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开眼。

    睁开的，不只是他自己的双眼。

    还有一只虚无之眼。

    那观法的力量开启，季白便是感觉自身的视野，出现某种抽离的迹象。

    自己一部分视力好似漂浮而起，生出某种升上云端之感。

    这是……

    季觉心中暗自惊愕。

    昨夜在面对那黄皮妖魔，动用此力时刻，这观法之力，尚且只是简单辨识法门。

    可是在有了骷山庙宇的经历，又经过一夜的消化和沉淀后。

    这辨识的法门，似乎也是有所长进。

    也出现了某种变化。

    他感觉自身视野骤变，除却双眼目睹之物。

    似乎出现了一个……

    陌生的视野。

    在他头顶上方，似乎还多出了第三只眼。

    此眼瞳并非出现在他的额头上，而是还要向上，在他头顶的虚空之中。

    一轮隐匿的眼瞳睁开，浏览着此地光景。

    好似一轮高悬的大日。

    以此大日，自己视野，便不再局限于肉眼。

    而是面向四面八方。

    将一切尽收眼底。

    两种不同的视野加持之下，季白对于此地的法门，似乎见应得更加清明。

    一道道暗色的符箓，铭刻在四周的空间之中，好似化作锁链的模样，将四周的空间封锁。

    此地的符箓，似乎是在封锁着什么。

    季白扫了一眼此前柳晓青施法凝华的宝鉴。

    只是一眼，他便心中有数。

    知晓了其中的门道。

    那法镜之物，乃是在此地，打开了一道门。

    一道从第四域，通往第五域的门。

    似乎只需要触碰那莲花宝鉴。

    便足以穿透两个空间。

    从此地前往那鬼门关，也不过是顷刻的事。

    如此看来，这柳晓青所言，倒都是事实。

    此术精妙，可以凭借此地禁制，化作某种通道。

    当然，

    也可以对自己的集锋之术，有所加持，化作虚无剑意。

    季白这般想着，抬头看向头顶。

    那大日之眼，也看向了他自己。

    大日虚无，并非完全凝实。

    哪怕是身旁的柳晓青，也似乎无法察觉季白头顶虚无之处，所浮现的大日景象。

    可是那大日仅身处虚空，并不显露本相。

    仅仅存在于季白的感知之中。

    他以那第三只眼观摩，四周景物，便在一时之间尽收眼底。

    包括自己在内。

    哪怕无需刻意注意，季白便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看向自己的时候，季白似乎产生了某种奇异感受。

    眼前并未浮现出什么文字之物。

    而是产生了某种预感。

    或者说，某种念头。

    以头顶悬浮之眼看向自身时刻，季白似乎察觉到了一条无形之路。

    某种……

    晋升的可能。

    虽然当下来看，没有任何人在途径上，对季白进行过任何的指点。

    但他当下，对于序列，却好似无师自通。

    莫名地，便是从他心底，会产生某种既视感——

    只需要随心而行，按照自己的心意，便可以不断朝着进阶的方向前行。

    进阶……

    进阶……的途径。

    自己能够产生这般变化。

    似乎也是因为吸收了那两枚“三昧”竹简当中的力量后，从而产生的效果。

    在吸收两枚玉简之后，哪怕季白当下所掌控的序列之力，并未呈现出晋升的效果。

    但也在序列之力上，也比之前超越六成。

    用某种通俗的理解来看，便是获得了六成的经验值，或许还差临门一脚，便能晋级。

    对了，那枚玉简。

    季白忽然想起了什么。

    从怀中的口袋处，寻到了那暗红色的玉简。

    或许……

    他在心中萌生了某个想法：

    只需要再吸收第三个玉简当中的力量。

    就算不能晋级八品序列。

    至少也能摸到那晋升的边缘。

    说不定那其中的力量，足以令自己脱胎换骨，获得更为长足的长进。

    这第三枚玉简，此前被他脖子上的黄皮子，当成了玩物。

    但是在柳晓青的逼视下，将其丢入自己怀中。

    方才接触时刻，季白也是稍稍一惊。

    生怕进入那神秘的空间。

    不过当下却是知晓。

    这第三枚玉简，仅凭触碰，便似乎无法将他引到那神秘的空间之中了。

    不过此刻若是凝神，以那大日之眼望去。

    似乎也是能够感知其使用的方法。

    乃是只需要凝神静气，凭借头顶之眼，感受其中力量片刻。

    便能够再度触发。

    季白观测手中暗红玉简片刻。

    迟疑片刻。

    将其再度收入贴身袋中。

    在即将触发那竹简秘境的时候，他停止了这一想法。

    此刻，倒是还不到时候。

    季白在内心想到。

    毕竟自己当下，还要和柳晓青去往鬼门关。

    若是盲目使用，或许自己的思绪，便要去往那奇怪的玉简秘境。

    不知多久才能复还回来。

    况且……

    季白心中，倒是隐约生出了某种不安的错觉。

    他小心揣摩手中仅存的三昧竹简。

    第一次接触的玉竹简，乃是温润如白玉。

    第二枚，乃是暗青碧绿，犹如翠竹，觉得有些冰寒。

    第三枚，却暗红如火，触之有些燥热。

    似乎每一枚玉简当中所存在的力量，都要比此前的力量更大。

    季白当下，随着序列之力的增长。

    隐约地，也生成了某种奇妙的预感。

    自己两次前往玉简秘境，便在增长序列之力，晋升【观法】、【集锋】两术同时，获得了随身携带的法剑。

    还有那不知好坏的三尸妖魔。

    自己若是第三次动用玉简。

    也许能够获得更多。

    但是他也生出某种感觉。

    似乎当下，还不足以去这般选择。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若是自己贪得无厌，盲目动用这第三枚玉简。

    ……

    随着当下序列之力不断增长，季白隐约地，也生出了某种奇怪的预感。

    无论是昨夜，还是现在，这种预感，都愈发得强烈。

    如果自己随意动用玉简，那么到时候所要面对的……

    便很有可能是某种灭顶之灾。

    虽然不知这想法从何而来，不过季白选择顺从自己的预感。

    还是再等等看，等自己准备好再说。

    季白在心中这般想着。

    似乎察觉到了季白的行为，此前一直站在他身旁发愣的柳晓青，忽然将视野转向了季白。

    当下她的脸上，虽然仍有此前尴尬所留存的余韵，但是总体来说，算是冷静下来。

    她也不说话，只是一脸平静地注视着季白。

    似乎也察觉到他当下，是在进行着某种选择。

    从柳晓青的眼里，浮现出某种期待的光。

    可是当他看到季白将玉简收起，却好似遗憾地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某种惋惜。

    “你看着我做什么。”

    季白凭借头顶第三眼，自然察觉到柳晓青的变化，顺势收敛心神。

    将那脱离的视野，重新收敛双眼之中。

    不知为何，他只是觉得当下双眼，有些劳损。

    明明醒来还没多久，却生出几分疲乏之意来。

    “没什么，我还以为你要晋升。”

    “晋升……什么？”季白明知故问。

    “你在鬼门关中，所领悟的诀窍，那刀笔的吏生。”

    “我能感受到，你似乎已经进展过半，你昨日用了两道令吧。”

    “是。”季白应道。

    “若是你下定决心，便知会于我，我好找个时间，在你旁边护法，防止你魂灵出窍时候，这肉身无人看管。”

    “嗯，我觉得还是再缓缓，如果我想好了，我会跟你说的。”

    季白低了下头。

    头顶的大日之眼。

    ……

    看向了周遭的莲花池。

    看向了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