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即是生，死即是死。

    这个世界，自然没有小说家那些用来博人眼球的鬼魅传说，更别提那重活一世的奇幻可能。李为生认为，这或许只是命运的一次偶然安排。

    “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夜色渐深，两人闲聊之间，游四海忽然想到此事，侧目看向李为生，好奇地问道。

    “十九岁。”

    李为生坦然回答，毕竟这并非什么秘密。

    “十九岁，年纪似乎稍大了一些。”游四海轻笑道，“你可知道，正常的修道者，应当从何时开始修行？”

    李为生摇了摇头，鄢城虽小，但关于修道者的传闻却并不多。他只知道，这城中的修道者寥寥无几，有关修行的常识更是少得可怜。

    “十五岁。”游四海伸出手指比划道，“每个人的天赋各异，但神魂却是大致相同。修道者追求的是天人合一，除了天赋这一必要条件外，还要求神魂完整。”

    “而神魂并非生来就完整无缺，它需要随着年岁的增长而逐渐完善。有些人天资聪颖，自小便接受顶级教育，其神魂可能在十岁就已趋于完整，但这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人的神魂都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而自然完善，到了十五岁，才会达到完整的状态。这也是为何修道者大多在十六岁之后才开始修行的原因。”

    游四海为李为生解释着修行的基本常识：“天赋卓越者，修行之初便可迅速突破初境，而后续的提升则要看心性和悟性。至于那些天赋平庸者，比如昨夜刺杀你的那人，即便修行十几二十年，也可能依然停留在初境。他的天赋，确实不值一提。”

    “你今年十九岁，此刻开始修行，起步确实稍晚了一些。”游四海继续说道，“我在你这个年纪时，已经快要突破四境了。”

    游四海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李为生静静聆听，心中也明白，自己确实错过了最佳的修行时机。若是与天赋相当的人相比，这三年的差距恐怕难以弥补。

    然而，游四海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安慰道：“修行之路并非简单的算数题，一加一并不等于二。若只以修行时间来衡量实力，那么天才这个词也就失去了意义。”

    “两个人的天赋或许相同，但他们的经历、看待世界的眼光以及心性都各不相同。在修行的道路上，机遇、判断都充满了变数。或许今日你强我弱，但明日我便可能超越你。”

    游四海叹了口气，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哪怕此刻只有李为生一人在场。

    “你与我说了这么多，难道真的打算教我修行？”李为生并非愚钝之人，他自然听出了游四海话中的深意。

    “我之前没有说过吗？”游四海愣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看来我又忘了。等你去了麒麟台之后，无论胜败如何，我都会带你去一个地方，教你修行。”

    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够成为修行者无疑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毕竟，许多人即便拥有天赋，也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此刻游四海的邀请，无疑是对李为生天赋的认可，同时也给了他一个难得的机会。然而李为生并未被喜悦冲昏头脑。

    “为何？”他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凡事总有因由，他不认为仅仅因为自己在棋局上的表现就足以让游四海如此看重。

    游四海看着他，脸上少有带着正色：“因为你很适合。”

    普通人杀修行者，棋道可与明悟一较高下，字画双绝，最关键的是，品行足够，而且不会心慈手软。

    就像相国府派人杀他，李为生不会因为右相李仁是他的父亲而犹犹豫豫。

    这样的人很适合修行。

    天朝也很缺少这样的人。

    “天朝依旧强大，但却如履薄冰，你未必是能够改变这一切的人，但你一定可以很好的润色这一切，最关键的是，你的身份代表了你的立场。”

    我的身份？

    李为生眉头一皱，隐约间明白了什么：“看来你所在的地方，和相国府的关系一定不是很好。”

    游四海笑了笑，没有再解释，现在的李为生接触不到太多东西，就算他说的再详细对方也未必听的明白。

    以后自然会知晓。

    “对了，你今年多少岁？”李为生忽然问道。

    游四海道：“二十六岁。”

    “那你的境界？”

    李为生有些好奇，先前的交谈当中，游四海扬言他自己用十年的时间走完了很多人百年几百年的道路，那他的境界会是什么？

    十年时间，又能修行多强？

    “不告诉你。”

    游四海打了个哈欠，起身拍拍屁股，翻墙走了。

    夜风吹拂，房檐上的雪今天化了不少，李为生倚着树干，心里想着今晚的这场交谈，能够有机会成为修道者这自然是好事，顺带着游四海还能帮忙解决相国府的麻烦。

    可自己需要付出什么？

    真的仅仅只是上扶摇台和明悟下一场棋？

    不会这么简单。

    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起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汴京城，这座看起来平静却处处暗潮汹涌的地方，李为生隐约意识到自己已经掺和进一场大戏之中，却还不知道自己在这场戏里扮演的角色。

    “修道者。”他走回屋子将门关上，熄灭了屋内的烛火。

    “无论以后会面对什么，最起码现在这是自己最需要的。”

    认识到这一点，李为生放空了思绪，不再去考虑太多。

    “兄长，我怕鬼。”

    石头翻身抱紧了李为生的手臂，将小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刚刚游四海讲鬼故事的时候，小家伙也躲在门后偷听。

    李为生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

    如果真的有鬼存在，那么鄢城死去的数万人，此时此刻应该已经撕碎了相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