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如银盘高悬，洒下万缕清辉。

    在这宁静的夜晚，汴京的皇宫之中，两位相爷并肩漫步，他们的步伐虽然徐缓，但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有力。

    “今夜这出戏，委实精彩。”右相轻声叹道，双手负后，身姿挺拔。

    他虽年岁已高，粗略估算已逾数百载，然而岁月似乎并未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一头青丝虽已泛银霜，但他的眼神依然锐利如鹰，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回想起鸾凤殿上那一幕，右相嘴角轻扬，露出微讽之意。他低声说道：“皇后与太尉此举，的确令人拍案叫绝。但在这繁华的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僭越之意。如今天下动荡不安，朝野之中暗流涌动，他们却在这个时候挑起事端，真是·······。”

    左相李仁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他手捧一小暖炉，缓缓道：“这场戏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纳贡一事虽细微，但其影响却不容小觑。一旦开了此例，天朝的威严便会受损，这无疑是给那些野心之辈以可乘之机。”

    “一步之退，或许微不足道，但万事开头难。一旦开了先例，后续便难以遏制，众人皆会争相要求更多的退让。”右相摇头叹息，脸上露出忧虑之色。

    右相冷笑一声，哂笑道：“天朝昌盛已久，天下皆盼其衰。那些野心之辈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否则道教亦不会涉足其中。”

    云蓝国不过是他们用来试探天朝底线的一颗棋子罢了。”

    提及道教，李仁不禁蹙眉。他沉声道：“此次对弈，胜算难料。惜月公主的兄长，即云蓝国太子，乃是道教年轻一代弟子中的翘楚。此次随云蓝国使团一同来到汴京的便有道教之人——明悟。他在修行上虽稍逊一筹，但在围棋之道上，却无人能敌，无论是道教还是天朝，皆无人能出其右。”

    “此人被誉为当世棋道之冠，一如百年前的诸葛云天。”李仁相继续说道，“此次在汴京守擂的棋手，想来便是这位明悟。天朝虽大，修行天才如过江之鲫，但在围棋一道上，却无人敢言必胜明悟。”

    “这也是惜月公主此次前来的底气，亦是皇后与太尉敢如此行事的原因。”李仁接口道，“此计乃阳谋，无论如何应对，都难以破解。天朝若退，圣君的威望必将受损，对天下百姓而言非福，但对皇后而言，却是大利。”

    “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右相眼中掠过一丝不屑，“皇后视云蓝为剑，云蓝亦想借此翻身。这等小国，无非是两头摇摆以求自保。”然而，他眉头也微蹙，脸上露出忧虑之色，“此计甚毒，天朝若退，只怕...”

    右相脸上露出忧虑之色：“道教势力日盛，佛宗亦不安分，北域与异教更是勾结已久，这天下，皆盼天朝退让。”他叹息一声，“百余年来，天朝如日中天，悬于众生头顶。

    然而，纵然野心再大，亦难逃其钳制。百余载光阴，想必这些势力早已等得不耐。”

    “若院长仍在...”右相轻叹一声，未再继续。他心中明白，若六道院依旧荣光鼎盛，这天下或许会安定许多。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庞大王朝的倾颓，总是始于内乱。

    ......

    ......

    李为生没有赏月的雅兴。他轻轻帮石头掖好被角，然后拿起长剑步出房门。

    月光清冷，未能驱散夜的幽暗，只勉强照亮了庭院一隅。然而，在这朦胧的月色下，他却能模糊看见四周的景致。

    今夜格外寒冷，寒风凛冽。

    站在院中，李为生似乎能感觉到身体在一点点变冷。

    但是，他的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仿佛这寒冷与他无关。他手中握着一块白布，正仔细擦拭着剑身。每一道剑痕都被他仔细清理，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寒风刺骨，但他的手却稳如磐石。

    他心中清楚，这柄剑是他的伙伴，是他的依靠。只有保持剑身的洁净和锋利，才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砰”的一声闷响打破了夜的寂静。有人翻墙而入，落地无声。中年人手掌紧握腰间弯刀，目光警惕地打量着李为生的背影。他并未轻举妄动。

    他筹谋数日，终于寻得良机。禁卫军每夜巡逻至此的间隔约有半个时辰，这段时间足够他行事。原本打算悄无声息地杀人灭口，但他万万没想到，这青年竟然提前察觉了他的到来，还主动出来迎接。

    这实在令人意外，甚至多年来的谨慎让他产生了今夜放弃行动、另择时机的冲动。

    虽然心中突然蹦出一丝异念，但他并未退缩。因为梁夫人那边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知道再过几日对方必定会有所防备，因为这青年不过是个普通人。

    虽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察觉的，但普通人终究是普通人，怎能与修道者相提并论？因此，中年人并未离去，而是直接现身。他打算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你在此等我？”中年人低声问道，声音中透露出几分警惕和疑惑。

    李为生并未回头，依旧专注于擦拭剑身。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正是，我确实在此等你。”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自信和决心。

    若只有他一人，他或许不会如此冒然地守在外面，甚至可能会另寻安全之地暂避因此。但屋内有石头在，刀剑无眼，李为生无法保证自己能否全身而退，他不能冒险让石头受到任何伤害。干脆走到外面，至少能让石头的危险降低许多。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中年人握刀的手微微用力，不着痕迹地往前迈了两步。他准备发动攻击了，因为他知道这个青年不会坐以待毙。

    “你如何得知我会来找你？”中年人有些警觉的问道。

    李为生目光沉静，语调沉稳而自信。

    他继续娓娓道来，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十天前，那串特殊的脚印，沉稳而有力，停在门前是为观察。”

    “而今日正午，当我再次在那街道对面的屋檐下瞥见那熟悉的印记时，我心中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你，依旧未换那双靴子，这足以证明你仍旧坚守着最初的计划，那么这次可以理解为开始动手了。”

    “这两次的脚印，是你向我发出的信号。第一次，你在暗处默默观察，探寻我的一举一动；第二次，则是你即将行动的预告，你已然蓄势待发。”

    “于是，今夜，我在此等你。月色如水，街道空旷无人。这么好的机会，我坚信你会现身。”

    李为生的话音渐落，微风轻拂，带来了一缕清凉。感受着周遭的气息流动，似乎能从中捕捉到那隐约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