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用赛洛英来强化虫族，然后反攻上城吗?”

    柳奕笙很容易就联想到肮脏的产业链。

    将赛洛英卖给人类和亚人，然后用毒资制造出七十五的赛洛英，之后用七十五的赛洛英，花变人类和亚人，获得制造成本更低的普通赛洛英。

    循环往复，制造更多能够强化虫族的药品。

    如此一来，最后一定会形成强大的虫族，攻打堕落的人类和亚人的局面。

    “不知道......赛洛英的谜太多了，”卡萝萝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想了解更多的事，就得接着调查至高之诺才行。”

    话音刚落，卡萝萝就停下了脚步。

    厚底的工装鞋轻轻地陷进了潮湿，油腻的地面。卡萝萝缓缓说：

    “我们到了。”

    二人面前是一座巨大的酒馆。

    至高之诺四个字挂在酒馆上方，闪着五颜六色的光。破损的线缆，偶尔会在四个字中间产生火花。

    无数的管道从地面探出，缠上酒馆，管道不够严密的连接处，时不时会漏出几滴蓝色的赛洛英。

    毫无隔音的木质墙壁，隐隐约约地传出里面轰鸣的摇滚乐。

    柳奕笙和卡萝萝对视一眼，然后便走上前去打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里面咆哮的摇滚乐就像被释放的野兽，一股脑地扑进柳奕笙的耳朵里。

    宽敞的酒馆里塞满了虫族亚人。

    五彩的灯光在漆黑的屋子里四处散射。

    所有人都在喝，都在唱，纷乱的欢呼声和狂暴的摇滚乐混在一起，吵得人脑仁发胀。

    蜘蛛亚人的DJ因为肢体足够多，打的拍子越来越嗨。

    舞台上两个人首虫身的蜈蚣亚人缠在一起。知道的能看出他们在跳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台上交尾。

    卡萝萝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帽子带上，遮住了她的兔耳耳根。柳奕笙只能一边感叹她真是方便，一边皱着眉忍受周围恼人的噪音。

    两人不停用手臂拨开疯狂的人群，终于来到了人少的吧台。

    吧台像是有一个结界，虽然遮不住吵闹的声音，但却把疯狂扭动着身体的虫族亚人们挡在了吧台外，只留下两三个静静喝着酒的人。

    “二位要喝点什么？”

    柳奕笙和卡萝萝刚趴在吧台上，还没来得及喘气。耳畔就出现一个温柔的声音，只是这声音的内容被吵闹声变得模糊，听不真切。

    柳奕笙抬头一看发现声音的来源是吧台里的一位女性蜘蛛亚人。只是这位蜘蛛亚人着实惊艳。

    与之前在外面街区遇到的那三个蜘蛛亚人不同，面前的这一位，并不是半人半蜘蛛，而是完整的人身。

    她的八只蛛腿在背后静静地收拢，可她瘦弱的身子还是挡不完那八条黑亮的蜘蛛腿。她脸上多余的六只眼睛紧闭着，只留下了两只和人类一样的眼睛。

    那六只眼睛眯成的细线，加上几点暗紫色的花纹，将她的脸衬托的更加雪白。

    一袭白衣宛如纯洁的婚纱罩住她的身子。几缕奶白的蛛丝，杂乱无章的挂在她身后的蛛腿上，就像新娘的头纱。

    柳奕笙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虫族亚人。想来，应该是人类或者亚人中出现了某位勇士。

    不过，根据大多数蜘蛛亚人的习性，那位勇士恐怕已经不在世上了。

    见柳奕笙二人没有回答，这位蜘蛛亚人又提高了些音量。

    “二位！要点什么？！”

    “赛洛英，你这儿有吗？！”柳奕笙终于听清了女人说的话，也扯着嗓子吼，但是对方一脸疑惑的表情，显然没听见。

    于是柳奕笙又往前探了探身子。

    “你这儿有......”没等柳奕笙说完，女人就伸出脆藕般嫩白的小手，拽住了柳奕笙的领带，将他拉到了自己的眼前。

    女人眼睛轻瞥了一眼柳奕笙身旁的卡萝萝，眼神中满是得意。可卡萝萝却只是事不关己地调整了一下头顶的帽子，然后回了女人一个茫然的目光。

    什么意思？正宫的从容？这下我看你还怎么办？

    心里的想法刚一落下，女人便抓住了柳奕笙的手。

    “我叫素娅·洛丝薇瑟，您叫我素娅就行。

    “外面太吵，我听不太清您说话，不过您可以牵着我的手说。

    “毕竟蜘蛛的听力都在‘腿’上嘛......”

    素娅的声音很温柔，但却宛如从另一个次元降临，直接覆盖在了吵闹的背景音上，传入了柳奕笙的耳朵。

    拥有这种能力，柳奕笙现在很确信眼前的这位素娅，能听清他们说话。

    “我说......”柳奕笙用力地将手从素娅的手掌中抽离，“你们这里有赛洛英嘛？”

    “无趣。”见对方丝毫没有动摇，素娅收回手，环抱在自己胸前，只斜眼看着柳奕笙，“我们这儿不是有没有，而是只有赛洛英。”

    说完，素娅便从吧台后面拿出几瓶蓝色的溶液，码放在吧台上。

    “不过，我们从不卖给虫族以外的客人。”素娅的眼神向柳奕笙身后挑了挑，示意柳奕笙这家店里的全是虫族亚人。

    柳奕笙没有跟随素娅的目光向后看，他当然清楚这里只有虫族，况且他也不是来买赛洛英的。

    “我想问的不是这些。”柳奕笙一只手将他的手提箱甩到吧台上，一只手伸进裤兜里掏出了他带在身上的七十五赛洛英。

    “我要找的是这个。”柳奕笙手指不断轻点着桌面，他的眼睛死死抓住素娅的脸不放。

    卡萝萝被柳奕笙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睛在素娅和柳奕笙之间来回观察。

    这里可是虫族的酒馆，说难听一点，万一就是赛洛英的发源地怎么办？万一就是虫族的大本营怎么办？

    不出萧暮所料，柳奕笙虽然看上去仍然冷静，但其实已经到了暴走边缘。

    素娅拿起面前这个比她店里小上一圈的瓶子仔细端详，半分钟之后，她才把赛洛英重新放下。

    “抱歉先生，我这儿没有这个。”

    柳奕笙听后耸了耸肩，长舒了一口气：“是吗？那太遗憾了。”

    留下这一句话后，柳奕笙便要带着卡萝萝离开。卡萝萝一边调整吉他包，一边紧跟在柳奕笙身后。

    他们重新钻进吵闹的人潮。

    只是这一次，他们两个像某种开关一样，每走过一片区域，那片区域便安静下来。

    蜘蛛DJ不再打碟，蜈蚣舞者不再舞蹈。

    喝酒的醉汉放下酒瓶打了个饱嗝。

    直到最后，等柳奕笙二人走到大门处时，连吵闹的摇滚乐都已经停止播放，整个至高之诺的声音全部不翼而飞。

    安静的氛围越来越沉重，空气中，肃杀的气息开始弥漫。

    终于，柳奕笙开口道：

    “对了素娅小姐。”

    柳奕笙转过头，一双眼睛变得湛蓝，一直平静的嘴角，此时却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他的眼神越过整个酒馆里早已拿好武器的虫群，望向吧台的素娅。

    “下次记得把‘花变’的症状藏好。”柳奕笙扯开自己的西装领口，示意卡萝萝看她自己的锁骨。

    下一秒，高周波离子切割刀。

    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