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霓凰宫。

    皇后端坐于凤椅之上，目光如炬，俯视着站在殿内的云蓝国一行人。

    虽未言语，但一国之母的威严已笼罩整个宫殿，无处不在。

    云蓝国的使臣们已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但惜月公主却平静地开口：“云蓝国公主，惜月，参见皇后娘娘。”

    此次来到汴京城，正是为了商讨纳贡之事。

    作为两国之间的交涉，应有的尊敬自然不会缺少，但也不会过于卑躬屈膝。

    这位年轻的公主气度不凡，这是天朝上下都公认的一点。

    “公主在汴京城的这段时间，感觉如何？”

    太尉许应章看着惜月公主，缓缓问道。

    宫殿之内，除了皇后与云蓝国的一行人外，还有太尉、左相李仁、梁夫人以及礼部尚书、鸿胪寺卿以及镇南将军上官虎等人。

    他们都是天朝的顶梁柱，朝堂上的璀璨星辰，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天下震动。

    圣君并未亲临，无论是商讨纳贡还是接见云蓝国使者，圣君都无需亲自到场。

    “汴京之繁华，一城之景已远超云蓝，惜月大开眼界。”

    惜月公主赞叹道，随后话锋一转：“天朝荣光万载不衰，繁华如天上宫阙，若我云蓝能有天朝万一之盛景，我也无需跋涉千里而来。”

    言下之意，云蓝国国力有限，岁贡之事已属不易。

    礼部尚书微微一笑，向前一步：“云蓝位于北域之侧，夹缝中求存，若非有天朝雄兵威慑北域，云蓝焉有今日之安宁？只是每年纳贡，又有何不妥？”

    礼部尚书陈原，天朝出了名的直性子，有人曾言他应入兵部或吏部，此刻说话也是直截了当，直接点出了云蓝国的痛处。

    说实话，这也是陈原和无数天朝子民心中的疑惑，云蓝国如此小国，竟敢来汴京城要求削减岁贡，实在令人费解。

    云蓝国的两位使臣面色尴尬，显然被人当面揭短的滋味并不好受，同时心中也有些发虚，底气不足。

    但惜月公主面色依旧平静，仿佛未曾听见礼部尚书的嘲讽：“天朝之恩，云蓝自当铭记于心，每年纳贡是理所当然之事。然朝中总有些不明时局之辈，以为过了几年舒坦日子便不晓得天高地厚。”

    “去年父皇寿辰，北域送来鱼目明珠祝贺，并开放古妖秘境名额。”

    说到这里，惜月公主顿了顿，目光在宫殿内众人脸上扫过。

    众人皆是眉头紧锁，礼部尚书陈原正要开口反驳，却被惜月公主打断：“北域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父皇自然心知肚明。但朝中确实有些不长眼之辈，父皇也不便强硬压下，只能想了个权宜之计，命我为使，前来汴京商讨纳贡之事。若天朝能削减五成岁贡，我与父皇便有了正当理由，可以压制朝中那些不明时局之人。”

    右相李仁与左相对视一眼，六部尚书亦是眯起了眼睛。

    这位年轻的公主，的确不容小觑。

    他竟以北域为筹码，制衡天朝，同时又不让人抓到话柄。纳贡之事，自然要继续商讨下去。云蓝虽小，但若真的倒向北域，对天朝来说也是不小的麻烦。

    “岁贡之事，看似小事，实则牵涉国策，岂能轻易决断？”左相李仁赞赏地看着惜月公主，轻声说道。

    年纪轻轻便有此等胆识和智慧，这位云蓝国的公主，的确值得高看一眼。

    惜月公主向皇后行了一礼：“事发突然，云蓝自知理亏。纳贡之事的结果如何，我这里倒是有个提议。”

    皇后目光平静如水，声音亦是波澜不惊，仿佛对纳贡一事并不在意：“你且说来听听。”

    惜月公主低垂眼睑，恭敬道：“百年前，天朝在定下纳贡之事时，为彰显天朝胸襟，曾给云蓝一个机会。”

    此事人尽皆知。

    百年前，北域入侵云蓝，云蓝国无力抵挡，遂派使者来到天朝求援，并许诺称臣。

    天朝出手相助，击退北域，事后在商讨纳贡之事时，为了彰显天朝的胸襟，曾给云蓝一个机会——对弈。

    若云蓝能赢棋，纳贡之事便不再提及；若输了，则需按照天朝的规矩每年纳贡。

    如今惜月公主提起此事，莫非是想......

    未等众人细想，惜月公主已接着说道：“当年诸葛云天在云蓝国都设下三天擂台，云蓝上下无一人能胜。于是纳贡之事便再无异议。如今我们不妨效仿千年之前，由我云蓝棋手在汴京设下三天擂台。三天之内，若无人能胜过我云蓝的棋手，那么每年岁贡减半。”

    “若是我云蓝棋手败了，有生之年，云蓝绝口不提纳贡之事。”

    这是一个极为合适的提议，有百年前的前例可循，天朝这边即便想反对，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皇后起身离去，极为淡然，她的黑红色长裙在地面上拖曳，如同夜色中的火焰，边角翻飞间，仿佛有烈焰在舞动，又似金凰的羽翼在暗中闪动。

    太尉高健冷漠地注视着怜月公主，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出的冷淡，如同千年冰川，给人带来难以承受的压力：“圣朝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条件，远不止于此。”

    “此话怎讲？”怜月公主疑惑地抬头，望向这位位高权重的太尉。

    许应章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赢了，岁贡之事，天朝不仅仅减半，更是直接取消。但若是输了，你，怜月公主，将永远留在我天朝。”

    此言一出，云蓝国的两位使臣面色骤变，他们想要出言反驳，但左相的目光轻轻一扫，便如同山岳压顶，令他们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襟。

    怜月公主的眉头紧锁，她知道这次谈判的严重性，也明白太尉高健所言并非儿戏。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不会退缩，也不会放弃。

    太尉高健的身影渐行渐远，但他的声音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怜月公主的心中：“在这圣朝之中，无人敢与我等谈条件。你既然敢提，那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