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娃娃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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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超出预期

    经过一段时间的大学生活,又因为一手好毛笔字和写文章的才能,很快我就冒出头来,被选入了学校的学生会,担任了元旦晚会的话剧的编创之一,为学生会预备的元旦表演项目做准备。

    元旦当晚,学生会推出的《新东郭先生和狼》获得了老师和学生的一致欢迎,一连在大礼堂演出了一周,名声超出了学校之外。93年1月9日,仓山区政府来人了,要求我们文艺队给附近几所中小学表演,经费由区政府出,理由是现在优秀的儿童剧很少。

    这相当于送戏下乡。演出很成功,很快在中小学生和家长那里收获了好口碑和热烈掌声,并很快被FZ市政府关注到,进而扩散式的继续送戏下乡,我们文艺队的一众演员和老师、编剧的我都出了名,大家都很激动。

    还没有女朋友的我无疑是女生关注的焦点人物,我不仅仅是编剧,也是扮演那个智者的书袋。陆明珠因为体态好,也被接收到文艺队里,她是群众演员,也是剧务之一,她已经喜欢上了我,于是围在我身边做这个那个。我怕更多的人过来纠缠,我也就假装跟陆明珠要好。但我一直没主动约过陆明珠,也没什么亲密举动或者表现,陆明珠在一次演出过程中,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化妆间里,偷偷哭了很久。

    因为演出有了溢出效应,演出剧照上了新闻,因此我老家通过新闻报道得到了我的相关消息,深沟头村议论了好几天,似乎我已经成了村里的大人物。是呀,村里人何曾站在省会的人民剧院演戏给大家看呢?

    我出名,很明显,丈母娘这边就乱了,不仅仅是牙牙感觉我要飞了,丈母娘也感觉我要飞了,在我上学的这几个月里,牙牙陷入了极大的苦恼之中。她在别人那里听到婚姻自由,她在我这里又感受不到爱情,再加上未来老公上电视台,我们之间的差距就被放大了,很明显这样的男人已经超出了她能把握的范围,她的心里越发的苦而且生出了很多胡乱的想法,这阶段她闹事和发脾气的次数更多了,癫痫病和肺病次数也更多了。

    丈母娘同样不放心啊,带着牙牙找到了仓山区上三路的福师大大门口,门卫不让她们进去,说所有的文艺队在外头演出,没在学校,让她们以后再来找我,或者明天再过来。

    是啊,这一点,她们没办法计较,我确实在外头为中小学服务。演出不仅仅在仓山区和鼓楼区,还到了台江区等外围区县。由于《新东郭先生和狼》的表演受到学生的普遍欢迎,成了一个现象级的舞台剧,市政府要求我们学校派驻文艺骨干,帮助各中小学自己开展演出,以此丰富学校的第二课堂。

    下放到了台江区实验小学,我真的觉得我们省的儿童剧太少。为此我问了校长,校长说儿童剧不容易,给孩子们喂了精神食粮必须是精品和易消化的,毕竟孩子的肠胃不像成人。专业人士说得地道,我懂了。

    第二天中午,丈母娘她们又到学校,我还是没回来,保安问丈母娘她们是我的什么人,有什么事,如果可以的话,他能帮忙传话。

    丈母娘不敢说自己是我的未来丈母娘,只说是我大姨,只是路过,想来看看这个外甥。牙牙听她这么说,很生气,明明就是丈母娘和媳妇,为什么说成大姨和表妹呢?丈母娘说不能影响我的前程,而且要那么说也没人信。牙牙不这么认为,她想的是连妈妈都嫌弃她,一着急,心儿狂跳,气喘嘘嘘,而后倒地吐泡泡,这下子,周围的人都不安定,送医院。

    这事闹出来后,我回来了,也知道丈母娘和媳妇来过了,甚至都不能平静等着我的到来。

    打听到医院,福建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福湾路那边,我去探望她们。刚进病房那会儿,牙牙一看到了我,眼神还是有点兴奋的。但当我坐在她的病床边,想摸摸她的手的时候,她把我推开。

    我不在学校里,这似乎是我的错。我问她怎么样。她第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指着我“啊啊”叫了几声。

    丈母娘打招呼说你来啦。我这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自信让我的精神面貌升高了,身躯自然挺拔,越发显得伟岸,同时我的大学生气质显得高大上,牙牙似乎不认识我了,显得丧气。丈母娘似乎知道女儿的心思,安慰牙牙别胡思乱想,一边用严肃而且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这个精明的女人感觉很敏锐,她觉得几乎要看不住我了,我要飞走了,这才大一就这样,要是大二大三那还管得住呢?知道我是人才,没想到我还不是普通的人才。

    我询问牙牙的病情,她似乎对这个比较敏感,转过头去,不理我。

    这次来,好好检查了一番,大医院条件好,检测结果应该是可靠的,看妈妈的脸色,应该没好转的可能性,维持现状已经算很不错了。既然这样,她就需要一个人冷静想想,需要对结婚这件事做深入的考虑。

