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规:阴阳缘
繁体版

第七十五章:吴府突变

    “死了吗?”宫雨用彼岸无垠撑开坍塌的祖堂找寻着吴楚暮的碎片。

    距她几丈远的地方,斐寒也刨开被埋得死当当的吴人尸堆,焦肉的臭味沿过祖堂的废墟窜进一旁清柔的鼻中,令她连呛了几口气。

    “按理说,死了。但怎么说也是个尊者,不至于炸得连渣都不剩了吧?”斐寒紧蹙着眉头松开最后一具焦炭,心中不安愈发强烈,“而且,你们不觉得吴人的尸体太少了些吗?”

    自从昨晚吴楚暮以身为引,让南岳度过了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之后,斐寒他们就片刻不停的寻找着吴楚暮的蛛丝马迹。

    他们先去了那洞府的位置,青石还在露天闪烁着青光,地上也有一些残肢断骸,不过没有一肢是吴楚暮的。

    他们又去了吴楚暮的住处,那里楼还在燃,吱嘣作响,同样不见吴楚暮身影。

    他们辗转多处,一夜翻便了大半个吴府,然而却连吴楚暮半根毛都不曾寻到,他就这么莫名失了踪迹。

    “会不会是我们想太多了?万一他真就此化为灰灰了呢?”清柔搜完祖堂密室,从地板下探出脑袋来说道

    “不大可能,以尊者的肉身而言,就算是练一元经而内爆,也最少能留只手下来。”宫雨拍着手上灰尘走了过来

    “雨儿,你怎么知道?”斐寒诧异向宫雨请教

    “语娘没告诉你?”宫雨古怪的看着他

    “告诉我啥?进吴府后小白就召不来了。”斐寒当着她的面演示了一遍。

    出乎他的意料,小白顺利的从门扉中穿了过来,对着他就是一顿乱啄,边啄边抖出脖子上小盒中累成一垛的信纸。

    “臭小子!你谋害亲娘不是?这功法怎么一练就炸啊!”

    “好啊你个白眼狼!还没雨儿亲!连功法的害处都不告诉我!”

    “你小子不会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吧?”

    “寒儿,榆儿生了!不出为娘所料!是颗蛋!还有还有!玉儿有了!你有亲侄子喽!”

    “寒儿,若是有什么麻烦就跑到东边去躲着,若兰将军在,没人动得了你!”

    “寒儿。。。娘信你。”

    。。

    。。

    “娘亲。。。”斐寒鼻子一酸,收了信纸往下一处地方赶去

    “你不报个平安?”宫雨追了上来问道

    “还太早了,若是真如雨儿你说的那般,那吴楚暮定然是藏了什么后手。所以一切未定之前。。。”他更加卖力的翻找起来,誓要以最短的时间知晓吴楚暮到底死没死,“就先让娘亲再等一会吧。”

    “等什么?”

    轰隆一声,若兰自空中坠下身子,将斐寒面前的废墟彻底砸了个粉碎。

    “左将军!”

    “没想到当代左将军竟只是个至圣?”

    “还是只妖。”

    斐寒见若兰赶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刘延和李云澈也几乎同时现身吴府,对着若兰张口就是不逊之言

    “这么看,车骑和大将军的位置,是不是应由我二人来接替了?”刘延背负双手走到若兰面前威逼道

    “哈哈!少卿莫要再痴心妄想了。”若兰席地而坐,取下尾上平沧擦拭起来,“琼竹老不死的还在呢。”

    “还在!?”刘延面露惊惧,退了小半步颤言道

    “皇城破的那晚。。。他和将后不都是!?”

    “少卿,你凭什么认为先帝和将后没留手段护师傅周全?”若兰将平沧刺出抵着刘延的咽喉,平沧怒然震缨,似极度渴望捅穿他咽喉一般,奋力向前伸涌着

    “是当了太久纳兰小儿的狗腿,连帝心不可测都忘了吗!?”她起身步步紧逼,压着刘延向他身后退去

    “延爷!”

    “你个小辈懂什么!?”

    李云澈摊开剑匣,刘延抽刀弹开平沧退至她身边,眼中亮起紫芒与若兰刀兵相对。

    若兰冷哼了一声,安抚平沧收枪,背过二人向斐寒走去

    “我生得晚,但我懂。不光是我,昊宇陛下懂,老不死的懂,前赴后继的欧阳后人也懂。唯独你典狱司刘少卿不懂!”

