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昏暗的月光透过窗户照映墙壁，在大师身后投射出巨大黑影。女孩此刻正被头顶的兽爪挤迫在床角，动弹不得。她口中的尖叫几乎化为实质声浪，震荡起巨兽的身躯不住颤抖，仿佛随时都要破碎。

    “白大师，收手吧！”

    “何方宵小胆敢号令本仙，退下！”

    白大师赤裸上身嗓音沙哑，只是看向严飞一眼，无形的力量便撞在金刚杵前，将他逼退。

    “凭本黄仙五百年的修为，还制不住你个小鬼！”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道爷与女孩的眼角都流出了鲜血。

    为了对抗黄仙，婴灵以女孩的寿命为代价，苦苦支撑。为了将其击垮，仙家同样也在消耗寿元，施以重击。

    这已经成为了寿命的比拼。继续下去，即便驱逐了婴灵，道爷的寿命也所剩无几。

    “得罪了。”

    严飞手握金刚杵，一拳钉在身后的墙上，墙上黑影顿时发出一声哀嚎。

    以他现在的能力，无法做到同时对抗黄仙和婴灵，只能尽力将道爷逼退，以此保全两人的性命。

    “为什么要帮助他们，为什么要伤害妈妈，你们都是坏人吗。”

    我双手合十，紧闭双眼。

    “为什么，就连降生在这个世界上都不被允许，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同样的质问，不同的声音同时出现在耳边。我微微一愣睁开眼睛，眼前竟然站着四五个孩童，有男有女。

    那女孩身上附着的婴灵不止一个？！

    就在黑影退却的瞬间，女孩从床角飞身而其，直抓道爷脖颈而来。

    就在触碰到皮肤的一瞬间，身刻的经文散发出耀眼金光，女孩仿若被火焰焚烧散发出一声哀嚎，径直撞破窗户落向下方。

    “卧槽，这可是九楼啊！”

    严飞赶忙追到窗边，窗外到处都没有尸体和痕迹，女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下怎么办。”

    此刻的道爷已经陷入昏迷，外表看起来比之前苍老了十岁。

    “宋约！”

    严飞赶忙将我拉起，接连就是几个大耳光抽在脸上。他本以为我已经清醒，可无论怎么摇晃就是醒不过来。

    “别动！”

    一个声音制止了他的动作，严飞转头看去，见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如果你们想让他醒过来，就必须抓住她。”

    “怎么抓，人都已经跑了。”

    “我可以告诉你们方向，但是你们必须自己动手。”

    深夜的公园寂静十分，依稀能够听到些许的蝉鸣与湍流水声。河边的岸桥下，蜷缩着一个女孩，浑身湿透衣衫单薄。

    头顶的石桥上传来了脚步声，女孩并没有逃跑，只是坐在原地静静等着。

    没过多久，严飞和林文出现在石桥两侧。

    “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

    女孩的语气当中没有乞求，只是因为湿冷而有些发抖。

    “不能。”

    “说的也是啊，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像我这种人，就算逃得过今天，也会死在别人手里。”

    “你是说法律吗，你明知道会有这种结果，还要这么做。”

    “我恨他们，恨不得把他们杀一千遍碎尸万段。”

    “有什么事情不能靠法律解决。”

    “他们杀了我的孩子。”

    严飞沉默了。

    “他们想要我的身体，我可以忍。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可以忍。我只想要我的孩子。我祈求过他，承受殴打，可依旧保不住我的孩子。”

    这个女孩天生没有爱，没有被爱，却想把它留给下一代，留给自己的孩子。哪怕那是被人唾弃的，不符合常理的，受尽欺辱所生下的孩子。

    “但这也不是你杀害他们的理由，你是他们的孩子。”

    “是啊，我是他们的孩子。”

    这下不好收场了。

    身处幻境，此刻我还未知晓外界所发生的一切，也未曾想过救下女孩之后要怎么做。

    眼前的婴灵忽然变得阴森恐怖，充满敌意。

    “只要你们都死了，就没有人能够伤害她。”

    一把尖刀从地面的尸体手中漂浮而起，逐渐转动刀身对准了我。

    这是幻觉，这是幻觉。

    噗。

    现实中的腿上出现了一道伤口，深红色的血液顺着皮肤潺潺流出，留守在原地的约翰赶忙压住上方动脉，以此阻断更多血液的流出。

    这是幻觉。

    噗。

    又是一道伤口在肩膀出现，约翰咬牙撕碎脚下的毛巾，快速编织成绑带紧扎在伤口左右。

    虽然知道这是幻觉，但刺骨的疼痛麻痹着神经，令全身湿透汗流不止。

    又是一刀扎在胸前，虽然没有命中心脏，但呼吸却是越发痛苦。

    拔出的刀子缓缓漂上空中，这一次对准了眉心。

    我紧闭双眼，想要阻断视觉，尽可能隔绝与幻境的联系。

    刀剑触碰到皮肤的瞬间，我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南无阿弥陀佛。

    遥远的天边传来了钟声。

    胸前的吊坠漂浮而起，时间在此刻停止住了。

    现实的天边，一只透明的金色手掌自空中落下，抓向了桥下的女孩。五个婴灵瞬间幻化在身边，向上抵挡着那只佛掌。

    遥远的寺庙内，母亲正跪坐在佛像前，伴随着木鱼的敲击声虔诚祈祷着。

    “妈妈。快逃。”

    婴灵稚嫩的声音，令女孩回过神来。她看向空中的孩童，眼中流出了泪水。

    眨眼间，又一只佛掌落下，十指捧起空中的婴灵，护在掌心。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空中传来了僧人诵经声。

    “这是，往生咒！”

    一朵金莲在掌下诞生，五个婴灵伴随诵经声，连同佛掌消失在眼前。

    倒在地上的身体猛然咳出一口鲜血，胸膛的刺伤令呼吸变得急促，脸色越发变得苍白。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女孩疯狂的朝着严飞扑去，可失去了婴灵的庇护，她的一举一动在严飞眼中，都是那样软弱无力。

    严飞丢下金刚杵一把抓住了女孩的双手。

    “放弃吧，别挣扎了。”

    救护车来的还算及时，勉强救回了一条命。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

    “那个女孩呢.....”

    我虚弱地看向床边严飞。

    “被判刑了。放心，不是死刑，她还未满十六岁，受到法律的保护。”

    “那几个婴灵呢.....”

    “不知道是谁带走了它们，应该是被超度往生了。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佛像，佛的真身。”

    严飞看向桌上的金刚杵，心情有些复杂。他本以为修道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