我才能看到。”

    “哦....”

    我调转摄像头对准了窗边的那个人影。

    屏幕上的女孩仔细端详了一会。

    “嗯....是幻觉，这家伙的真身不在这。”

    “幻觉？”

    严飞闻声而言，林文松了一口气。

    “你们现在应该被它拉入了幻境当中，现实里身体应该在昏迷，不然也不会看到这个电话。”

    “怎么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最简单的办法，自杀。但是，也有可能它单纯迷惑了你们的五感，实际上你们现在做的事情与现实是同步的。”

    “那自杀不就代表着自己也会死。”

    “是啊，你们现在脚下躺着的那两个，就是被它操控了知觉，互相残杀。”

    林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就没有什么安全一点的办法吗。”

    “有，比如说等外面那个黄皮子降伏了它，再把你们救出来。不过现在情况不太乐观，这怨灵的怨气极深，甚至有些反压黄皮子的趋势，弄不好要翻车哦。”

    女孩的语气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有些看戏的模样。

    “我们不会被永远困在这里吧。”

    “那倒不至于，你们没对它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它只是想教训你们一下。而且，这是它的私事，这个女孩与附身的怨灵之间颇有渊源，像这种事情，我就不好插手了。”

    女孩坐实了冷眼旁观的姿态，可我并不想坐以待毙。

    “要是我父亲在这，这种时候会怎么做。”

    “要是换成他那个显眼包，现在早就冲上去超度亡魂了。”

    “亡魂？你不说是怨灵吗。”

    “是亡魂也是怨灵啊，这婴灵是被附身女孩堕的胎，罪魁祸首是她的父母，尤其是她的父亲，你懂我的意思吧。”

    “你是说这女孩被她的父亲....”

    “没错。这婴灵本是来报恩的，但却被强行堕胎，相当于蛮力杀死，自然怨气滔天。而且他们大概率没有去医院，这女孩和婴灵都承受了相当的痛苦。这种事情，我劝你们还是少管，只要老实呆在那里等一切结束，它自然会放你们出去的。”

    “如果一切结束之后，那女孩会怎么样。”严飞问。

    手机内的女生沉默片刻。

    “以目前现状来看，大概率会死。因为它在透支她的生命，去对抗那个黄皮子。你们该不会想要插手吧？”

    我和严飞对视一眼，各自看出了相同的结论。

    “我们得救她。”

    “呵，我就知道是这样，上赶着送死的家伙永远也劝不回来。上一个是沈君，下一个就是你，真不愧是父子俩。”坐在沙发上的西装男神情冷淡。

    我听出了话里话外的嘲讽。

    “即便如此，我也想救她。这不是圣母心，而是她命不该死。”

    “你以为你是谁，天道吗，有什么权力决定谁该生谁该死。”

    “凭人心，就在这里的这颗心。”我指了指胸膛回敬道。

    “啧。”

    “哈哈哈哈哈.....”

    看到西装男吃瘪，坐在一旁始终沉默的男人笑了。

    “这小子的伶牙俐齿，比起沈君可要更胜一筹啊。”

    “没时间了，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能救她。”

    “办法其实你一直都有，沈君早已经把它交给你了。但是想要救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想要我牺牲什么？”

    “牺牲的不是你，是那个婴灵，它会因此魂飞魄散。杀掉那对夫妇，其实也是那女孩的旨意，因为她对他们恨之入骨，这就是事情的真相。知道了真相以后，你还打算这么做吗。”

    我陷入了沉思。

    从外在来看，这个女孩是个受害者，但是如果涉及因果，没人能够确定现在的状况是不是天生的报应，没人敢说。

    但是，堕胎的婴灵已死，女孩的双亲已死，接下来要死的就是这个人。

    这个问题的关键是，我是否在以一己私心，去干涉本该发生的事情。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没有正确答案，但是....

    “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我出现在这里，那个女孩还没有死，这就是答案。无论再问多少遍，我的回答只有一个，救她。”

    “哼哼哼哼......”肌肉男虽然背着身，但是从肩膀的颤动就能看出在不住发笑。

    “那你就放心大胆去做吧，反正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有什么好说的。”男人摆摆手不再说话。

    “所以就是这样，祝你好运咯，回头见。”女生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耶挂掉电话。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这小子比沈君要聪明得多。”

    “她还是没说怎么离开这。”

    我拿起胸前的吊坠思考片刻。

    “有笔吗。”

    “要笔干什么。”

    关于手中有眼的神话传说，在中国广为流传的有两则。其一是明代小说封神演义中的杨任，曾为商纣王大夫，因进谏被挖去双眼致死弃尸，后被道德真君所救以金丹化为双眼，能上观天庭下观地府识人间百事，成为其坐下第二弟子。

    其二则是千手千眼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我掰断钢笔红色墨囊，沾染点墨以指为笔，在双手掌心画下了两只眼睛，而后将其竖印在严飞和林文的额头中央。

    “想让所有人从这里出去是不可能的，咱们分工行动，我留在这里让你们恢复理智，然后你们去阻止她。”

    “不行，至少让他留在这里陪你，就算是幻境也无数种方法可以害死人的。”

    我摇摇头。

    “比起你们要做的事情，我这里其实还算安全，只要意志足够坚定，它就伤不了我。”

    “可是....”

    “没时间了。快去，我们还要救人呢。”

    我双手合十盘膝而坐，缓缓闭上眼睛。

    “南无阿弥陀佛......”

    倒在门厅的严飞和林文猛然睁开眼睛，看向四周左右。

    前方半遮半掩的房门内，女孩狰狞的惊叫与恐怖气息同时出现，压得人喘不过气。还未爬起身，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他们掀飞，重重撞在墙壁。

    严飞手握金刚杵摆在身前，口念金光咒护身艰难的向前走去。

    要说佛教相比起道教有何长处，那便是只要心存善念信奉之人，皆可以借用。

    佛法无边，普照众生。

    曾经我是不信的，但是此刻，不得不信了。

    忽然有什么东西碰了我一下，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小孩站在眼前。

    “哥哥，你在这里干嘛。”

    我没有说话，心中默念的佛号却是一刻都不敢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