    “将军?懂什。。。”

    斐寒脑子被他们刚才的谈话说得直打转,什么先帝?什么少卿?灵和司语也没告诉过他啊?正欲开口一探究竟之时,宫雨从背后环来的双手死死勒住了自己的嘴

    “你懂!”

    宫雨满头大汗的叫了一声,又嚼着斐寒耳根柔柔绵绵悄语道

    “这事怪妾身没来及与你说,夫君先懂一会,日后择个良辰妾身再与夫君细讲!”

    斐寒那叫一个红光满面,春心肆眼。迎着若兰抱拳一喝

    “将军!寒也懂!”

    若兰呆愣的眉毛一高一低的跳抖着,不知他犯了什么病?正纳闷之际,平沧不受控制的脱手就出,盘绕飞舞在斐寒周身,缨发在他身上挠下探,像捡了个宝似的。

    探了几息,平沧飞回若兰面前,搓揉枪身摆出一个“?”

    “这枪比小白还通人性!将军,它是在问我是谁吗?”斐寒也是头一次见器物如此通灵,不由惊叹万分

    “没,他们在问帝脉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若兰话脱口而出,最后一音落下才醒觉不妥,捋直了平沧狂扇几下随即往身后一藏,快言掩饰道

    “说起来,大公子你们这是在找何物?”

    “哈!将军!我们正在探那吴楚暮死透了没?”宫雨插科打诨,推开还在为自己身世瞋目结舌又有些愠怒的斐寒,把话引回正事上

    “我当什么事呢。”

    若兰闭眼稍稍舒展全身,盏茶后,宫雨注意到有赤色纹路自她衣着之下溢出,遍满她露在外的肌肤。黑甲也因她愈发炽热身躯而烧得通红,化为她独有的嫁衣。

    她竖悬平沧,口中念念有词,忽而并指指向平沧向上一挑,平沧飞疾如燕,啸着长音凌霄而上,将重云刺散,将日光冲淡,终遥遥逝在了那万里晴空之上。

    “慢慢找太麻烦了。”若兰散了劲力,火纹褪去,盔甲又重归为玄黑。

    哒!叮!哒!米粒大小的石子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砸在她的黑甲上发出脆响,落入众人的发间令他们一阵不适。

    “你干了什么?!”刘延举头望了一眼喝问若兰道

    “少卿不言我玄铁卫无人,不够看吗?”若兰招呼斐寒他们过来盘坐在自己周围,面向刘延手伸长空一请

    “那若兰也想看看少卿够不够格入我玄铁卫!”

    铮!先有龙吟临风起,滚滚声鸣迫天寂,后随士吼伴相倚,震震怒语绝地息。吴府之上,与三座巨岳等大的平沧携云而下,灿绚火星连连从枪尖迸旋急出撕灼着天幕,令那好不容易熄灭了烟火的峰头再度燃起汹汹大焰。

    “是将后那把!怪了,它怎变得这般模样了。。。那是!?”

    刘延似认出了平沧,正古怪它的外型怎会变成现如今这般时眼神忽然骤凝。惊恐、欣喜、怀念等一众情感也在这一刻纷至沓来左右拉扯着他的面部。

    枪刃之上,数不尽的灵光聚为人形,牵引着巨枪向吴府坠去,其中不少还在冲刘延含笑招手。

    轰-------!

    平沧斜将山头斩落,土石崩碎,乱击苍空。锋未临,吴府的楼宇便承受不住威压尽数倒塌碾碎,长枪直入,将整座吴府连同它的历史搅碎下葬

    待风平,待雨起,这座存在了千年,见证南岳沧海桑田,象征人族修士最高权威之一的府邸,就此成为往昔的光景

    灰尘漓去,枪锋之下,刘延左悬明月,右挂阳炎,单刀相抵,视线略带模糊的望着会于枪尖的灵群

    “延哥!乾元不亡!”

    他们发不出声音但刘延却听得一清二楚,像曾经审完了犯人相互勾搭胡闹着大喊找酒找肉那般清楚。

    “延爷,他们是?”李云澈的剑匣开着,三把寒剑飘悬在若兰等人周身护着,又另有三把单独将宫雨护得里外不通。

    “故人。”刘延轻语收了刀,平沧也化小飞回若兰手中。

    “看来二位确有资格入我玄铁卫。”若兰握住平沧向二人军礼而拜,“我代昊宇陛下,在此贺迎刘少卿和李相后人重归乾元!”