    十几年来的老毛病,现在发展到什么阶段,不是很清楚,她的妈妈不会跟她说真话,不过,她自己知道,不可能好转,恶化嘛,也没那么快。早产儿,器官发育不好,各种毛病都有,但一直没到危险的程度。这就告诉了她,如果她跟王武德结婚,她能不能跟他好好生活十五年?如果不能,那么她们还有结婚的必要吗?她爱他,不想害他,这是她现在需要考虑的。

    她脑子有病,不代表她没脑子,她很聪明。

    只隔了不到四个月,我们明显生分了许多,好像已经不是一路人。过去的感情已经受潮了,蒙了层时间阴暗的灰,如果仔细闻,兴许还有霉味,幽暗的、冰凉的、矜持的霉味。

    这样的变化还是双方始料未及的,曾经想过,但这个变化确实太快,不就在一年前吗?那时候他们还像小两口子的样子,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氤氲的美妙样子。

    只一年,他们的感情似乎死了,剩下的她这具躯体也是昏暗的小火苗,也快灭了,牙牙感觉到没有未来,也就对我失望。至于这一切到底是谁欠谁的,已经没有意义,本来嘛,我就是她设计的一个奔赴动力,现在我迷失了,她的前方也就迷茫了,一个未知的前方,她对生死开始有了迷茫的感觉。

    是的,身体不好,活着也累,有奔头还好,没奔头也就是度日,没意义!

    她到底喜欢王武德什么呢?她自己都说不上,也许是小伙子忧郁的样子吸引了她,也许是那个书呆子的样子,也许是孤独的样子,跟她一样的孤独。

    说实话,要不是我没跟牙牙发生过关系,那么,毕业后的我可能会要求退约或者其他替代方案,不过,生米煮成熟饭,作为一个男人,那就得对她负责,也是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代。

    大概心里有了结论,牙牙对我有气,冲我发了个小脾气,说我不会伺候人,开水烫死了。我知道不是一杯热水的事,一定是我没能及时接待她们的事,害得她们在师大面前出丑了。可这事跟我的关系不大啊,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发展的,她们应该有这样的预估才对啊。

    丈母娘没有埋怨我,因为没理由,牙牙这个状态是她自找的,跟我无关,丈母娘淡淡地表示一下关心,她问:“武德,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小学那头管饭。牙牙没事吧?”

    “没事,惦记你,着急。”

    一听这话,牙牙脸红了。我们俩发生关系,她没敢跟她妈妈说,也不好意思,婚前性行为在农村那可是太丢人了。

    丈母娘好像不想让我继续打探牙牙的病情,继续转移话题说:“你这样给人家排练,你这边的学习不影响吗?”

    “我们这边,一般只上半天课,半天让学生自学或者自由活动。大学都这样,比较自由开放。”

    牙牙是着急出的状况,体检了两天,休息了一天,吃点药,她们准备回老家了,大概什么现状也改变不了。我只偷偷听到医生对牙牙说好像太迟了,一切都定型。

    未婚妻和丈母娘要回故乡了,作为未来女婿的我肯定得陪着她们到处逛逛,请了一上午的假做陪,陪她们到FZ市区的各个点走走逛逛,本来也打算请她们去师大走一走的,尤其是长安山公园,牙牙不肯,在师大门口出了那么大的丑,她可没脸进去,当然可能也有点自卑。

    我们先去了西湖和东街口,在东街口,我们吃了永和鱼丸和其他小吃,丈母娘在东街口一家服装店里给我买了两身贵些的西装,牙牙在东百给自己买了枚钻石戒指,不好意思地通过丈母娘表达了我给她戴上的意思。

    对于这样的要求,我迟疑了一下,然后用重重的眼神看着牙牙。起初,丈母娘误会我了,以为我不愿意,后来她看出了我们俩眼神的复杂性,及时地止住了想爆发的脾气。

    “为什么是现在呢?牙牙。”我问。

    “我还是希望你现在帮我戴上,我有点等不及了。”牙牙竟然这样厚着脸皮说。

    “那将来呢?”

    “将来用金戒指。”

    这么几句话说的,我预感到了什么,眼神收缩地看着牙牙,丈母娘也是。丈母娘不理解我,但她常年照顾这个女儿,应该知道女儿的想法。

    “你的身体真没问题了吗?牙牙。”我问。

    “没问题。你就别磨蹭了,让你戴上你就给我戴上。”

    “很没有仪式感呃。”我怕牙牙又发脾气,一边说,一边按照她的意思,把牙牙拉到商场一面钻石戒指的大幅发光的广告牌前方,用屈膝的角度给她戴上,没有单膝跪地,因为这样的场合不合适。

    这一刹那,牙牙的眼泪忍不住在眼睛里旋转起来。丈母娘看出来了,女儿有自己的很大心思,为此她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着急,也有一点憋屈。

    很明显了,牙牙那一颗热腾腾的心不知道要放在哪儿,我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归宿,只是一个驿站。她打算放飞我,让我飞到别人的怀里。

    从左海的长途汽车站搭车,丈母娘和牙牙回老家南安了。临行前,丈母娘叮嘱我一些话,也说了点未来,有警示的意味。她是不会放弃的,毕竟花了那么大的代价。

    是啊,我是有一屁股债的人啊!