    “将军错了。”刘延路过与斐寒如出一辙好奇自己身世的李云澈,迈着小步走近若兰

    “我没资格入军,当年没有,现在更没有,而且。。。”他顿然语塞,说不出口的词在嘴角化为悲凉苦笑“乾元。。。已亡。。。”

    “关于这个,我日后会与少卿细细道来,现在。。。怎么!?”

    “不对劲!”

    “该死!”

    三人同时察觉到了诡异之处,电光火石间瞬身至斐寒和宫雨身旁伸手就要去抓他们,哪知一股莫大的斥力始终间隔在他们之间。

    那斥力随即猛的一张,将三人还有清柔齐齐震开到二人半里开外的地方。

    猩红的阵纹在斐寒和宫雨身边亮起,斐寒和宫雨只觉调动不了一丝修为,被牢牢锁在了阵中动弹不得。

    “吴老狗!?他怎么这么快就!?唔!”

    二人同时感觉体内阴阳疯了般向天阳灌去,灌到一半又急匆匆涌向天阴。

    他们周身的经脉在阴阳触碰到天阴的一瞬爆了开来,紧接着便是汩汩血水夺口而出,淌得二人胸前一片血红。

    叮!叮!如脆铃声响,两块青石伴随铃声在二人丹田中化出实形,接有青光浮现镇住二人肉身滋润修缮他们的经脉,这才让他们免于爆体而亡。

    然而还没完,那阴阳二力在斐寒和宫雨稍有恢复之后又自顾开始运转,重新涌向二人的天阳。

    “又来!?!?”

    嘭!当其又一次折返回天阴时,二人再度经历了爆体之痛,青石也再一次将他们镇住。

    如此反复折腾了两三回,斐寒和宫雨灵光一闪想通了什么,顶着满额的冷汗向阵外四人高喊

    “吴楚暮在借我二人身躯练功!快将这阵破了!!!”

    “破不了啊!”

    若兰、刘延和李云澈从被弹飞那一刻起就在不停的围攻着这阵,但任凭三人施展何种惊泣鬼神的奇法,任凭他们对那阵缘砍捅刺上成千上百刀枪剑,始终不能令其破碎一角。

    “怎么办!?怎么办!?”清柔早就飞临半空俯视全阵,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然而

    “这不是吴家的阵!!!”

    。。

    开元皇宫之中,人皇心情甚好,两指执棋落子,封死了灵那一局棋角

    “中途换棋手以干扰对棋者,可真是步臭棋啊!灵家主,你说是不是?”

    “陛下这一子又从何说起?”灵面色沉着,不悲不喜,举着棋子回应道

    “呵哈哈!灵啊灵!你知吴相爱子入骨,知他恨不得生啖了吴楚暮和吴汉兮,因此到了南岳定不会按照朕的谕令清荡龙族,反而会与之联合确保伐吴无误。

    而于朕而言,那吴家属地偏远,的确需要有人替朕管着。故派他去,既能成全他的仇愿收了人心,又可留下朕的皇兵管着那地,两相齐下,南岳便久安矣。

    你非常不错,换人一招也确实令朕从此无法看清你的想法和南岳形势,不过。。。”

    他接过灵半举着的棋子,替他轻轻落在了棋盘之上,那一角也因此彻底变为了死局

    “明明皆为其子,为何吴相又要食一人而惜另一人呢?”

    灵气息炸裂,暴虐的灵力将整张棋盘掀翻,棋子纷纷扬扬洒落了一地

    “陛下是多久开始布下这一子的。”他冷冷开口

    “没有没有!我只是知道一窝子生不出两种鸟来而已!”人皇俯下身捡起灵原先阵中一子向其悬示着

    “你猜朕真正想要什么?”

    灵面色铁青的凝视着他将那一子收入怀中,脖子上的青筋汩汩涌动着

    “陛下可是要丢了整个南岳?”

    “值!真是太值了!灵家主,你觉得呢?”

    “。。。寒儿说过,必须值!”

    。。

    。。

    “灵弟,祭坛已架设完全,待到三日后天狗吞月。。。便可主持血祭大典!”

    “。。。陛下,在人前还请唤我夫人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